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輝 文＼圖
我們剛下車，韋海青老奶奶的大兒子早已在自家小院圍牆外等候。一棟混轉結構的兩層半簡易樓房，屋前有個水龍頭，不大不小地流著一線水流，主人說流到菜地澆菜，是從屋後的山上用塑料管引山泉水下來，直接喝都不會拉肚子，許多縣城、鄉鎮上的上班人都開車來村裡，用大桶大壺裝水回去煮飯、泡茶。
老奶奶不在屋裡，我們正奇怪時，聽到哪裡發出響聲，他兒子抬手一指，有個後門開著。他說廚房在後門外，老母親在那煮粥。走過去看到，老式灶臺上兩三個大小不一的平底鋁鍋，一個鑄鐵的圓底炒菜鍋，旁邊木板架上擺放一些油鹽醬醋和碗筷。老奶奶用柴草燒火熱水、做飯。她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握一把曬乾了帶葉子的小樹枝，折斷了往灶膛的火口塞進去。
門外合影
韋奶奶的孫子過去接替燒火，說醫院的領導帶人來看望她，叫她歇一會。韋奶奶站起來，腰背彎弓的幅度比較大，滿頭白髮，臉上頸上雙手上盡是皺紋，雙眼幾乎眯成了小縫隙。但一見面就知道，這是個面部常帶微笑，神清氣爽的和善老人，眼裡閃爍著熱情的光。她擺手說不用攙扶，走回大廳，我們幾個人也搬了凳圍坐在她旁邊。
衛生院的小羅很健談，更擅長和老人交流，湊近了眨眼睛，頑皮地仰起臉問：“阿奶，您還記得我嗎？”韋奶奶也仰臉向她，回答記得啊。小羅問，我來您家幾次啦？韋奶奶說不記得了，好像這個月來三次了。小羅驚奇地環顧我們說，不是好像，這個月真的是第三次！一次陪縣局的人來，一次我們衛生院上門免費體檢，這次陪你們來採訪。同樣是衛生院的小李，裝作很認真地問：“阿奶呀，她來您家吃過飯嗎？”韋奶奶先笑了幾聲，說：“你們兩個阿妹，都來過我家，拿東西來看我。喊你們吃飯，你們講不吃了，回去走幾步就到家了。”韋奶奶除了說壯族話，不會說其他方言。我大概能聽懂，也用不太順溜的壯族話逗樂，問奶奶多少歲了？哪一年出生的？她說不記得了，個個講我是105歲。她還用雙手比劃了一個大圓圈說，籮筐大的字，沒認得一個，小時候家裡窮沒讀過書。她兒子在一旁插話，說他母親孃家就在我們來時經過，相鄰很近的古樸村，嫁過來古龍村，一輩子也沒出過遠門。韋奶奶伸出一隻手攤開說，巴掌大的地方。所有人都笑出聲來，原來和百歲老壽星拉家常，也會那麼有趣。
生活自理
韋奶奶兒子說，他們住隔壁那邊樓房，老媽一個人住的是他和孩子後來建的。我疑惑道，難道一個百歲老人，獨門獨戶自己吃住？
韋奶奶兒子解釋，他母親這十幾年來，大多是晚上七八點鐘入睡，凌晨四五點鐘就醒了。起床就裝鍋熬稀粥，灶膛裡塞幾次柴火，再利用餘炭熱灰燜熟米粒，天亮了去菜地摘蔬菜回來打湯吃。她一日固定三餐，很少再加餐，飲食清淡，也極少吃肉，愛喝一點菜葉雞蛋湯，以流食為主，和家人的口味有點差別。吃飽早餐，她就自己搓洗衣服，她能動就絕對不讓人洗她的衣服鞋子的。經常是她晾曬好了衣服，家裡人才起床。
室內採訪
她還能自己種菜、淋菜。天氣好的時候，自己走到遠處，拾一些柴火抱回家堆放在廚房。以前和大家住那邊，有了這邊的房子，她執意要自己過來住，一來不影響家人作息，二來生活還能基本自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圖個清靜自在。
作為長子，他覺得慚愧，老母親住的簡單，但他妻子患病，還是很難治癒的紅斑狼瘡，現在每月都要兩千多元的醫藥費，他自己也是七十多歲了。但百歲老母在，自己還身強力壯，不敢言老，只是盡心盡力照顧這個老人。
隨意坐下就有百年人瑞風範
兩個年輕而充滿陽光氣息的衛生院美女領導，繼續和混熟臉了的，出生於1915年8月3日的韋奶奶閒聊著。有些壯話我聽不太明白，和我一起來採訪的小黃老師給我翻譯：韋奶奶講，她生有三子一女。她在孃家時兄弟姐妹更多，共七個，三男四女，她排老四。孃家人口最多時，大小十二口人，每次從米缸量三筒大米，五筒玉米粒煮粥……其他事，老奶奶就不太記得了。
小羅誇韋奶奶身體好，她到新龍衛生院工作十幾年，沒見韋奶奶去要過藥，更沒住過院。小李問：阿奶，現在的生活好不好？要天天這樣開心歡笑才行啊。韋奶奶不會說大道理，但她連說：“好，好，共產黨好，以前一大家住在泥巴房，現在我自己住在一個大樓房。”
作協會員在鎮醫院制定採訪計劃
我想，韋奶奶為人心平氣和，與家人、鄉鄰和睦相處。勤儉、自強、獨立。不與人攀比，和自己比，比過去做得好就有動力有成就感，加上村裡空氣好山水好……這一切，或許也是她一生活動範圍就像巴掌那麼大，但她能創造活到一百多歲，仍能夠生活自理，健康快樂的奇蹟吧。
作者簡介：陳勝輝，廣西武宣縣人，來賓市作家協會會員，武宣縣作家協會副主席兼秘書長，有作品在區內外報刊發表，在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詩歌評論集《陸萍詩歌賞析》。
本文為武宣縣作家協會專稿。文章屬陳勝輝原創，盜版必究。歡迎轉載，轉載須註明來源、原標題、著作者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