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烟雨客
一部《竹书纪年》,搅起史海泛波。是伊尹真心辅佐太甲,还是伊尹篡位后被太甲刺杀,真相在是非黑白中,至今不明。
谁也不能知晓历史的真相,只能在有限的文字记载中,寻求最大可能的真实。正史中大多这样记载:伊尹助汤灭夏建商,又改造了太甲,既不愚弄荒唐的君王,也不乘机图篡王位,只是将太甲暂时囚禁在桐宫,在太甲改过自新之后,又把王位还给了太甲。伊尹赤诚为国,后人将他尊崇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贤相,将他与其后的吕尚(姜太公)、周公、管仲一起,奉为人臣的楷模,称道不衰。
可伊尹去世1000多年后,西晋武帝司马炎太康年间,在汲郡的战国墓中发现了一部古籍《竹书纪年》,其中有这样的记载:“仲壬崩,伊尹放大甲于桐,乃自立。伊尹即位,七年,太甲潜出自桐,杀伊尹;乃立其子伊陟、伊奋,命复其父之田宅而中分之。”
也就是说,商朝的开国元老伊尹在商汤的孙子太甲即位不久,便囚禁了太甲,自己篡夺了商朝的王位。七年之后,太甲从被囚禁的地方逃出来,重返都城,杀掉伊尹重新夺权。
有人这样评价,《竹书纪年》对史学界的震撼,在于它所纪录的史料与《史记》所描述的不单只内容不同,而且价值取向相异。竹书纪年描述了从夏朝到战国时期历代所发生的血腥政变和军事冲突,以纪实为主。
但出土的甲骨文显示,直至商朝末年,商朝仍然坚持对伊尹的祭祀。有人因此对《竹书纪年》的历史记载存疑。
历史波谲云诡。就如白居易写的这五首《放眼》。“朝真暮伪何人辨?古往今来底事无?”万古岁月,也只剩这些迷惑。
放言五首 并序
[唐] 白居易
元九在江陵时,有《放言》长句诗五首,韵高而体律,意古而词新。予每咏之,甚觉有味,虽前辈深于诗者,未有此作。唯李颀有云:“济水至清河自浊,周公大圣接舆狂。”斯句近之矣。予出佐浔阳,未届所任,舟中多暇,江上独吟,因缀五篇,以续其意耳。
朝真暮伪何人辨?古往今来底事无?
但爱臧生能诈圣,可知宁子解佯愚?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怜光彩亦何殊?
世途倚伏都无定,尘网牵缠卒未休。
祸福回还车转毂,荣枯反覆手藏钩。
龟灵未免刳肠患,马失应无折足忧。
不信君看弈棋者,输赢须待局终头。
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后,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谁家第宅成还破?何处亲宾哭复歌?
昨日屋头堪炙手,今朝门外好张罗。
北邙未省留闲地,东海何曾有定波。
莫笑贫贱夸富贵,共成枯骨两如何。
泰山不要欺毫末,颜子无心羡老彭。
松树千年终是朽,槿花一日自为荣。
何须恋世常忧死,亦莫嫌身漫厌生。
生去死来都是幻,幻人哀乐系何情?
“何须恋世常忧死,亦莫嫌身漫厌生。”“莫笑贫贱夸富贵,共成枯骨两如何”……白居易的诗明白如话,却句句哲理,字字深味。
一派意见认为,《竹书纪年》叙述夏、商等朝史事,经考证,颇为可信,史料价值甚高,“太甲杀伊尹”之说当是可信的。伊尹改造太甲、归还国政之说只是儒家崇古的说法而已。伊尹是篡位后被杀的逆臣。另一派学者则引经据典,极力反驳,其中有代表性的是清朝乾隆年间的史学家崔述坚持认为伊尹是“心广大若天地,光明若日月”的“圣人”。
当然,谁也不能说服对方,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在多数人看来,伊尹依然是济苍生救万民的一代贤臣。
纪南陵题五松山
(一作南陵五松山感时赠别)
[唐] 李白
圣达有去就,潜光愚其德。
鱼与龙同池,龙去鱼不测。
当时版筑辈,岂知傅说情。
一朝和殷羹,光气为列星。
伊尹生空桑,捐庖佐皇极。
桐宫放太甲,摄政无愧色。
三年帝道明,委质终辅翼。
旷哉至人心,万古可为则。
时命或大缪,仲尼将奈何。
鸾凤忽覆巢,麒麟不来过。
龟山蔽鲁国,有斧且无柯。
归来归去来,宵济越洪波。
李白这样评价伊尹:“旷哉至人心,万古可为则。”在他看来,伊尹是法天则地的圣人,值得万世景仰。
咏史上·伊尹
[宋] 陈普
万物权衡在有莘,孰称社稷与君民。
君王亦有桐宫去,寄语南巢莫怨人。
南巢是个典故。《国语.鲁语》:桀奔南巢,纣踣於京(今河南省淇县,即殷虚,朝歌),厉流於彘(今山西省霍州市),幽灭於戏(今西安市骊山下有戏亭)。
什么可以权衡称量天下?自然是世道人心。君王无道,都会被放逐到桐宫,每个人不妨多从自身找原因。在陈普看来,伊尹亦是功德无量的一代贤臣。
至于历史的真相,也许在某一天,出土的某些残简中得到证实或被证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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