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女畫家:剪髮 改名 留學 新思潮家庭中長大的閩東才女丘堤

家庭對一個人成長的影響是深入骨髓的。

1906年,農曆三月三,福建省霞浦城關經商的鄉紳邱和元家一個女嬰降生,父母視如珠寶,取名碧珍,字秀崑。邱家幾代官宦世家,家風頗好,其父和元是清宣統三年府試正科貢生,但27歲就棄舉經商。父親博學多才,思想開明,不僅支持國民革命,還提倡女權,反對婦女纏足。邱碧珍就在這個充滿文化和新思潮家庭的呵護下長大。

民國女畫家:剪髮 改名 留學 新思潮家庭中長大的閩東才女丘堤

丘堤


1913年,碧珍就讀於官立高等小學堂(後易名為近聖小學);1915年,她轉入縣立第一女子小學就讀。十三歲小學畢業,她與同學遊壽(首位著名女考古學家、女書法家)等人考入福州女子師範,開始了她最初的藝術學習。

1919年“五四”愛國運動,她受革命思潮和家庭的影響,對女師當局的許多戒律森嚴的規定都極力反對,與進步同學成立女師學生自治會,並帶頭剪去長髮,她的短髮使全校師生側目、追隨。不久,舊髮式一掃而空。假期她與同學遊壽、鄭嘯琴等人回霞開辦婦女工讀補習班,傳播繪畫和編織,動員婦女學習新文化,教育與啟發廣大婦女群眾與封建制度進行不懈鬥爭。此後,碧珍易名為丘堤,喻為抵制一切腐朽勢力的一道高岸。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在霞浦家鄉,丘堤被譽為“閩東四才女”之一

共鑄中國女性藝術家的“畫魂”

油畫作品就是她愛國表現的戰場!

1925年7月,丘堤在上海美術專科學校西洋畫系(三年制)專修美術。她本就前衛大膽,在這個新思潮的前沿陣地,“接受超現實主義的狂飆一般的激情生活,以鐵一般理智去努力挖掘,投入創造彩色中的感情力量,用交錯的線、形的新興藝術詮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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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堤 1930年代初作《幽色在野》中國嘉德拍賣534.75萬元成交


1928年上海美專畢業後,丘堤與同樣畢業於美專的二哥秉賢(名克斌)去日本東京考察學習進修美術,接受了當時流行於日本的印象派及後印象派風格。這幾年的學習生活成就了她中西融合的油畫風格。由於日本侵華,這段留學往事後來成為她人生中最不願被記起的時光,以至於有人問起,她也以免談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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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堤 1943年作《月季與漆盒》中國嘉德拍賣22萬元


1930年從日本回國後,丘堤再次進入上海她的母校。1932年8月,她作為上海美專繪畫研究所西洋畫組的研究員,繼續從事繪畫創造。但她沒有像其他早期中國油畫家那樣走上學院派的寫實主義道路,而是直向現代主義。此時,丘堤的油畫沉靜、抒情,這些畫面背後是對二十世紀30年代向傳統水墨畫主流進行了挑戰,其靜物畫,具有清新的裝飾風格。成為民國六大“新女性”畫家之一的丘堤,她兼有良好的寫實功力,又不墨守成規,勇於迎新,前衛意識強。當時中國畫壇的有識之士,對丘堤在內的新女性高度評價:丘堤她們“共同書寫了一代中國女性的精神歷史,共同鑄就了中國女性藝術家的精神靈魂和審美高度,可以說這才是真正意義的一代女性畫家的‘畫魂’”。

兩個畫展 影響改變了丘堤一生的命運

1931年丘堤再來上海,成為她人生道路上關鍵的一步。從此,她將自己的命運與中國傑出的一位畫壇巨匠——現代畫家、設計家、教育家、中央工藝美術學院之父——龐薰琹教授結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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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堤


1932年9月15日,龐薰琹在上海愛麥虞限路(今盧灣區紹是路)中華學藝社禮堂舉辦個展。同年“雙十節”決瀾社首屆畫展在中華學藝社開幕。丘堤去參觀龐薰琹個人畫展及決瀾社首屆畫展,展覽的前衛風格,在藝術界掀起了一股波瀾,以“破”的方法去“立”,要以“喚醒”的方法去“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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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薰琹所畫 丘堤像 20世紀30年代初


而這位年輕女畫家也給決瀾社的年輕藝術家們留下難忘印象。當年見過丘堤的人,都曾談論她的美麗,特別是她眉目間那種詩意的清澈,使人過目難忘。就在龐薰琹個展上,丘堤認識了龐薰琹,不久即結為伉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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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1933年之前)原作已丟失


1933年10月10日,決瀾社第二次畫展在上海世界社禮堂開幕。這時丘堤已成為決瀾社的正式成員,她參展的作品《瓶花》獲得“決瀾社獎”,這是社瀾社4次畫展中唯一的一次頒獎活動。丘堤參展的《花》也因其“紅葉綠花”引發了爭議,各類報刊紛紛刊登,畫家丘堤也因此

“一畫成名”。為示鄭重,專門邀請當時文教界名人李石曾頒獎,為丘堤在中國現代美術史上奠定了重要地位。

支援前線 投身革命 繪畫作品寓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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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堤和龐薰琹一家


婚後不久,丘堤先後生下女兒龐濤、兒子龐鈞。經濟拮据,生活不穩定,丘堤忙於家庭瑣事,畫畫成為了副業。有一段時間家裡除了牆上的畫什麼陳設都沒有,空空蕩蕩,她就和丈夫一起搭個“小閣樓”,一家人就在裡面睡覺。為了支援前線,丘堤親自動手設計製作了100多個布娃娃義賣捐款。因為抗戰,一家人不斷搬家逃難,先後從上海去往北平,後來返回上海又去往江西,之後撤至湖南。抗戰勝利後,她又輾轉於上海、江蘇、杭州。在杭州和廬山,她和龐薰琹畫了許多西湖和廬山的風景畫,《平湖秋月》是丘堤少有的陽光作品,《根》則把樹根安排在空曠廣漠的天地間,使寫實的樹根具有某種超驗的象徵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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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堤《布娃娃》1939年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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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堤 1946年作《平湖秋月》佳士得香港拍賣530萬港幣成交


1948年下半年,丘堤和龐薰琹回到上海,投身於鬥爭生活,將主要精力用於準備迎接上海解放。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丘堤和龐薰琹等43位上海美術家在上海《大公報》上聯名發表宣言,擁護共產黨,擁護解放軍。並紛紛趕製毛主席、朱總司令畫像和各種宣傳畫。此時,丘堤與張樂平、米穀、特偉等同任全國美術工作者協會上海分會委員。 1949年秋天,丘堤夫婦隨江豐、劉開渠、莫樸等人去杭州,建立了杭州藝專的正式黨政領導體制。杭州藝專改稱“中央美術學院華東分院”之後,龐薰琹出任繪畫系主任、教務長。丘堤在這一階段深入浙江農村,畫出以農村土地改革運動和農業勞動為題材的大幅油畫,但遺憾的是這些作品沒有得以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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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堤《上海蒲園》194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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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堤 1949年作《上海蒲園》中國嘉德拍賣24.2萬元成交

“工藝美術工作者”開拓服裝設計

1953年,丘堤隨龐薰琹調動到北京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她的生活環境和自己的興趣發生了轉變,成為中央美術學院實用工藝美術研究所一名“工藝美術工作者”。在北京的5年是丘堤生命的最後5年,她努力完成本職工作——實用工藝美術、服裝研究和服裝設計。實用美術研究的主任是龐薰琹,而日常工作卻都由丘堤負責辦理,是美術研究室的實際負責人。1956年春天,全國服裝展覽在北京勞動人民文化宮開幕,身為全國美協會員、中央工藝美術研究所高級研究員,丘堤是主要籌辦組織者,她為這個展覽付出了大量的勞動。從展覽開始籌備起她和鬱風互相配合,在中央美術學院一間教室裡進行的設計製作,使建國後首屆服裝展覽成為群眾文化生活中的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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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堤《男孩》


1956年4月,《美術》雜誌刊登了丘堤的作品和《談談服裝的式樣》文章,文章中,丘堤提出了許多具體的建議,而中心思想是“希望大家不要千篇一律,而應該多種多樣”。丘堤設計的舞蹈服裝,其中著名的《採茶捕碟》的服裝,眾口交譽,並榮獲全國性優秀設計獎,形成了建國後50年代前期社會生活的亮點。

1957年,丘堤心臟病復發住院治療,在病床上聽到批判“右派分子龐薰琹”的廣播,使她的病情陡然加劇,她不想在龐薰琹遭受打擊時置身事外,便堅持出院。1958年4月8日月丘堤的心臟沒有經得起丈夫龐薰琹被劃成右派的打擊而在北京協和醫院停止跳動。重病中的丘堤留給龐薰琴的話是“你今後的生活將很艱難,我不願連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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