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 | 杨大侠
这一次，东野圭吾不圈钱。
2014年，《解忧杂货店》中文版就像一阵狂风，横扫了各大书单，并成功跻身于“豆瓣读书Top250”。
很多人第一次知道，日本有个优秀的推理作家，叫做“东野圭吾”。
但随着时间推移，东野圭吾的“优秀”开始饱受质疑——2014年之后，他所有作品的质量直线下滑，2017年的《风雪追击》，更是跌到了5.8分。
有人不客气地评论：难以想象，这本书的作者竟是写出过《白夜行》《嫌疑人X的献身》的东野圭吾。
东野圭吾靠着不懈努力，终于把“优秀”变成了“圈钱”。
他真的已江郎才尽了吗？
非也！最近，东野圭吾又带着他的新作品《沉默的巡游》回归了。
这次，他要告诉所有读者：优秀的就是优秀的，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故事的背景，设定在日本一个叫菊野的小镇上。镇上有家餐馆，是并木和真智子开的，生意一直很红火。
佐织是并木家的大女儿。她可爱漂亮，待人热情，来店里吃饭的客人都很喜欢她。
更难得的是，她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不管多难的歌，她只要听上一遍，就能唱得八九不离十。
在菊野镇，有个一年一度的秋季巡游活动。到了这天，所有当地和邻镇的居民都会换上盛重的服装参加巡游。活动包括一项歌唱比赛。
这年，刚上小学四年级的佐织参加了歌唱比赛。她选择的曲目是《My Heart Will Go On》，她一开口，立马震惊四座，活动组决定每年都邀请她来唱歌。
几年后，当地音乐创作人新仓敲响了并木家的门。他准备把佐织要走：“您女儿肯定能一炮而红，成为专业歌手，就让她跟着我吧！”
佐织决定随他而去，因为成为歌手是她由来已久的梦想。从这以后，佐织白天在新仓家学唱歌，晚上回家睡觉，就这样过了好几年。
佐织刚满十九岁的时候，新仓欢欣鼓舞地对并木说：“是时候找个制作人来听听了！”
然而制作人还没找来，佐织却在一个傍晚失踪了。
警方调来监控，发现佐织最后出现在一家便利店门口。警察去便利店盘问无果，联系通讯运营商，也没问出个什么。
接着，警方给佐织做了DNA备案，展开大规模搜索；并木家也广贴寻人启事，但女儿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任何线索。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
这天，并木接到一个电话：“这边是静冈县警。”
佐织的尸体找到了。
内海薰影视形象
静冈县一个堆满垃圾的民宅突然起火，火被扑灭后，一老一少两具女性骨骸曝露出来。
经DNA鉴定，年轻女性的尸体，就是失踪三年的佐织。
警察接着查老人的尸体，发现她已经死了六年。
这个老人，是《绝缘社会》中典型的代表，她茕茕独居多年，也不和周围的人往来，以至于死了这么多年都没人知道。进一步查证后，警察发现她有个儿子。
这时候，老朋友草薙出来了——没错，就是“神探伽利略”系列中的草薙。他看着老人儿子的照片，大吃一惊：“是那个莲沼吗？”
草薙陷入了十九年前的一段回忆。
十九年前，草薙逮捕了莲沼，后者涉嫌杀害一名十二岁的小女孩。小女孩被杀后不久，她的妈妈也悲伤过度跳楼自杀。
草薙收集了各种间接证据，甚至在莲沼家冰箱里找到了小女孩的碎肉，这足以置莲沼于死地。
面对草薙的盘问，莲沼却颇为淡定，不管草薙如何旁敲侧击，他就是一言不发。到最后，他直接挑衅草薙：“不回答也有罪吗？”
警方又调查了莲沼的家庭，发现他爸爸曾是一名警察。因为这层关系，莲沼发现了一项很多日本公民都不知道的权利：沉默权。
只要警方没找到直接证据——比如与致命伤吻合的凶器，你就可以死不认罪，警察也就拿你没办法。
最终，莲沼靠行使沉默权，获得了无罪释放，还获得了警方的一笔赔偿。
而如今，十九年后，在这个狡猾的杀人犯的老家，又出现了另一具年轻尸体；更何况这个人不止狡猾，而且心狠，母亲死了六年都不将其入土为安，这不由让草薙一阵心寒，一阵头疼。
这时候，草薙的得力助手内海薰也出现了，她笑着说您别头疼，“他现在不也在菊野镇吗？”
“他？”
“汤川学老师啊！”
于是，我们熟悉的三人组此刻又聚齐了。迎接他们的，是两桩横跨近二十年的命案，以及即将到来的巡游活动。
汤川学影视形象
巡游祭典开始前不久的几天，草薙去了并木家，告诉他发现佐织尸体的消息。并木夫妇表现得很激动，说莲沼以前经常来店里骚扰佐织。
草薙为了缓解气氛，就问佐织当时有没有交往的异性。并木的小女儿夏美说：“她那时和店里一名叫高垣的年轻人交往。”
内海薰去拜访了高垣，发现他是一个内敛的男生。他指出女友佐织失踪前，莲沼经常跟踪她。
另外两名警察走访了音乐创作人新仓家。新仓见了莲沼的照片，说：“我真想在凶手被捕之前，亲手杀了他！”
根据这些指向，警方把目标对准了莲沼。警察发现，莲沼不久前把她母亲银行卡上的存款几乎全部取走。
警方又调出三年前佐织出事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发现正是莲沼开着车驶出菊野镇，并开向静冈。警察还在莲沼的租房里发现一件衣服，上面血迹的DNA，跟佐织的完全符合。
草薙再次逮捕了莲沼，连续审了两周。莲沼的态度跟十九年前如出一辙，始终一言不发。
因为没有直接证据，两周后，莲沼面带狡黠笑容，走出了审讯室。
那天，汤川学正在并木家吃饭，莲沼闯了进来，指着并木说：
“都怪你们，我才会被警方当成凶手，现在工作也没了，名声也毁了，咱们必须聊聊赔钱的事儿！”
看见这一幕的，还有一个叫户岛的中年人。他是并木的发小，两人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
事后，他打电话给音乐创作人新仓：“警察是靠不住的，你也恨莲沼是吧？”
新仓咬牙说：“我恨不能亲手解决凶手！”
户岛说：“正因为如此，我把你叫上，我也给高垣发了信息。我有一个计划……”
莲沼失业后，被房东赶走了，他找到了一个叫增村的人。他们以前关系很要好，增村也是一个有前科的杀人犯。看到老友有难，增村毫不犹豫收留了他。
汤川学则频繁去并木家吃饭，跟店里的常客闲聊。
草薙和内海薰仍在圈外做调查。
每个人都看似正常，却又各怀心思。就这样，秋季巡游祭典终于到来了。
日本巡游祭典
巡游这天，并木夫妇留在馆子里张罗，期间有个妇女食物中毒，两人送她去了医院。
女儿夏美带着汤川学去了巡游现场，陪他看祭典吉祥物和表演。
高垣和两个同事一起，从巡游这头走到那头，看了一天。
新仓和爱人一起，也去参观了巡游。户岛开着车也去参加了巡游，中途还和高垣打了招呼。
增村因为巡游现场人太多，就去网吧看了一下午漫画。
然而当天下午，莲沼却死在了增村的住房里，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室内也没打斗痕迹。增村是唯一持有钥匙的人，但房门也没遭到破坏。
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据，莲沼到底是猝死，还是他杀？若是他杀，凶手又是谁？
行文到这里，全书的内容还不到30%，而所有线索都断了。故事另起炉灶，从之前两桩疑案，过渡到另一桩新的案件。
其中，前两桩线索缺失多，时间跨度大，空间跨度也大，是接近于松本清张的社会派；
而后面一桩，则是不断的审问、推理、案件重演、证物搜集，属于纯正的本格派。
这就是《沉默的巡游》第一个惊喜：社会+本格。
第二个惊喜是，它将世间所有的“情”融为一炉。
并木想要复仇，是出于亲情；高垣想要复仇，是出于爱情；户岛设计计划，是出于友情；新仓恨不得亲手杀死莲沼，是出于师生情；同为杀人犯的增村，则是一种隐忍之情；乃至于我们的老熟人汤川学，他也在本作中变得柔情。
第三个惊喜是，它直接质疑“沉默权”所带来的弊端。
沉默权设立的初衷，旨在让公民拥有言论的自由，让他决定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属于自卫的武器。
然而很多人却有意将其过渡到隐藏罪行上。
试想一下，如果所有罪犯在犯案后，只需将凶器雪藏即可，然后一路沉默，那天下将乱成什么样子？
第四个惊喜是，
犯罪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通常推理小说的犯罪事件，都发生在密室、黑夜和原野等密闭的无人区和阴暗处，东野圭吾的《白夜行》《嫌疑人X的献身》亦是如此。
而这部小说的犯罪，则全程发生在人声鼎沸的巡游现场，颇有大隐隐于市的微妙。
第五个惊喜是，凶手从一个人变成一群人。
这一点就不用剧透，还是要自己去领略才能体会当中的巧妙。
第六个惊喜是，反转空前的多。
基本上从50%以后，反转就没停过；而书本里反转带来的快感与紧张感，是电影无论如何也替代不了的。
东野圭吾将自己的这部作品称之为“集大成之作”，当中的“大成”，囊括了以上所有元素。
但除此之外，这本书还有没有其它特别的地方？其核心主题又是什么？
纵观全书，当中最特别的地方是：灵魂人物汤川学不一样了。
在《嫌疑人》《侦探伽利略》等前作中，汤川学是个理性到极点的人。那时候，他不跟任何人打交道，不和旁人多说一句废话，唯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沉迷于罪犯的杀人手法和诡计设计，唯一的目的就是把凶手绳之以法。
可以说，他就是一个为正义而生的探案工具。
然而在《沉默的巡游》中，他变得平易近人了。
他喜欢去并木的馆子吃饭喝茶。尽管他是带着调查的目的而去，但他开始愿意倾听别人说话，开始跟不同的人交流。巡游活动那天，他还主动去参与，去感受这个烟火人间的热闹。
他从一个“神”，变成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大家都喜欢的“人”。
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因为他想弥补一个十几年前犯下的错误。
熟悉《嫌疑人》的读者都知道，汤川学在向石神披露真相之后，石神还是自杀了，而且是带着对汤川学的恨自杀了。
这件事，成了套在汤川学身上的一个枷锁，永远无法卸去。因为从某种层面上来看，是汤川学加快了石神的死亡。他成了间接凶手。他开始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
真相与情感，到底哪个更重要？
为此，他远走异国他乡，再无音讯。多年后，在《沉默的巡游》中，他回来了——
他找到了答案，他要为曾经的疑问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从冷酷到柔情，这是汤川学的改变，是汤川学的成长，也是《沉默的巡游》的主题。
而这，也是东野圭吾的成长与蜕变——
谁规定推理小说就非得诡计穷出、非黑即白？
它同样可以写得柔情动人，因为人性远比理性可爱多了，也动人多了。
【排版|匆匆 审核|沐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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