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鼓勵年輕人應該多跳槽?

心累。

終於不用工作了,還要假裝出努力工作的樣子,真特麼累。

第一個發現我又跳槽的人,竟然是我媽。她通過觀察文章更新頻率、微信步數,推斷出我早已離職。

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家人對我的就業狀況瞭如指掌。他們時常打著節日的名義,給我點小錢。打電話的頻率變高了,開頭總是,最近工作順利嗎?

好尷尬,我每次都收了。

過去二十多年的經驗告訴我,跟父母沒法兒說清為什麼總是換工作,就像我也理解不了,有什麼工作能做一輩子?

不開心肯定是原因之一,可有什麼工作能是開開心心做完的。我相信,大多數人和我一樣,從萌生離職的念頭,到發出辭職信,中間要經歷極為複雜且漫長的鬥爭史。

它通常包含著,發現自己理想中的職業定位與現實差距過大,反覆驗證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然後做出改變,努力把偏差的地方拉回正軌。嘗試失敗,心灰意冷,辭職走人。

這中間夾雜著感性與理性,人情與現實,導火索可以是一次爭吵、一次項目失利、或者僅僅是一個微妙的任務分配。直到收拾辦公桌的那一刻,也很難說清,矛盾到底是起源於根本上的規劃衝突,還是從頭到尾的不適應,併發出的其他惡果。

裸辭找工作的日子,輕快卻不輕鬆。

沒有了固定收入,通常意味著最基本的保障也沒了。目標公司還好,由於準備的較充分,勝算更大,但即便如此,也會出現要的薪水太高、公司縮招或者突然被封等情況。一般都是先加個微信,就沒有然後了。

頭部公司的面試流程會比較長。頭部互聯網公司、爆款團隊通常要面試前先做題,做完題再面試,面試完再試稿。少則半個月,多則一個多月。等吧,實在耗不起,不等吧,這麼好的機會不爭取一把也是可惜。

我甚至遇見過一種極為奇葩的情況,還不止一次。和麵試官聊了快一個小時,對方突然發現,“臥槽,你面試的不是我們部門啊,我去找hr”。聽到這句話基本就可以撤了,要不就是一兩個小時的等,或者更久。

大環境不行,大公司天天喊著要裁員,媒體逮著中年人不放。恍惚間會產生一種疑惑,到底是環境不行,還是我不行?

畢業三年,有的同學已經開始創業了,眼看著就要被騰訊爸爸收了。有的怎麼也是個小領導了,手下管著十來人,天天喊著背鍋苦逼,可工資也是翻著番兒地漲。

到了我這個年紀,同齡人甚至開始焦慮,怎麼才能入手第三套房,而我,面對著兩三千塊的房租,發愁。

找工作,實在是一次深刻地自我檢討。大部分時候都是苦喪苦喪的,會感覺到自己的自尊心被摁在地上摩擦,小部分時候也會特別的有優越感。比如,我曾苦笑著跟前同事炫耀,我感覺我把熟悉的公司面了個遍。

有時候,一天的日程排得很滿,先不管質量如何,反正心情不好就真的不會去。

真的,學新聞的我特別感謝這個時代。如果不是自媒體崛起了,我都可能找不到工作。也是因為公眾號,我找到了第一個讓我驕傲至今的實習。

在媒體環境裡,新媒體人長期處於鄙視鏈的最底端,可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它,有多少學新聞的進報社無門,只能做著抄抄剪剪的工作。

讀書那會兒,沒個新聞理想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學新聞的。南周系、央視評論系的精神導師一抓一大把,你看看他們用力做新聞的樣子,像極了填報志願那一刻很想成為的人。

再過兩年,學姐勸你趕緊換專業,讀個研出來真的跑不動了,要不就繼續讀,出來當老師。工作了以後,朋友、前同事三三兩兩地跑進互聯網公司,薪水豐厚、發展空間大。

而你看著筆下的文章,都寫了兩年了,還是個什麼玩意兒。抬頭仰望大師的作品,採訪技能差很多、謀篇佈局差很多、語感差很多~我是不是不適合幹這個,要不要現在轉行?

更可怕的是,如果仔細分解一下每天的工作內容,就會陷入不過如此的魔咒。好像選題找來找去也就那樣了,也沒啥深刻的洞察。這一篇寫完還有下一篇,下一篇會比今天這篇更好嗎?

當初敬畏的東西,突然崩了,壓垮它的每一片雪花都清清楚楚。

此時,如果再給所謂的理想下個定義,我覺得是這樣:理想的大前提是,認清了職業的AB面,認清了現有年紀與所能匹配資源之間的不對等,還能保持初心,勇往直前的衝動。

畢業之前,它安安靜靜地躺在職業規劃裡,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工作以後,偶然聽說某個行業發展更好,動搖了一點點。寫稿遇到瓶頸,又動搖了一點點。

所謂的初心,一步步退化成平凡生活裡的白日夢,而形而上的夢想終究打不過形而下的生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年輕人的第一競爭力當然還是年輕,不會因為一次選擇改變了人生的下半場,也可以大言不慚地打臉,“既然如此,有什麼理由不接著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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