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公十年》發生在公元前532年,周景王十三年期間。主要記述了五件事:一是齊國的欒施來投奔魯國;二是魯國攻打莒國;三是晉候去世;四是叔孫婼去晉國,安葬晉平公;五是宋國國君去世。
《昭公十一年》發生在公元前531年,周景王十四年期間。主要記述了七件事:一是叔弓去宋國,安葬宋國國君;二是楚國殺害了蔡國國君,並圍困蔡國,最後滅亡了蔡國;三是齊歸去世;四是魯國在比蒲舉行盛大的閱兵;六是仲孫玃會見邾子,並結盟;七是諸侯在厥憖舉行盟會。
【經】十年春王正月。夏,齊欒施來奔。秋七月,季孫意如、叔弓、仲孫玃帥師伐莒。戊子,晉侯彪卒。九月,叔孫婼如晉,葬晉平公。十有二月甲子,宋公成卒。
【傳】十年春,王正月,有星出於婺女。鄭裨灶言於子產曰:「七月戊子,晉君將死。今茲歲在顓頊之虛,姜氏、任氏實守其地。居其維首,而有妖星焉,告邑姜也。邑姜,晉之妣也。天以七紀。戊子,逢公以登,星斯於是乎出。吾是以譏之。」齊惠欒、高氏皆耆酒,信內多怨,強於陳、鮑氏而惡之。
夏,有告陳桓子曰:「子旗、子良將攻陳、鮑。」亦告鮑氏。桓子授甲而如鮑氏,遭子良醉而騁,遂見文子,則亦授甲矣。使視二子,則皆從飲酒。桓子曰:「彼雖不信,聞我授甲,則必逐我。及其飲酒也,先伐諸?」陳、鮑方睦,遂伐欒、高氏。子良曰:「先得公,陳、鮑焉往?」遂伐虎門。晏平仲端委立於虎門之外,四族召之,無所往。其徒曰:「助陳、鮑乎?」曰:「何善焉?」「助欒、高乎?」曰:「庸愈乎?」「然則歸乎?」曰:「君伐,焉歸?」公召之而後入。公卜使王黑以靈姑金銔率,吉,請斷三尺焉而用之。五月庚辰,戰於稷,欒、高敗,又敗諸莊。國人追之,又敗諸鹿門。欒施、高強來奔。陳、鮑分其室。晏子謂桓子:「必致諸公。讓,德之主也,謂懿德。凡有血氣,皆有爭心,故利不可強,思義為愈。義,利之本也,蘊利生孽。姑使無蘊乎!可以滋長。」桓子盡致諸公,而請老於莒。桓子召子山,私具幄幕、器用、從者之衣屨,而反棘焉。子商亦如之,而反其邑。子周亦如之,而與之夫於。反子城、子公、公孫捷,而皆益其祿。凡公子、公孫之無祿者,私分之邑。國之貧約孤寡者,私與之粟。曰:「《詩》雲:『陳錫載周』,能施也,桓公是以霸。」公與桓子莒之旁邑,辭。穆孟姬為之請高唐,陳氏始大。
秋七月,平子伐莒,取郠,獻俘,始用人於亳社。臧武仲在齊,聞之,曰:「周公其不饗魯祭乎!周公饗義,魯無義。《詩》曰:『德音孔昭,視民不佻。』佻之謂甚矣,而壹用之,將誰福哉?」戊子,晉平公卒。鄭伯如晉,及河,晉人辭之。遊吉遂如晉。九月,叔孫婼、齊國弱、宋華定、衛北宮喜、鄭罕虎、許人、曹人、莒人、邾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入晉,葬平公也。鄭子皮將以幣行。子產曰:「喪焉用幣?用幣必百兩,百兩必千人,千人至,將不行。不行,必盡用之。幾千人而國不亡?」子皮固請以行。既葬,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孫昭子曰:「非禮也。」弗聽。叔向辭之,曰:「大夫之事畢矣。而又命孤,孤斬焉在衰絰之中。其以嘉服見,則喪禮未畢。其以喪服見,是重受吊也。大夫將若之何?」皆無辭以見。子皮盡用其幣,歸,謂子羽曰:「非知之實難,將在行之。夫子知之矣,我則不足。《書》曰:『欲敗度,縱敗禮。』我之謂矣。夫子知度與禮矣,我實縱慾而不能自克也。」昭子至自晉,大夫皆見。高強見而退。昭子語諸大夫曰:「為人子,不可不慎也哉!昔慶封亡,子尾多受邑而稍致諸君,君以為忠而甚寵之。將死,疾於公宮,輦而歸,君親推之。其子不能任,是以在此。忠為令德,其子弗能任,罪猶及之,難不慎也?喪夫人之力,棄德曠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詩》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其是之謂乎!」
冬十二月,宋平公卒。初,元公惡寺人柳。欲殺之。及喪,柳熾炭於位,將至,則去之。比葬,又有寵。
【經】十有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宋平公。夏四月丁巳,楚子虔誘蔡侯般殺之於申。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五月甲申,夫人歸氏薨。大蒐於比蒲。仲孫玃會邾子,盟於祲祥。秋,季孫意如會晉韓起、齊國弱、宋華亥、衛北宮佗、鄭罕虎、曹人、杞人於厥憖。九月己亥,葬我小君齊歸。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師滅蔡,執蔡世子有以歸,用之。
【傳】十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平公也。景王問於萇弘曰:「今茲諸侯,何實吉?何實兇?」對曰:「蔡兇。此蔡侯般弒其君之歲也,歲在豕韋,弗過此矣。楚將有之,然壅也。歲及大梁,蔡復,楚兇,天之道也。」楚子在申,召蔡靈侯。靈侯將往,蔡大夫曰:「王貪而無信,唯蔡於感,今幣重而言甘,誘我也,不如無往。」蔡侯不可。五月丙申,楚子伏甲而饗蔡侯於申,醉而執之。夏四月丁巳,殺之,刑其士七十人。公子棄疾帥師圍蔡。韓宣子問於叔向曰:「楚其克乎?」對曰:「克哉!蔡侯獲罪於其君,而不能其民,天將假手於楚以斃之,何故不克?然肸聞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王奉孫吳以討於陳,曰:『將定而國。』陳人聽命,而遂縣之。今又誘蔡而殺其君,以圍其國,雖幸而克,必受其咎,弗能久矣。桀克有婚以喪其國,紂克東夷而隕其身。楚小位下,而亟暴於二王,能無咎乎?天之假助不善,非祚之也,厚其兇惡而降之罰也。且譬之如天,其有五材而將用之,力盡而敝之,是以無拯,大可沒振。」
五月,齊歸薨,大蒐於比蒲,非禮也。孟僖子會邾莊公,盟於祲祥,修好,禮也。泉丘人有女夢以其帷幕孟氏之廟,遂奔僖子,其僚從之。盟於清丘之社,曰:「有子,無相棄也。」僖子使助薳氏之簉。反自祲祥,宿於薳氏,生懿子及南宮敬叔於泉丘人。其僚無子,使字敬叔。楚師在蔡,晉荀吳謂韓宣子曰:「不能救陳,又不能救蔡,物以無親,晉之不能,亦可知也已!為盟主而不恤亡國,將焉用之?」
秋,會於厥憖,謀救蔡也。鄭子皮將行,子產曰:「行不遠。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順,楚大而不德,天將棄蔡以壅楚,盈而罰之。蔡必亡矣,且喪君而能守者,鮮矣。三年,王其有咎乎!美惡周必復,王惡周矣。」晉人使狐父請蔡於楚,弗許。單子會韓宣子於戚,視下言徐。叔向曰:「單子其將死乎!朝有著定,會有表,衣有禬帶有結。會朝之言,必聞於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視不過結、禬之中,所以道容貌也。言以命之,容貌以明之,失則有闕。今單子為王官伯,而命事於會,視不登帶,言不過步,貌不道容,而言不昭矣。不道,不共;不昭,不從。無守氣矣。」九月,葬齊歸,公不戚。晉士之送葬者,歸以語史趙。史趙曰:「必為魯郊。」侍者曰:「何故?」曰:「歸姓也,不思親,祖不歸也。」叔向曰:「魯公室其卑乎?君有大喪,國不廢蒐。有三年之喪,而無一日之戚。國不恤喪,不忌君也。君無戚容,不顧親也。國不忌君,君不顧親,能無卑乎?殆其失國。」
冬十一月,楚子滅蔡,用隱大子於岡山。申無宇曰:「不祥。五牲不相為用,況用諸侯乎?王必悔之。」十二月,單成公卒。楚子城陳、蔡、不羹。使棄疾為蔡公。王問於申無宇曰:「棄疾在蔡,何如?」對曰:「擇子莫如父,擇臣莫如君。鄭莊公城櫟而置子元焉,使昭公不立。齊桓公城谷而置管仲焉,至於今賴之。臣聞五大不在邊,五細不在庭。親不在外,羈不在內,今棄疾在外,鄭丹在內。君其少戒。」王曰:「國有大城,何如?」對曰:「鄭京、櫟實殺曼伯,宋蕭、亳實殺子游,齊渠丘實殺無知,衛蒲、戚實出獻公,若由是觀之,則害於國。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
譯文
十年春季,周王朝曆法的正月,有一顆星出現在婺女宿。鄭國的裨灶對子產說:“七月初三日,晉國國君將要死去。現在歲星在玄枵,姜氏、任氏保守著這裡的土地,婺女宿正當玄枵的首位,而有了妖星在這裡出現,這是預告災禍將要歸於邑姜。邑姜,是晉侯的先妣。上天用七來記數,七月初三日,是逢公的死日,妖星就在這時候出現了,我是用它占卜而知道的。”齊惠公的後代欒氏、高氏都喜歡喝酒,聽信女人的話,所以別人的怨恨很多,勢力比陳氏、鮑氏還要大而又討厭陳氏、鮑氏。
夏季,有人告訴陳桓子說:“子良、子旗將要進攻陳氏、鮑氏。”同時也告訴了鮑氏。陳桓子把兵器發給部下並且親自到鮑氏那裡,路上遇到子良喝醉了酒而騎馬奔馳,就進見鮑文子,鮑文子也已經把兵器發下去了。派人去看子良、子旗兩個人,他們都準備喝酒。陳桓子說:“他們將攻打我們的傳聞即使不真實,但是他們聽說我發下兵器,就一定會追趕我們。趁著他們在喝酒,搶先攻打他們怎麼樣?”陳氏、鮑氏正在和睦的時候,就攻打欒氏、高氏。子良說:“先得到國君的支持,陳氏、鮑氏往哪裡去?”於是就攻打虎門。晏平仲穿著朝服站在虎門外邊,四個家族召見他,他都不去。他的手下人說:“幫助陳氏、鮑氏嗎?”晏平仲說:“他們有什麼好處值得幫助?”“幫助欒氏、高氏嗎?”晏平仲說:“難道能勝過陳氏、鮑氏?”“那麼回去嗎?”晏平仲說:“國君被攻打,回哪裡去?”齊景公召見他,然後進去。齊景公為了派王黑用龍旗領兵而占卜,吉利,請求砍去三尺以後再使用。五月某日,在稷地作戰,欒氏、高氏戰敗,在莊地又擊敗他們。國內的人們追趕他們,又在鹿門再次擊敗他們。欒施、高彊逃亡到魯國來,陳氏、鮑氏分了他們的家產。晏子對陳桓子說:“一定要把獲得的欒氏、高氏家產交給國君。謙讓,是德行的根本,讓給別人叫做美德。凡是有血氣的人,都有爭奪之心,所以利益不能勉強,想著道義就能勝過別人。道義,是利益的根本。積聚利益就會產生妖孽。姑且使它不要積聚吧!可以讓它慢慢地生長。”陳桓子把陳氏、鮑氏的家產全都交給齊景公,並請求在莒地告老退休。陳桓子召見子山,私下準備了帷幕、器物、從者的衣服鞋子,並把棘地還給了子山。對子商也像這樣做,而把封邑也還給了子商,對子周也是這樣,而把夫於給了他。讓子城、子公、公孫捷回國,並且都增加了他們的俸祿。凡是公子、公孫中沒有俸祿的,私下把封邑分給他們。對國內貧困孤寡的人,私下給他們糧食。他說“《詩》說,‘把受到的賞賜擺出來賜給別人就創建了周朝’,這就是能夠施捨的緣故。齊桓公因此而成為霸主。”齊景公把莒地旁邊的城邑賜給陳桓子,他辭謝了。穆孟姬為他請求高唐,陳氏開始昌大。
秋季,七月,季平子進攻莒國,佔領郠地。奉獻俘虜,在亳社開始用人祭祀。臧武子在齊國,聽到了這件事,說:“周公大約不去享用魯國的祭祀了吧!周公享用合於道義的祭祀,魯國不符合道義。《詩》說:‘那德行聲譽特別顯明,讓百姓不要輕佻隨便。’現在的做法可以說輕佻隨便得過分了,而把人同牲畜一樣使用,上天將會降福給誰呀!”七月初三日,晉平公死了。鄭簡公去晉國,到達黃河,晉國人辭謝了,遊吉就去到晉國。九月,叔孫婼、齊國國弱、宋國華定、衛國北宮喜、鄭國罕虎、許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到晉國去,這是為了安葬晉平公。鄭國的子皮準備帶著財禮前去,子產說:“弔喪哪裡要用財禮,用財禮一定要一百輛車拉,一定要一千人。一千人到那裡,一時不會回來。不回來,財物一定會用光。幾千人的禮物出去幾次,國家還有不滅亡的?”子皮堅決請求帶著財禮出去。安葬完畢,諸侯的大夫想要乘機拜見新國君。叔孫昭子說:“這是不合於禮的。”大家不聽。叔向辭謝他們,說:“大夫們的送葬事情已經完了,又命令我與諸卿相見,我哀痛地處在服喪期間,如果用吉服相見,那麼喪禮還沒有完畢;如果以喪服相見,這就是再受一次弔唁。大夫們準備怎麼辦?”大家都沒有理由再請求拜見。子皮用光了他帶去的財禮。回國後,對子羽說:“並不是難於懂得道理,難在實行。他老人家懂得道理,我對道理還懂得不夠。《書》說‘慾望敗壞法度,放縱敗壞禮儀’,這就是說我啊。他老人家懂得法度和禮儀了,我確實是放縱慾望,又不能自我剋制。”昭子從晉國歸來,大夫們都來進見。高彊進見以後就退了出去。昭子對大夫們說:“做一個人的兒子不能不謹慎啊!過去慶封逃亡,子尾接受城邑之後,又稍稍奉還給國君一部分,國君認為他忠誠,因而很寵信他。臨死以前,在公宮得病,坐上車子回家,國君親自推著他走。他的兒子不能繼承父業,因此在這裡。忠誠是美德,他的兒子不能繼承,罪過就會延及到他身上,怎麼能不謹慎呢?喪失了那個人的功勞,丟掉德行,讓宗廟閒空而無人祭祀,而罪過就延及到他身上,不也是禍害嗎?《詩》說,‘憂患的到來不在我前頭,也不在我後頭’,說的就是這個吧!”
冬季,十二月,宋平公死去。當初,宋元公討厭寺人柳,想要殺死他。等到有了喪事,寺人柳在元公坐的地方燒上炭火,元公將要到達,就把炭撤去。等到安葬以後,寺人柳又得到了寵信。
十一年春季,周王朝曆法的二月,叔弓到宋國去,這是為了安葬宋平公。周景王向萇弘詢問說:“現在諸侯之中,哪裡吉祥,哪裡兇險?”萇弘回答說:“蔡國兇險。這是蔡侯般殺死他國君的年份。歲星在豕韋,不會過這一年了。楚國將會據有蔡國,然而這是積累邪惡。歲星到達大梁,蔡國復國,楚國不吉利,這是上天的常道。”楚靈王在申地,召見蔡靈侯。蔡靈侯打算前去,蔡國的大夫說:“楚王貪婪而沒有信用,唯獨怨恨蔡國。現在財禮重而說話甜,這是引誘我們,不如不去。”蔡靈侯不同意。三月十五日,楚靈王在申地埋伏甲士而設享禮招待蔡靈侯,讓他喝醉了酒就囚禁了他。夏季,四月初七日,殺死了蔡靈侯,殺死了蔡國的士七十人。公子棄疾領兵包圍蔡國。韓宣子向叔向詢問說:“楚國會戰勝嗎?”叔向回答說:“可以戰勝的!蔡靈侯得罪了他的國君,而得不到百姓的擁護,上天將要借楚國的手來把他殺死,為什麼不能戰勝?然而肸聽說,由於沒有信用而得利,不可能有第二次。楚靈王事奉太孫吳討伐陳國,說:‘將要安定你們的國家。’陳國人聽從了他的命令,就滅了陳國建置為縣。現在又誘騙蔡國而殺了他們的國君,來包圍他們的國家,雖然僥倖而得勝,必然受到它的災殃,不能長久了。夏桀戰勝了有緡而丟掉了國家,商紂戰勝東夷而丟掉了生命。楚國疆域小地位低,而屢次表現得比上面兩個國王還要暴虐,能夠沒有災禍嗎?上天藉助於壞人,不是降福給他,而是增多他的兇惡然後給他懲罰。而且比如像天有金、木、水、火、土五種材料而由人加以使用,材力用盡就丟棄了,因此楚國不可拯救,最後也不能興盛了。”
五月,齊歸去世。在比蒲舉行盛大的閱兵,這是不符合禮的。孟僖子會見邾莊公,在祲祥結盟,重修從前的友好,這是符合禮的。泉丘人有一個女兒,夢見用她的帷幕覆蓋了孟氏的祖廟,就私奔到孟僖子那裡,她的同伴也跟著去了。在清丘的土地神廟裡盟誓說:“有了兒子,不要丟掉我!”孟僖子讓她們住在薳氏那個地方做妾。孟僖子從祲祥回來,住在薳氏那裡,在泉丘的那個女人生了懿子和南宮敬叔。她的同伴沒有兒子,就讓同伴撫養敬叔。楚國的軍隊在蔡國,晉國的荀吳對韓宣子說:“不能救援陳國,又不能救援蔡國,別人因此就不來親附了。晉國的不行也就可以知道。自己做盟主而不去為滅亡的國家擔憂,又哪裡用得著盟主?”
秋季,季孫意如和晉國韓起、齊國國弱、宋國華亥、衛國北宮佗、鄭國罕虎、曹國人、杞國人在厥憖會見,為了商量救援蔡國。鄭國的子皮將要出行。子產說:“走不遠的,已經不能救援蔡國了。蔡國小而不順服,楚國大而不施仁德,上天將要拋棄蔡國來使楚國積累邪惡,惡貫滿盈然後懲罰它,蔡國一定滅亡了。而且喪失了國君而能夠守住國家的也是很少的。到了三年,楚王大概有災難吧!美和惡的歲星繞行一週的時候必然會有報應,楚靈王的邪惡已經要到歲星繞行一週的時候了。”晉國人派狐父到楚國請求楚國寬免蔡國,楚國人不答應。單成公在戚地會見韓宣子,目光向下,說話遲緩。叔向說:“單子大概將要死了吧!朝見有規定的席位,會見有標誌,衣服有交叉,衣帶有交結子。會見和朝見的言語,一定要使在座的人都能聽到,用它來表明事情有條有理。目光不低於衣服交叉和衣帶交結之處,用它來端正儀容形貌。言語用來發布命令,儀容相貌用來表明態度,做不到就有錯誤。現在單子做天子的百官之長,在盟會上宣佈天子的命令,目光不高於衣帶,聲音超過一步就聽不到,相貌不能端正儀容,言事就不能明白了。不端正,就不恭敬;不明白,別人就不順從。他已經沒有保養身體的精氣了。”九月,安葬齊歸,魯昭公不悲痛。晉國來送葬的士人,回去把情況告訴史趙。史趙說:“昭公一定會寄居到別國的郊外。”侍從的人說:“為什麼?”史趙說:“他是歸氏的兒子,不想念母親,祖先不會保佑他的。” 叔向說:“魯國公室的地位要下降了吧!國君發生大喪事,國家卻不停止閱兵。有三年的喪期,卻沒有一天的悲痛。國家不為喪事去悲哀,這是不畏懼國君。國君沒有悲痛的樣子,這是不顧念親人。國人不畏懼國君,國君不顧念親人,地位能夠不下降嗎?恐怕將會丟掉他的國家。”
冬季,十一月,楚靈王滅亡了蔡國,殺死了隱太子用來祭祀岡山。申無宇說:“不吉祥。五種牲口不能互相用來祭祀,何況用諸侯呢?國君一定要後悔的。”十二月,單成公去世。楚靈王在陳地、蔡地、不羹築城。派棄疾做蔡公。楚靈王向申無宇詢問說:“棄疾在蔡地怎麼樣?”申無宇回答說:“選擇兒子沒有像父親那樣合適的,選擇臣子沒有像國君那樣合適的。鄭莊公在櫟地築城而安置子元,讓昭公不能立為國君。齊桓公在穀地築城而安置管仲,到現在齊國還得到利益。臣聽說五種大人物不在邊境,五種小人物不在朝廷。親近的人不在外邊,寄居的人不在裡邊。現在棄疾在外邊,鄭丹在朝廷,君王恐怕要稍加戒備!”楚靈王說:“國都有高大的城牆,怎麼樣?”申無宇回答說:“在鄭國的京地、櫟地殺死了曼伯,在宋國的蕭地、亳地殺死了子游,在齊國的渠丘殺死了公孫無知,在衛國的蒲地、戚地驅逐了獻公。如果從這些看來,就有害於國都。樹枝大了一定折斷,尾巴大了就不能搖擺,這是君王所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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