(原創微型小說)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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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濤紅了眼,盯著文麗看了二十秒,一巴掌甩過去,文麗的臉上爆響了一支炮仗,幾道清晰的指印漸漸地浮現出來。文麗愣了一剎那,然後瘋了一樣連哭帶罵地衝上去,伸出兩隻手往紅濤臉上劃過,一道道滲著血珠的傷口立即在紅濤臉上誕生。紅濤一隻手護著臉,一隻手使勁推文麗,文麗一下子被推倒在地。文麗剛剛坐起,紅濤又衝上去,沒頭沒腦地一陣拳打腳踢。開始的時候,文麗還躲,後來索性不躲了,臉上的血也不擦了,撲在紅濤身上手腳並用,死命還擊,連牙齒也派上了用場,一囗下去,差點咬斷了紅濤一根手指頭。

兩人全都打出了真火。嘩啦一聲,魚缸被紅濤踹倒,碎了一地,家裡像發生了水災,幾條金魚慌慌張張地在水泊裡亂竄。嘩啦又一聲,液晶電視被文麗一凳子掄得摔在地上,委屈地趴著,身體變了形,作為傢俱的用途到此為止。

如果不是鄰居們聽見異響趕來,這場各顯神通的男女極限散打不知會怎樣收場。戰鬥的結果極為慘烈,紅濤斷了一條胳膊,那是對抗凳子的結果;右腿骨折,那是一腳踢空,正好掃在門框上。文麗斷了兩根肋骨,那是倒下去時正好隔在大理石茶几堅硬的稜角上;眉骨骨折,充分說明了它的硬度趕不上拳頭。

兩人同時住進了市二院骨科,紅濤住110病房,文麗堅持住119病房。兩人的父母各自照顧各自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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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後的第二天上午,文麗的父親周全找到了紅濤的父親梁滿,說住院費不夠了,叫梁滿想辦法。梁滿是出了名的護短,對紅濤嬌生慣養。如今見紅濤臉被撓成了稿紙,渾身上下被纏成了粽子,正一肚子火氣沒地方撒,對周全自然沒有好臉色,狠狠地說:“誰也別向對方要錢,各看各的病。"

周全一聽也火了,寶貝女兒才過門一個月,就被打成了豬頭,骨折幾處,躺在病床上呻吟,親家還這態度。你那兒子是人,我女兒就不是人啦?過了門就是你梁家的媳婦,你憑什麼不管?

倆人兩句話不合就吵了起來,吵著吵著就動起手來。親家母也不甘示弱,夫唱婦隨,互相揪著對方的頭髮角起力來。

醫生勸不開,醫院的保衛科也拉不開,打110叫了民警過來,雙方才罷手。各自好好的臉上也掛了彩。

在派出所,民警們軟硬兼施,才讓雙方情緒暫時穩定下來。經過詳細詢問,才知道周全和梁滿是中學同學,從小好得像穿一條褲子。只要其中一個跟別的同學打架,另一個必定一起上,比親兄弟還抱團兒。畢業後雖然沒考上大學,各回各村當了農民,但是兩家人經常來往,誰家有事都去幫忙操持。正因為這個,文麗和紅濤的婚事根本沒有找媒人說和,周全和梁滿一拍即合,兩家從朋友變成了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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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倆才三十多歲,孩子們多大就結婚了?"民警們不解地問。

“紅濤十五。"梁滿說。

"文麗也十五。"周全說,"都怨梁家,光想著佔便宜。"

"就你高尚。你不是也想讓你家閨女佔便宜?”梁滿反駁。

民警制止了他們的爭執,又問了半天才弄明白。原來,梁滿聽說有個項目很快就會在村裡落地,年底就要徵地賠償,政策很優惠,全村按人頭兒查數,一人賠一套房。很快,村裡熱鬧起來,幾乎隔三差五就有辦婚宴的。梁滿夫婦有一回在村裡參加一個婚禮,飯桌上有人說,鄰村搞開發,為了趕上賠償,村裡的年輕人突擊結婚。賠償的時候,有一家最佔便宜,父親、兒子、孫子的年齡加在一起還不到四十五歲。

梁滿突然開了竅,喜酒沒吃完就和老婆帶著禮物去找周全。然後,紅濤和文麗就輟學結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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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塗!為了一套房就讓孩子輟學結婚,你們也真幹得出來。"民警對著雙方不客氣地批評說。

"警察同志,興啥啥不醜。俺那幾個村,都是這路數。"紅濤媽嘟囊著。

“既然結婚了,小兩口又為啥打架?"民警繼續問。

“因為他兒子不幹活,還打俺閨女,俺閨女才還的手。"文麗媽搶著說。

“警察同志,別聽她的,我說。昨天早上,紅濤見門口有一小堆垃圾,又不多,累不著,叫文麗收拾了。文麗不幹,非叫紅濤幹。倆人先是慪氣,再是吵架,最後才打起來。當個媳婦不幹活,還是不是好媳婦?"紅濤媽大聲嚷嚷著。

在雙方重新爆發的吵鬧中,民警們感到,臉上的肌肉有點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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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今日頭條免費圖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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