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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看韓劇《搞笑一家人》，有一集不怎麼搞笑，反而讓人看了想哭。
劇情的大背景是：海美的婆婆文姬，小時候家境困難，曾到別人家做女傭人。
後來和主家的少爺，也就是海美的公公相愛，組建了家庭，便閉口不再提這件事。
但海美的公公有個堂姐，做事特別霸道，也不會為別人考慮。
有一回，這位傲慢的堂姐來家裡作客，帶了幾件舊衣服送給文姬。
已經當了婆婆的文姬，生活富裕，愛面子，不需要，也不願意收下舊衣服。
堂姐卻不客氣地說：“你以前不是經常穿我的舊衣服嘛。”
說著，又拿出一盒巧克力，當著海美的面，取笑文姬：“看，我帶了你最愛吃的巧克力。”
“還記得嗎，你小時候當女傭，有一回我扔給你一塊巧克力，不小心扔到牛棚裡去了，你跟丟了魂一樣，把牛棚裡的牛糞呀，仔仔細細翻了個遍。”
一邊說，一邊哈哈大笑。
文姬難堪得說不出話來。
眼看堂姑媽不停戳婆婆的痛處，一向暴脾氣的海美，暗暗捏起了拳頭。
她把舊衣服一股腦塞給堂姑媽：“多謝您的好意。這些衣服都不適合我婆婆。您也知道，婆婆身份貴重，怎麼能穿這麼沒有品位的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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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不亂戳別人的傷口，應該是做人最基本的禮貌。
但昨天，一位嘻哈歌手的新作品，再次刷新了我的認知。
我看完歌詞之後，驚得半天沒回過神。
先來看看這首歌，歌手說這是專門為“鮑毓明性侵案”受害者李星星寫的歌，歌名就叫《星星 醒醒》。
他在正式發佈之前，先放了個小預告，說：“毫不誇張，將是我短暫音樂生涯中又一巔峰之作。”
得意洋洋的語氣，早已溢於言表。
這條預告底下，是兩句歌詞截圖，內容過於低俗，觸目驚心。
當時很多人留言勸告：“快刪了吧，這樣的歌詞，會對李星星造成二次傷害。”
但他怎麼捨得刪掉“癲瘋之作”呢？
不僅不刪，還要做成MV發佈出來。
不僅發佈出來，還要假惺惺地說：“寫給李星星，希望所有噩夢都可以結束。”
看過完整版歌詞，網友再次氣炸。
因為歌詞通篇用第一人稱來臆測受害者的心理活動，描寫大量細節，還原性侵場景，甚至用“不乾淨了”“渾身發臭”等詞彙描寫受害後的心境。
就差沒把當時的場景拍成小電影，喊受害者來看。
如果說，不顧及受害者的感受，叫做“往別人的傷口撒鹽”。
那麼，這位嘻哈歌手是特意在別人的傷口，架起了燒烤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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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弱勢個體發聲”和“吃人血饅頭”的分界點在哪裡？
當悲劇被曝光後，人們為性侵受害者聲援抗議，表達關注的同時，如何避免造成二次傷害？
我經常涉及到類似題材，一直堅持三個原則：
第一，堅決不冒用當事人的口吻，來描寫遭受侵犯的心理路程。
因為我不是她，我永遠無法感同身受。
無論輕描淡寫，還是誇大其詞，都是對她的冒犯。
第二，只在“必要需求”下，講述事情經過。
所謂“必要需求”，指的是讀者需要了解的事情經過，而不是帶著獵奇心態，故意進行吸引眼球的細節描寫。
第三，只引用當事人親口講述，且公開發表的內容。
只有當事人親自公開的內容，在我看來，才是真實可信，而且能夠公開，願意被別人知曉的。
所以，經常有讀者反映，說我寫得含含糊糊，不夠“痛”。
我只能回答：“我實在不忍心！”
對於當事人的悲慘，能不寫就不寫，對於別人的傷口，能不碰就不碰。
而不是拉住一個受過傷的人，隨意撕扯傷疤，給大家看。
在《南風窗》的報道中，我注意到一個細節：
一個做筆錄的人問她：“鮑毓明打你了嗎？”
李星星說打了，“他先是掐我的脖子……”
正說著，旁邊一隻手突然過來，捏住了李星星的脖子，手上用力，問李星星：“他是怎麼掐你脖子的？”
這個細節，別說李星星迴憶起來會怎麼樣，連我看了，都覺得像恐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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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只要願意，很容易打著行善的旗號作惡。
比如，在一個兒媳面前，假裝好心拿出一盒巧克力，讓她的婆婆無地自容。
比如，在本應盡職盡責懲奸除惡的時候，忽然伸出手來，掐住一個女孩的脖子，看她驚慌失色。
再比如，表面上說要幫女孩吶喊，實際卻把別人的悲慘遭遇，編成一首歌，唱得洋洋得意。
這就像一個受了傷的人在海里掙扎，鯊魚們聞著血腥味蜂擁而上。任何的撕扯，都會帶來二次傷害。
相比而言，那些溫柔的人，真的是人間寶藏啊。
電視劇《請回答1988》裡，有個劇情：
德善的班長，突然癲癇發作，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
幸好德善緊急救治，並命令同學關上教室的門，阻止其他班級圍觀。
班長在病床上醒來之後，想到自己的病情暴露，不知道將來怎麼面對同學，難過得哭了。
但當她走進教室，神奇的一幕發生：所有人都像失憶了一樣。
沒有人特意關心她的病情，也沒有人問她感覺怎麼樣，彷彿她剛剛只是去了趟衛生間。
德善照常招呼她一起吃午飯，還從她的飯盒裡，借走了一隻勺子。
班長這才放心，很快恢復了正常的生活。
德善，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又高尚又善良。
她只在一種情況下，會觸碰別人的傷口，那就是給予救治和幫助的時候。
除此之外，別人的傷口，不僅不能碰，最好連看都不要多看一眼。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