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前會開過後，掘進一隊隊長梁明來到了工區調度室，對工區主任楊主任說”隊裡李來富年紀大了，不適應在井下幹了，不然會出事的。”楊主任知道這人，早想把他調到地面上，但手上事情太多，一時忘了此事。
李來富，五十八歲。長得瘦小乾枯，滿臉皺紋，但眼光十分精神。工友們因他矮小瘦弱，叫他老乃幾，即又老又小之意。三十八歲來礦山後一直在井下掘進隊工作，二十年了，精力越發不濟了，撐不下去了。
“好吧，哪天研究下，把他調地面上來吧，他也太老了吧。”楊主任對梁明說。
老乃幾齣生於湘南一小山村。哪時生活苦，十四五歲就幹各種農活，還是吃不飽飯。五八年，雲南橡膠農場招工，他和村裡幾個夥伴去了雲南。農場生活清苦，勞動繁重，從小勞作的他憑著年輕紮下根來。後來，娶了周圍村裡的一個姑娘，生了三個孩子。農場工資只有四十來元，生活過得很拮据，但一家人地快快樂樂。
七八年，老乃幾表哥來信叫他回家鄉礦山招工。能回家鄉，是他朝思夢想的，沒什麼不能放棄，馬上起程，拖家帶口回到家鄉。
老乃幾三十八歲了，年齡偏大，最後他表哥拉了關係，把他的年齡改小十四歲招了工。
八十年代的礦山工人，地位比現在高。工資多，一百多塊，比一般的工人多一半。因此工人雖然工作繁重勞苦，但工作急積性高。老乃幾在井下乾的是掘進，是礦山最苦的工種。每天打眼放炮出矸釘道架棚，勞動強度大，工作時間長，一般的人吃不消。老乃幾不怕，每天樂哈哈的。工資這麼高，沒有理由做不好，他說。他下苦力的做，實打實的做，每樣事都做得即好又快。工友們都說，看不出老乃幾，這麼瘦小，做起事來真不含糊。
現在，五十八歲了，年老體弱，四十年的勞作摧殘了他的身體。本應五十五歲退休，但他當年招工時改了年齡，現只有四十一，退不了。只得拖著病殘的身體在井下撐著。煤礦工人苦，煤礦工人累。很多老工人一退休就完了，難得有高壽。
不多久，領導和工友們看不下去了，把他調到了地面。在井口守井口。工作輕鬆沒什麼事，但老乃幾李來富沒這福氣，只工作了三個月，在一個風雨大作的夜裡，在工作的崗位上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