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你心底最初惦記得那個姑娘麼-淺評《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

如果按照給定的框架開始寫這篇書評,那麼就會從“引題、破題、概況、作者生平、主線、亮點、特點”展開,從評小說的角度來看雖不至於不倫不類但難免俗套,思忖再三還是決定依據自己設計,試寫這篇書評。

該書作者是被柴靜用“怪力亂神”形容的馮唐,雖不至於如雷貫耳想必也並不陌生。對,就是那個雖剃光了鬍子仍給人以滄桑、頹唐印象的中年光頭大叔。封面簡介精準又簡潔的如此描述:“男,1971年出生於北京,作家,協和婦科博士,前麥肯錫合作人,古器物愛好者”,寥寥數字,作者身份、經歷、生活背景乃至興趣愛好逐一呈現,清晰而彪悍一如作者的寫作風格。當然,大多出版社還會附加“前華潤醫療集團CEO,中信資本控股有限公司私募股權投資高級董事總經理等等TITLE”,從醫療、金融、工商管理到文學,這貨都幾乎做到了極致!

還記得你心底最初惦記得那個姑娘麼-淺評《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

馮唐

回到作品,本書是其“北京三部曲”的首部《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

還記得你心底最初惦記得那個姑娘麼-淺評《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

《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

頭兩年有個改編自其同名小說電影“萬物生長”,而本作品據馮唐稱可以在時間上看做是《萬物生長》的前傳。對於此書的寫作動機,作者這樣說:“在我完全忘記之前,記錄我最初接觸暴力和慾望的感覺。十七八歲的男孩,斜著一個軍挎,裡面一把菜刀。腰間挺挺的,橫著一管陽物,一樣的利器捅進男人和女人的身體,是不一樣的血紅”。人到中年再追憶青春本身就充滿了故事性和閱讀感,也給作品豐富了血肉,充盈了靈魂。而魯迅文學研究院對其評語(確切的說是對其中篇雛形《朱裳》評語)如下:“該作品時刻跨度大,題材領域廣。作品旨在對青春期少年的性心理和逆反心態進行探求和剖析。作品融入家庭、社會和學校的環境,並將之至於特定的歷史背景之下,使這一探求具備一定深度。風格奇巧,語言幽默,對作品的藝術把握到位。在摹寫社會陰暗面、青少年邪促心理及逆反行為時,由於作品本身濃郁的誇飾風格及其因此帶來的欣賞筆調,容易在未成年的讀者群中產生一定程度的負面影響。”個人認為中肯卻不耐仔細推敲。首先,本書所描述之各種情境結合作者出生的特定歷史背景下的生活年代,在稍微有些經歷或對中國近現代史有些許瞭解的讀者中都會認為描寫的極為詳細和無比契合。其次,對於評語末端得描述,我想如果對象是“古惑仔”系列黑幫電影倒還貼切。畢竟,這個時代未成年人看書已是難能可貴更何況如此一本不色情、不穿越、不玄幻、不武俠、不科幻、不懸疑,沒有能促使青少年激動亢奮、血脈噴張的情節如何在讀者群中造成影響更談不上負面吧。在我看來,“在我完全忘記之前”是促使廣大讀者讀此書的最大動機,人到了某段年齡總會魂牽夢縈妄圖回到自己的青蔥時代。



故事開始於“生如夏花般燦爛”的少年時代,環境也定位於和大多數人印象中“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感覺一樣的校園。開篇“我早在搬進這棟板樓之前,就聽老流氓孔建國講起過朱裳的媽媽,老流氓孔建國說朱裳的媽媽是絕代的尤物。我和朱裳第一次見面,就下定決心,要想盡辦法一輩子和她耗在一起。十七八歲的少年沒有時間概念,一輩子的意思往往是永遠。”是,是關於校園愛情卻又完全與愛情無關的一本小說,原因?且看:

主題和背景有了,我們來看人物:

老流氓孔建國,“方圓好幾裡像我這麼大的半大小子,沒見過山洞,沒見過隱士,沒見過巫師,沒見過大盜,沒見過少林和尚,沒見過蔣匪特務,所以把所有對“怪力亂神”的敬畏景仰都落實到老流氓孔建國和他的小房子身上。我們敲老流氓孔建國的門,聽老流氓孔建國講那過去的故事。我們的議題很廣泛:拳法、內功、冷兵器的製造、火藥的配製,如何捱打,如何把人打得內臟出血但是外面一點看不出來,如何一戰成名兩天立萬兒,誰又把誰叉了,誰又拍了什麼樣的婆子,誰又奪了誰的情兒。”回想了一下,在我有限的記憶裡類似這樣的角色應該出現過兩次。第一次是在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至今仍清晰記著他的名字-趙相懷。雖然,他只給我們當了一年班長就轉學了,但是至今仍記得兒時對他油然而生的敬佩或者說仰慕。他,年長我們兩三歲,家庭原因從內地轉學過來。年齡的原因身材比我們大個好幾圈加上油亮的中分發型自然就成了我們的孩子王。跟著他我們去過野墳地裡挖銅錢,弄了一堆“康熙通寶”、“乾隆通貫”,一小部分做了毽子的墊片大部分用在了小水塘打水漂看誰的飛得遠上。找結實柔韌性好的樹杈做彈弓打麻雀,爬房頂上榆樹摘榆錢,挑最嫩的柳樹條用小刀截下空心的樹皮當勺子吹,抽水井旁邊喝涼水打水仗。總之,那個時候老師家長看到就會狠揍你的事基本做了個遍。再到高中,確切地說是高三。有個比我年齡小個頭卻高我半頭,一嘴小鬍子像極了灌籃高手裡櫻木軍團那個長得像中年人的“野間忠一郎”。在那個年代,我基本是不和別人說話的即使是坐在我身後的同學,內向、靦腆、臉紅諸如此類的形容怎麼再修飾和誇大都不為過。可能這也是很多人畢業很多年都不會記得有我這個同學的原因。所以,基本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直到有一次英語考試結束,我考了134分不慎拿了個第一,他一臉驚訝的拽走我的卷子想看看是不是分算錯了(難怪,坐後兩排的童鞋一向不就是被歧視或者說被輕視的不愛學習或者差等生的代表麼)就此開始了開學以來三個月的第一次對話。而這次以後,我的英語作業也成為了他們臨交作業前的救命稻草。從那以後,彼此發現,有的聊。那會兒孫睿的《草樣年華》、《活不明白》,被視作禁書。確切地說,任何與高考無關的書都是禁書,我們卻偷偷的彼此交換圖書就此談天說地,說風雲雄霸說古龍、金庸說王小波、王朔。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雖然根本談不上什麼文人,讀過幾本書也總覺得自己比別人高人一等的自負卻在那個年紀其實就悄悄紮根了,但是那會兒卻佩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也許不單單是因為這貨成績不咋地卻在幾次篩選考試中留存了下來,上課睡覺時不時還和他班不良少年四處尋釁滋事卻居然寫得一手好字,作文裡寫得出“該得到的尚未得到,不該失去的卻早已失去”。更大的原因可能是:就因為喜歡的姑娘和鄰座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孩說說笑笑心生妒恨而找機會在下了晚自習糾集一夥將其狠揍了一頓,在小丫頭身體不適的時候送了個熱水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姑娘我也喜歡,重點是我知道那姑娘不舒服不是因為拉肚子卻在那會不明白為什麼要用熱水袋,重點是那會兒看著自己喜歡的姑娘只是每天看著她的兔尾巴似的馬尾辮和湖綠色的短袖卻從來不敢和她說一句話,重點是這貨做了那個時候我想做的一切。

此類角色我想每個男孩的生命中都出現過,甚至不只一次、兩次。這個人亦師亦友,稱為老大、兄長都不為過,他們做著我們想做的事懂我們不懂,朦朧卻渴望的事,他們就像燃燒著的火焰,靠近了就感覺自己也燒起來了。這就是秋水描述的孔建國,老流氓孔建國,當然,讀完後你可能會覺得我過於美化這個角色了。



朱裳,毫無疑問本應該是分量最重的角色,但是卻著墨不多,在我看來甚至可以說是輕描淡寫,這一角色多是從別人形容或在對別人經歷的描述中刻畫而出的,開始我認為這是馮唐的高明之處,不直接卻深入人心。後來反覆琢磨,才隱約感覺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再牛逼的馮唐內心深處應該也有塊柔軟的不願或者不敢去觸碰的桃花源,任何精妙絕倫的描述和鬼斧神工的手法都不足以去敘述或者塑造。尤其在經歷世事、受過冷暖、嚐盡百態過後更是對人性中真、善、美的認知更願意採取保留、死守、封存的態度,夢就應該是個夢任何過多的糾結和貪婪都會造成毀滅、破碎。思慮再三,決定不摘抄文中對朱裳的任何描寫。


接下來,無論劉京偉,張國棟,桑保疆還是大車、二車等等,存在而豐滿的圍繞在了我的生命的那個階段,而如何描述他們,我想朴樹的歌詞無比貼切: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他身旁

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

他們都老了吧? 他們在哪裡呀?

我們就這樣 各自奔天涯”。

漸入中年,愈發感覺人生就是無數個圈,圈住了一些人另外一些人就擋在了圈外。時間越長,圈子越多,人來人往、進進出出,到最後很可能發現你能圈住的自己。滿目山河空念遠,在還能擁有的時候熱烈擁抱你圈裡的人吧。而對於生活,牛皮明明說“我們終於發現,精神、理想、自由、獨立、小說、詩歌、文學、藝術,都抵不過一張抄來的、毫無創意、滿是商業術語得PPT”

,我們則更要感謝《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能讓我們暫時忘了工作,不去焦慮,回到我們心底最深處那片淨土。

還記得你心底最初惦記得那個姑娘麼-淺評《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

來自某個午後得某個角落


某日看到路旁的一叢野花,心生感慨:大概終此一生也不能似你們這般絢爛,只願往後餘生可以如你們這樣肆意綻放!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

也不知要有多難才能睜開雙眼

我從遠方趕來恰巧你們也在

痴迷流連人間我為她而狂野

我是這耀眼的瞬間

是劃過天邊的剎那火焰

我為你來看我不顧一切

我將熄滅永不能再回來

我在這裡啊

就在這裡啊

驚鴻一般短暫

像夏花一樣絢爛

這是一個多美麗又遺憾的世界

我們就這樣抱著笑著還流著淚”--《生如夏花》

可能根本談不上什麼書評甚至不算一篇合格的讀後感。

感謝《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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