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受疫情影響，國內外貿企業陷入“至暗時刻”，普遍遭遇訂單荒。但在佛山南海，一家名為佛山鎂利好自行車配件有限公司的外貿公司，通過調整外貿轉內銷的策略，在內需市場的帶動下，該公司一季度產值同比增7倍。
不確定的是環境，確定的是自己。面對疫情“黑天鵝”帶來的衝擊，企業在短時間內響應市場變化的速度、抵禦風險的能力，正是其發展韌性的體現。鎂利好是一家年產共享自行車輪轂佔據全國1/3的企業，在佛山南海，類似鎂利好這樣，在細分領域佔據絕對市場份額的企業，被人們熟悉地稱為——南海“隱形冠軍”企業。
鎂利好自行車輪轂生產線現場。南方日報記者 李慧君 攝
南海是一個盛產“隱形冠軍”的縣域城市。
承安銅業，磷銅陽極產量全球第一；粵海汽車，清障車銷量全國第一；維尚傢俱，全屋傢俱產能全國第一；摩德娜，窯爐生產線出口量全國第一……人們在南海七大鎮（街）穿街走巷之間，指不定就能碰上一家。
最早發現這個現象的，是南海本土企業家。幾年前，南海區政協委員、廣東和美陶瓷有限公司生產總經理謝達海與幾位經濟類別的南海區政協委員，共同提交了《關於成立南海製造行業冠軍聯盟的建議》。
南海區委、區政府注意到後，高度重視這一建議。在2017年年中，由南海區總商會牽頭，發起了一場“尋找南海製造業全國隱形冠軍”的大調研。此後，南海開全國先河，挖掘出了70家首屆南海製造業隱形冠軍企業，並予以最高規格的禮遇。
實際上，南海的“隱形冠軍”企業還遠不止這些。去年，南海區總商會牽頭又開啟了第二屆南海隱形冠軍企業的尋找之旅，一大批“準冠軍”呼之欲出。
南海政企這股自下而上對於“冠軍現象”的關注背後，在於這群企業，本身正是引領南海高質量發展的主力軍。
總結起來，南海的冠軍集群具有三個“最”。
“最專注”。以首屆70家南海“隱形冠軍”為分析樣本，他們平均成立的時間有25.5年，更有4家企業“年過半百”。歷經數十年，他們專注細分領域，從不停止。
“最創新”。“隱形冠軍之父”赫爾曼·西蒙在對德語地區“隱形冠軍”企業的調研中發現，“隱形冠軍”對研發的投入是一般工業企業的兩倍多，同樣的，南海“隱形冠軍”企業的R&D投入上遠高於同地區其他企業。
“最開放”。南海“隱形冠軍”可謂當地構築開放經濟的先鋒企業，首批70家企業中，94.2%的企業均有出口業務，且像中南鋁車、星聯精密等均挺入了世界500強的產業鏈。
在各自的領域中，除了市場佔第一，他們還是當地納稅第一梯隊，創新第一先鋒，轉型第一主力。
冠軍的稱號，他們當之無愧。
“隱形冠軍”的“隱形”，一般是指因行業關注度較低而不為人知。但自疫情發生以來，南海“隱形冠軍”所展現出的擔當，讓他們站到了聚光燈下。
春節前夕，一通電話改變了佛山市南海必得福無紡布有限公司董事長鄧偉其的假期。從大年三十開始，鄧偉其帶領員工趕製口罩、防護服等防疫物質；一方製藥同樣春節不停工，集全員之力趕製“肺炎1號方”；美思內衣轉產口罩，董事長上陣當起口罩車縫工。
在打響防疫物質生產戰上，南海“隱形冠軍”集群甚至在短時間內，快速組裝出一條口罩產業鏈。
在原材料端，必得福生產無紡布、熔噴布等原材料。
在口罩製造上，昱升、奧麗儂、美思、中研非晶等來自內衣和新材料等不同領域的南海“隱形冠軍”企業主動轉產。
在設備上，中南機械、瑞普華、寶索機械、景興、新潤成等冠軍企業轉攻口罩機。
在馳援戰疫一線上，南海“隱形冠軍”同樣不缺席。雪萊特生產紫外線殺菌燈，火速馳援火神山、雷神山。奔達模具、蒙娜麗莎陶瓷等主動捐款，其中蒙娜麗莎的馳援更是從國內走到國外，先是捐獻數百萬馳援武漢，近期該企業更是主動向意大利捐贈了一批醫用口罩等防疫物質。
一方製藥生產車間。企業供圖
南海“隱形冠軍”企業在戰疫中，不僅表現出溫度，更展現出力度。
必得福因打贏疫情防控戰上表現突出，該公司近期收到了來自國務院的感謝信。信中對必得福保質保量完成國家下調撥的9.6萬件國標醫用防護服給與充分肯定。
佛山市南海必得福醫療用品有限公司下屬的佛山市南海康得福醫療用品有限公司在疫情期間完成國家調撥的國標醫用防護服達9.6萬件。
中南機械在跨界轉向口罩機裝配與生產的過程中，主動參與團體標準制定，為的是帶動行業質量提升。而中研非晶依託起新材料的研發基礎，近期更是研製出不需要環氧乙烷滅菌的滅菌行醫用外科口罩，把創新力注入一個傳統產業。
這樣的戰疫，需要生產力，更需要實力。
在經濟保衛戰上，更是如此。
疫情發生以來，對國內經濟衝擊明顯。4月17日，國家統計局發佈數據顯示，今年一季度國內生產總值206504億元，同比下降了6.8%。其中第二產業增加值下降了9.6%。製造業的發展壓力之大，可見一斑。
疾風知勁草。南海“隱形冠軍”企業在疫情的衝擊下，卻展現出發展的韌性。
面對物流停滯、大客戶沒能及時復工復產，導致企業庫存積壓。“日用玻璃大王”華興玻璃迅速調整策略，擴大客戶合作面，以此消化庫存。目前，包括華興玻璃、粵海汽車、華鴻銅管等一批南海“隱形冠軍”表示暫未受到疫情明顯衝擊。
面對疫情帶來的線下停擺問題。多家南海“隱形冠軍”主動擁抱“網紅經濟”，加大線上營銷力度。以線上銷售對沖線下停擺帶來的訂單虧損。維尚傢俱在一場5小時的直播中攬下4億訂單；九江酒廠一款主打年輕人的青梅酒在直播間內僅用一分鐘就創下100萬元的銷售額；林氏木業則在一場直播中賣出2.4萬套傢俱產品。
林氏木業在嶺南天地的門店。南方日報記者 戴嘉信 攝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正是一種進化應對而非預測判斷。近期北京大學教授陳春花在新出版的《危機自救：企業逆境生存之道》一書中提出，在太多的不確定性危機中，保持靈活的適應性，是你必須掌握的能力。
快速的應變能力既幫助南海“隱形冠軍”企業抵禦風浪，更幫助他們擁抱新風口。
疫情發生以來，觸發了市場對於防疫的巨大需求。偉邦科技在抗疫初期，注意到了市面上為避免病毒傳播，存在如何不接觸式的“按”電梯痛點。為此，偉邦科技迅速組織研發人員，推出了“電梯加裝手勢呼梯模塊”“電梯智能紫外線消毒控制器”和“體溫人臉識別終端”等防疫新品。
在抗疫初期，受基建未恢復影響，防疫新品一定程度上為偉邦帶來了增收。且更重要的是，不少客戶由此感受到偉邦科技的創新力，對與其的合作更有信心。
主動適應的市場應變能力，快速且精準的研發創新力，這是南海“隱形冠軍”展現出的免疫力內涵，更是南海經濟的韌性所在。
但南海“隱形冠軍”企業本身的屬性，決定他們正承受較大的發展壓力。
一是南海“隱形冠軍”企業大多為中小企業。疫情發生以來，清華大學聯合其他機構對全國995家中小企業開展疫情影響調查顯示，85%的中小企業表示現金流僅能熬過3個月。
二是南海“隱形冠軍”企業超過9成擁有出口業務。據佛山商務局近期對400多家外貿企業進行的調查顯示，95%的企業遭遇訂單被推遲，約75%的企業存在訂單被取消。
近期已有多家南海“隱形冠軍”企業向南方+記者表示，公司出口訂單被取消或推遲現象普遍，有的企業因出口訂單被大量取消，庫存已達到歷史高位，還有的企業表態，因訂單量下滑，為哄搶訂單，行業內已出現了連環降價潮。量跌價降，訂單的壓力加劇現金流壓力。
與此同時，一個現實的問題是，目前並沒有人能預測，疫情對經濟的影響還將持續多久。
從全球確診病例的數據看，拐點何時出現並不明朗。近日，北京國家發展研究院教授周其仁直言，此次疫情是歷史罕見的“黑天鵝”，直到目前，疫情“黑天鵝”的翅膀還未真正展開。
短期來看，企業似乎要開始學會如何與疫情“共處”。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注意到，一批南海“隱形冠軍”企業抓住這個時間窗口，苦練內功。
其中不少企業主動開始補上數字化一課。
在疫情發生以來，包括天朋溫控器、偉業鋁材、美思內衣等多家南海“隱形冠軍”企業都把加快數字化改造，列為企業復工復產後的頭等大事。
天朋溫控器董事長楊文輝表示，疫情讓企業意識到數字化的重要性。在他看來，工程的訂單、數據和設備如果再無法打通，那麼一旦環境變化時就無法順勢而為熬過危機。而不久前，天朋溫控器的一家下游企業新寶電器，憑藉數字化基礎帶動訂單增長的故事，登上了央視新聞聯播。
實際上，自疫情發生以來，能夠實現逆勢增長的企業中，其中一大特質正是擁有較強的數字化基礎。SAP全球高級副總裁李強認為，提高數字化水平，是領先企業的普遍選擇，其數字化能夠增強企業韌性。
必須承認，數字化改造並非一觸而就，對企業應對當前的疫情衝擊也不能立竿見影。面對一個暫時難以預測長短的“冬天”來看，是保持謹慎，還是大膽投資，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在“冬天”裡如何作為，決定著企業將迎來怎樣的春天。近期，蒙娜麗莎繼續加快建設其坐落於廣西的藤縣的工業4.0智能整線，而新元素板材則透露5月下旬時，其湖北生產基地將計劃投產。
和風細雨打磨不出真正強大的企業。迎難而上，本就是南海的“冠軍”魄力。
【南方日報記者】葉潔純
【作者】 葉潔純
【來源】 佛山經濟學人南方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