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的輞川山河

五、桃紅復含宿雨、柳綠更帶春煙

這兩句詩是王維《田園樂七首》之六中的前兩句。後兩句是:“花落家童未掃,鶯啼山客猶眠。”此六言絕句旨在描寫輞川春日之勝。後人評價說:“此老傲適與其間也”,(《清胡仔語》)。“舉世稱歎”(請方回語)譚朝炎也在(《壇經》與王維禪宗美學思想)一文中中認為“輞川山谷的春日之晨,真是清新可餐,令人想到人世有許多美景、許多美事。但是,詩人並不因此為之癲狂,而是取了一種和光同塵,與世推移的閒適態度。這種態度,或許還是最能領會春天的。花落,鶯啼、世事無滯無礙。“花落家童未掃’令人聯想到這花就是“天花,花落地上,不是成為花毯嗎,何故去花”為什麼要造作地去掃除呢?著意地去掃除,是自生分別想?。一任自然斷除這樣的分別想也就斷除煩惱、這正是佛法的真諦。(見《王維研究》第四輯)乍看起來這首詩似乎只是表現輞川春日之勝、可細細品味,除了“極盡田園之樂“而外,卻是“一任自然”的禪學思想。俗語說“九盡桃花開,”每年立春之前後,山野上、溝壑畔,山桃花率先綻放。迎春花、蓮殼花,步步花,也相繼先花後葉,粉紅色、金黃色,一團團,一簇簇,看上去象緋紅的輕雲、金黃的地毯。這當兒恰逢雨水節氣乍臨,密密麻麻的細雨,會三天兩天地下。所以常有“桃紅復含宿雨”的佳景良辰。而河兩岸的楊柳也格外地嬌嫩起來,新抽出的枝條,象女的髮絲在春風裡盪漾,在煙雨送茫的天幕下搖擺。那桃花、迎春花等也在春風吹拂下自開自落。這時落英繽紛,花香滿地。洵是任其自然,自在自足。而解凍後的河汊小溪則是春水盈盈跳躍著,歡呼著,彈奏著動人的音符。那黃鸝燕鶯也活躍在溪水畔、林子裡,追逐嬉戲,呢喃鳴叫。這就是

天賴之音,是大自然律動所彈奏出的美妙音響。一千多年前王維在輞川和光同塵、無滯無礙地觀照這一切,其閒適曠達的佛心確是寬慰了他那受傷的心靈。可關於柳樹王維多次寫到,例如“渭減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青青楊柳陌,陌上別離人。”《觀別者》、但是輞川的柳與別處的柳是不同的。他在《柳浪》一詩中寫道:“分行接綺樹,倒影入清漪。不學御溝上,春風傷別離。”柳與“留”諧音。在古長安御河兩旁,那許許多多的柳樹只是離人折柳贈別的苦楚和傷感。所以駱寥王有詩曰:‘落花泛泛落靈淨,重柳長長拂御溝。御溝大道多奇賞,俠客妖容遞來往”的詩句。《代她士王靈妃贈道土》王之渙也有“楊柳東門樹、青青夾御溝。近來攀折苦,應為別離多,”《送別》的慨嘆。而在王維筆下,輞川是無塵無垢的人間淨土、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陶潛《飲酒》之二)的世外桃源。因此他在、《戲題銷川別業》字將桃花勝開,楊柳依依的美景寫得更加活潑。詩曰:“柳條拂地不須折、松樹梢雲從更長。藤花欲暗藏猱子,柏葉初齊養麝香。”

總之,輞川的四季是美好的,而春日則是更美好的。故詩人在此每每不願離去,萬一不得不離去時,怡然慨嘆出。“依遲動車馬,惆悵出松蘿,忍別青山去,其如綠水何!”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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