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最近这桩高管性侵养女案,居然闹出了很多事。
南风窗采访了受害者李星星(化名),她说14岁以来,遭“养父”鲍某连续性侵4年。
她两次自杀被人救回,三次报警未得处理。医院检查结果显示,李星星患有重度抑郁、重度PTSD和重度焦虑症。
而财新网采访了“养父”鲍某,鲍某说李星星恩将仇报,这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闹别扭”.....
看到这种矛盾说辞,让我想起去年一部豆瓣9.2分的美剧,那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居然是真事改编。
《难以置信》
Unbelievable
2008年,美国,深夜凌晨。
一个少女拨通了911电话,她颤抖着说,“我被强暴了,需要帮助....”
很快,警察到了现场,开始第一轮调查。
这个少女名叫玛丽,今年18岁,从小没有父亲,生活在寄养家庭。
男警察的提问,一上来直接了当——怎么“侵入”的?
玛丽忍着恶心感,倍感屈辱地答道:“......不是用手指。”
接着,她被冷漠命令着,马要上回忆发生过的那件事件的全部细节,所有受侵犯的过程:
嘴巴被封住、手脚被鞋带捆绑,被粗暴地压制在床上,对方从包里拿出避孕套撕开......
还有那句让她想起来斗湖浑身颤栗的话:“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公布照片;你要是叫出声,我就杀了你!”
当玛丽回忆起,“他把一样东西放在我肚子上拍了照。”
此时男警察粗暴打断她的话,“你还被蒙着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玛丽很不愿回答问题,但只能配合着讲下去。
过了一会,负责人帕克姗姗来迟,听了下属的汇报,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笔录,然后对着玛丽说,“我要问几个事发经过的问题,从头开始说起”......
玛丽懵了,她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我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帕克冷漠地站着,居高临下俯视,表情无动于衷:
昨晚案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他侵犯了你多久?
接受完问询,接下来是收集证据。先脱下内裤,躺在床上接受各种冰冷的仪器检测。
从一个科室到另一个科室,翻来覆去地重复抽血、拍照、化验。
全程,都是机械刻板的提醒,转身、拍照、转过来......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医护人员说了声抱歉,快结束了。
玛丽抬头,只看到一张毫无表情、例行公事的面孔......
检查结束了,医护人员拿起一本册子,玛丽的表情已经木然:“又说?我已经跟两个警察说过了。”
她知道问了也白问,对方的标准回答只有一个——“是的,对不起。”
漫长的检查终于结束了,玛丽离开了医院,回到警局等待消息。
负责人看见她就说:“你把被强奸的过程,再从头说一遍。”
这真是难以置信的一天,玛丽已经麻木了,她真的记不清自己说多少次了。
但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以为被强暴已经够悲惨了,但这只是一场大型社会强暴秀的开端......
过了几天,玛丽去了警局,等待她的,是警察们怀疑的目光。讯问如排山倒海一样迎面扑来:
“你说的不是事实,对吗?”
“你这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让我来猜一猜你为什么编瞎话……我猜的对吗?”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就不能走”……
玛丽被绕晕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变成了这样?明明自己受到侵害,可是为什么人人觉得自己在作假?
警局负责人的话里还暗含威胁,你再坚持下去,你就会失去你的生活来源,乃至你的一切。
玛丽的精神开始恍惚了,四次被强制回忆的性侵过程,一次没有结果的检查,写下的一页页证词让她出现了幻觉。
这似乎是在做梦,难道真的是自己报了假案......
为什么警方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因为养母说了,玛丽表现得过于冷静,根本不像被性侵.....
警察们在办公室里脑力风暴,讨论着玛丽完美的作案计划,自嗨到不行.......
在大家共同努力之下,结论呼之欲出——
“你(玛丽)只是想博得大众的关注。”
玛丽崩溃了,为了逃避这种难以承受的压力,她只能哭着承认:是的,我说谎了。
于是,玛丽上了法庭,接受“浪费警力资源”的公诉。陪伴她的,只有公事公办的公诉律师.....
她有罪,她失业了,她在网上被肆意谩骂,所有的朋友聚在一起,集体攻讦她,骂她恶心,最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她......
噩梦,从被强暴开始。但这场人人都参与的“强暴秀”,似乎就像绵绵不断的梦魇,永远缠绕着她......
她对人生没有了希望。她望着公路下的那片海,毫不犹豫地翻过了护栏。
是不是跳下去,就能解脱了......
《难以置信》改编自获得2008年普利策奖的新闻报道,《一桩难以置信的强奸案》。
本剧力求细节还原,播出之后口碑爆棚,当事人都表示非常认可,豆瓣至今评分9.2。
从未有这样一部剧,能把性侵讲的这么细致入微、细腻动人、鞭辟入里,它还并不止步于此,开始从女性视角解答如何正确处理性侵案。
剧中有两位女警察,凯伦和格蕾丝,她们处理性侵案的方式与大多同事们截然相反。
凯伦会把性侵受害者她带到车里问话,先体贴安抚,然后再根据情况决定是否继续。
凯伦还会适当给予鼓励和慰藉,分散受害人注意力,并真心称赞她.....
格蕾丝和受害人的谈话,也解答了玛丽“异常”的情绪表现。
冷漠,不过是受害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就这么简单......
但很可惜,没人能理解玛丽的情绪反应和自我保护机制,于是她被误解,被冤枉,被误判。
一场性侵,变成了两次。
玛丽也是幸运的,在两位女警的帮助下,她洗刷了自己的冤屈,获得了新生。至于那个连环强奸犯,获判最高刑罚:327年半。
我们可以说这是发生在遥远美国的大型冤假错案,但电视剧只是电视剧吗?
你会看到,所有参与者们一次又一次重复错误,一步一步把调查变成人性实验秀。
还有那些参与舆论狂欢的媒体们,毫无价值观和新闻底线,标榜独立客观却心怀叵测暗中洗白。
这件事,其实非常简单,只要性侵,就请去坐牢。
性侵是事实,我们对未成年人的保护不足也是事实,但鲍某的全篇采访让我看得身心不适,他说了那么多“事实”,我只看到他在逃避核心问题。
作为一位精通法律的专业人士,明明知道已触犯法律,却故意避而不谈性侵甚至到处制造烟幕弹,这不叫聪明,这叫无耻。
李星星为什么会走到这样状况原因可能是复杂的,这后面可能牵扯到原生家庭、自身性格种种情况。为什么没能让星星更好地成长,这是更深层次的问题。
但哪一层都不能洗脱鲍某的罪孽,如果我们被烟雾弹迷惑,被媒体舆论诱导,开始攻击不完美的受害人,那将是星星以及以后诸多女孩走向绝望的推手。
《难以置信》的玛丽在遭遇了种种难以置信的事情之后,她的三观已经完全崩塌了,她问自己:
我早点说谎,或许更好。真相重要吗?如果让他们不方便,他们就不会相信,人人都更愿意关心自己........
《难以置信》的最高潮,是受害者玛丽一个人站在法庭上,接受检方提起的“虚假报案”诉讼。
她无比惶恐地接受审判,眼泪止不住流,却又不得不忍住......
如果真的变成这样,我们将无法保护无数被欺骗、被凌辱、无法反抗的女孩,再难以抵御那些高级衣冠禽兽们的作恶肆虐。
到时,犯罪者不仅仅是鲍某。被牵着鼻子走的我们,还有在座的各位,势必都将成为共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