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視覺中國
“羅永浩直播”、“羅永浩口誤”、“羅永浩刮鬍子”......羅永浩又上熱搜了。
4月1日晚上8點，他首次在抖音直播賣貨，四個多小時的直播，就獲得了4800萬的觀看量，超過1.1億的銷售額。
有人已經將他拿來跟“帶貨一姐”薇婭做比較，羅永浩自己也在微博上表示自己要成為“帶貨一哥”。（李佳琦：？？？）
問題是，羅永浩是誰啊？
01
悲情創業者羅永浩
喜歡羅永浩的人，稱他是“理想主義創業者”；討厭羅永浩的人，稱他是“大忽悠”。
他搞過一個博客網站，日訪問量超過百萬。
他辦過一家英語培訓機構，做到了北京前三。
他創辦的錘子科技，六年融資超過20億，推出的手機、空氣淨化器一度受到追捧。
不過現在，博客關站了，機構消失了，錘子的京東旗艦店在賣T恤和衛衣。
“失敗只有一種，那就是半途而廢”。這是老羅自己說的話，這樣看，老羅是個徹徹底底失敗的人。
不過我想起了一個故事。
咸豐年間，太平天國起義，曾國藩率領湘軍奉命征討。奈何義軍勢大，曾國藩是打一場輸一場。於是，在上書朝廷的奏摺上，曾國藩就寫上了“屢戰屢敗”，打算請罪責罰。沒想到，幕僚李元度阻止了他，將奏摺改成了“屢敗屢戰”。最終，朝廷沒有責怪曾國藩，反倒認為其英勇可嘉，下旨褒獎。
“屢戰屢敗”，意味著這個人很失敗；“屢敗屢戰”，卻意味著這個人很勇敢。
這是漢語的博大精深所在。但我們也能看出，同一個人同一件事，我們是可以得出不同價值判斷的。
放在羅永浩身上，他是失敗者？還是勇敢者？
在我看來，他是個失敗者，同時也是勇敢者。
要知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們在生活中更多的時候是在扮演失敗者，在這一點上，羅永浩與我們並無區別。
重點在於，我們能否找到面對失敗、重振旗鼓的勇氣，只有學會面對失敗，才有可能成功。
那羅永浩成功過嗎？
02
過氣網紅羅永浩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羅永浩都是許多年輕人的偶像。
他最早成名是因為“老羅語錄”。
當時的羅永浩，正在新東方做英語老師。年滿三十他，頂著個小肚子，面對著數十人，上課如同講相聲：
“GRE是什麼，就是讓中國人體驗美國人愚蠢程度的考試。”
“猛男的另一個特徵，哭的時候要躲起來。”
“如果倪萍考不過GRE，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她不背單詞。”
......
這些在課堂上的講話流傳出去，也就成了“老羅語錄”，其中不少話還成了一些人的知識啟蒙。2005年、2006年他也兩度入選百度年度搜索風雲榜。
作為第一代網紅，還不足以讓他成為“偶像”。
不少人，是在“西門子冰箱事件”中，成為了“錘粉”，“錘子”也成了羅永浩身上最緊密的一個標籤。
2011年9月，羅永浩家裡西門子的冰箱和洗衣機前後幾天都壞了。
碰到這種事情，一般人通常都是發微博發朋友圈罵兩句自己倒黴，然後找人修好就了事。
羅永浩一開始也這樣，沒想到的是，他的吐槽微博竟引來了幾百個人的共鳴。其中最多的，就是西門子冰箱的門經常關不好，出問題。
羅永浩就繼續發微博，又到西門子公司的網站寫帖子反映。結果一來二去，西門子還是沒承認產品有問題，反倒是找了公關公司的人來聯繫羅永浩，看能不能“擺平”。
結果當然就是不能。到了2011年11月20日，羅永浩只好帶著三臺冰箱到了西門子北京總部，拿起鐵錘，手起錘落把三臺冰箱給砸了。
羅永浩掄起鐵錘的形象在這一刻也成了經典，有人還做成了卡通圖象。
圖片｜站酷@ sennicgs
最終，西門子服軟，發出了一封公開信，承認存在質量問題，並承諾為客戶解決問題。
當時有媒體這樣評價羅永浩，“在大部分人選擇‘和稀泥’的現在，還真缺不了這號人。至少，大錘掄下，你家的冰箱門就關上了”。
羅永浩把之後的日子稱之為“喜悅的豐收季”，“我現在到公司去，看到員工看我的眼神明顯比以前多出了幾分敬意”。
同時，也是有許多人在這一刻成為了“錘粉”。
羅永浩是有勇氣的。面對一家五百強的企業，羅永浩也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消費者。在這場維權裡，他前後付出了十幾萬的花銷和幾個月的時間成本。
沒有人可以擔保最後的成功，但羅永浩站出來了。
此刻，羅永浩是成功的。
03
奮鬥者羅永浩
羅永浩二十七歲的時候，還一事無成。
什麼叫一事無成呢？
他生於1972年，家裡不算富裕，但也不差。父親當過縣委書記，母親則是食品公司職員，他生活一直以來也沒太多壓力。不過還是讓人沒想到的是，高二上學期的時候，他竟就乾脆退學了，而父母居然也沒有反對。
羅永浩在他的自傳《我的奮鬥——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裡講到了這幾年發生的事情。
退學後，他在家裡待了三年，主要做的事情就是看書。
到了十八歲，他萌生了要經濟獨立的想法，就去了建築工地當工人，負責篩沙子。後來他又換了很多份工作——擺路邊攤、賣二手書、倒賣中草藥，他甚至還走私過汽車。
經歷了各種工作後，他都沒有賺到什麼錢，羅永浩一度覺得很消沉。在姐姐的開導下，他去了天津。
但他在天津也是胡混，住在姐姐的房子裡，有時候就靠幫人裝電腦賺一點錢，就這樣直到二十七歲。
認真說起來，羅永浩前二十七年的生活可以說多姿多彩，也可以說乏善可陳。主要原因就是，缺了一條主線。
人總要想清楚為什麼活著，總是要有一個生活目標的。二十七歲的羅永浩有了一個目標：他要成為新東方的英語教師，要賺大錢。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有人跟他說，“羅哥，以你的口才，以你的扯淡，以你的熱心對別人進行教育的脾氣、好為人師的臭毛病，我覺得你到新東方去當一個英語老師是非常合適”。
羅永浩聽完立刻就蒙了，他平生最討厭的，第一是英語，第二就是教師。
不過，那個人又補了一句，“據說有百萬的年薪”。羅永浩一下子站起來了。
2000年的春節，羅永浩開始向目標進發了。
一開始的兩個月，他把自己關在了家裡，足不出戶，只做一件事情——背單詞。
他在自傳裡笑著回憶，“在一群全是熱愛滾滾紅塵的年輕人中，關起門來一天背一百多個單詞，顯然是會被當成精神病的”。
不過很快，他就碰上了一堆比他更“精神病”的人——他參加了新東方的一個GRE住宿班。從延邊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一路顛到北京；再在大巴上顛四十多分鐘，來到郊區的山上，羅永浩迎來了自己人生中最苦的三十天。
宿舍晚上十一點就關燈，羅永浩就拿著手電筒到院子裡背單詞，然後凌晨一兩點才回去睡覺。不過有一件事刺激到了他——有些同學電筒都沒打，就在院子裡的燈下看書，離開的還比他晚。有一次，羅永浩心血來潮，打算做最晚回宿舍睡覺的人。可揹著揹著，他竟然就這樣睡著了，等到他醒來，只看到旁邊的同學對他比了個“耶”......
就這樣，三十天很快過去了。羅永浩知道自己學得還不夠，又擔心回家的話忍不住滾滾紅塵的誘惑，就直接在附近租了一個農民的回遷房——三面漏風那種。床墊也是發黴的，朝左躺朝右躺都是臭，他只好一直仰面睡覺。
到了2001年，他如願以償地通過面試，成為了新東方的英語教師。後來的他曾自誇，“在這個GRE培訓領域裡，在中國，我是公認的一哥，從來沒有當過二哥”。
所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人們常常只會看到羅永浩成名後的風光，又哪會想起他在漏風的房子裡背單詞的經歷呢。
至於二十七歲前，羅永浩所經歷的種種，卻也為他的日後埋下了伏筆。
04
失敗者羅永浩
正所謂“成也錘子，敗也錘子”。鐵錘砸冰箱的行為藝術，讓羅永浩在路人眼裡簡直成了正義化身；但錘子科技的成立，卻讓羅永浩連續數年成為了群嘲對象。
嘲諷的是什麼？吹牛皮。
他成立錘子科技，表示自己要做手機的時間，是2012年，砸冰箱事件所帶來的聲望正如日中天的時候。
他看不起手機行業內的所有人。他說自己是有工匠精神的，喬布斯死後，這個行業唯一的聰明人沒有了。因此，他認定自己就是那個被歷史選中的人。
但現實不會因為人類的自信而變得更美好。
錘子科技成立於2012年5月，兩年後推出第一臺手機Smartisan T1，到19年將堅果手機出售給字節跳動的時候，共推出八款手機，但總銷量不到三百萬臺。
吹過的牛皮全部化為泡影，網友還經常拿羅永浩客串的一個電影場景來調侃。
這一次，羅永浩徹徹底底地輸了。
4月1日的晚上，羅永浩在直播中，推薦了小米的手機。此時此刻，彈幕裡刷的都是“錘子”。要知道，曾經還在做手機的羅永浩，將中國所有的手機廠商都貶得幾乎一文不值。其中小米也收穫不少炮火。
遙想羅永浩剛想進入這個行業的時候，還曾經打算去小米公司工作，不過因為和雷軍有分歧才未成行。
今天，昔日敵人成為金主，難怪有粉絲要心疼，“48歲的開始賣小米的老羅，像極了為生活所迫做微商的你”。
此刻的羅永浩，被認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失敗者。
他確實是，不過我在疑惑是，哪怕帶貨，他也不一定非得賣手機啊，這是不給自己一點面子啊。
有人推測，這是小米跟羅永浩的營銷手段。
這確實有幾分道理。但是，能讓一個已經很有名氣、一向被認為是刺頭的羅永浩，忍人所不能忍。我想，答案一定不僅僅是為了賺錢。
05
直播還債的羅永浩
羅永浩賺錢，是為了還錢。
在直播首秀中，羅永浩有很多問題。
他說話嘮叨，賣貨的時候還要講自己去韓國打工的故事，觀看人數立馬掉了兩萬；他將甲方要售賣的投影儀說成了自家錘子出品的”堅果投影儀“，為此還鞠躬道歉，大家此時才發現，他已然禿頂......
在賣剃鬚刀的時候，他還現場颳了鬍子，看著泡沫都要吃進嘴裡的羅永浩，粉絲們一陣心疼。
前兩天，微博上有羅永浩的粉絲打出了這樣的一段話：“羅老師，我一直當你是偶像，我現在想問您，你對現在的自己失望嗎（我心裡的的老羅不應該是一個主播而已）”。
羅永浩回覆了——“我在想各種辦法賺錢還債啊，做主播賺的又不是髒錢”。
今天的羅永浩，已經不是“西門子冰箱門”之後，如日中天的羅永浩。根據媒體的估計，錘子科技經營困難出現之後，就一直拖欠著供應商的債務，羅永浩個人就欠了至少幾千萬。前段時間，他還被列入了失信名單。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羅永浩踏足手機行業的決定，導致了他今天的失敗。他會後悔嗎？
我想不會。他自己說道，“我這一路走過來，都是按自己的興趣或責任需求選擇行業”。他覺得新東方不行，所以自己去做英語培訓；他覺得國內的手機廠商不行，所以去做了“錘子”。
他確實失敗了很多次，這次進入電商直播領域，對此陌生的他可能還會失敗。
但這不重要。社會上，成功的故事太多，一個四處碰壁的羅永浩可能才是我們要面對的現實。那麼，羅永浩失敗的姿態，站起來的歷程，可能更能給我們一點借鑑，也更能給我們一絲安慰。
06
王小波有一段話，感覺像是在說我們每一個人。
“生活就是一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後變得像捱了錘的老牛一樣”。
羅永浩其實是我們中的一個。他沒有顯赫的家世，也並非一路順風順水，反倒是經常被“錘”。
有一件事我記憶很深刻。去年的11月1日三點半，羅永浩轉發了一條微博，內容是他參與投資的一家電子煙即將在雙十一開售。讓人瞠目結舌的是，僅僅一個小時後，國家市場監督總局就發佈了電子煙的網上銷售禁令。
這對羅永浩來說無疑晴天霹靂。有人甚至因此調侃羅永浩，稱其為“風口殺手”。
好像確實是這樣，羅永浩倒下了，他又站起來了，他倒下了，他又站起來了......
這一次，他的直播做得也並沒有很好，甚至有人稱之為“PPT式直播”。那麼，他會再次倒在直播電商的風口上嗎？又或者，他從此就站起來了？
不過無論如何，毋庸置疑的是，羅永浩必然會一直在路上。
正如凱魯亞克那句經典的話：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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