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州法院人民調解員 朱斌芳
朱斌芳，是鄞州法院大嵩人民法庭的一名駐庭人民調解員，平時大家都親切地稱呼他為“朱師傅”。自2012年在大嵩法庭“坐堂問診”開始，朱斌芳年均庭前化解糾紛120餘件，2019年更是達到160件，為大嵩人民法庭的訴源治理工作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多年的人民調解工作中，朱師傅積累了大量經驗，他將到手的糾紛進行類型化處理，從當事人來立案開始，就細緻觀察、認真閱卷、深入溝通、居中決斷，獨創了“望”、“聞”、“問”、“切”四診法，大量的經濟糾紛在他手中化解，許多家庭成員的隔閡在他手中消解。朱師傅儼然是當地老百姓心中的“老中醫”，也成為大嵩人民法庭一張響亮的窗口“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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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嵩人民法庭的訴訟服務中心，有兩位幹警坐鎮。一位是青春靚麗的立案人員小賀，另一位就是“慈祥”老大爺朱師傅。但“慈祥”只是朱師傅的外表，事實上，他的眼光相當“毒辣”。
從小賀還在給當事人立案時，朱師傅就已經開始了他細緻的觀察。憑藉他多年擔任村支部書記形成的敏銳性，用他那“犀利”的眼神，對原告方人員進行一遍“CT”掃描：原告本人的情緒怎麼樣？立案時怎麼陳述的？家庭糾紛，還是經濟糾紛？有情感糾葛，還是僅僅財物紛爭？
經過初步的“望”診，朱師傅在心裡對案件進行大致分類，以確立調解的方向。朱師傅認為，這一步至關重要，是整個案件調解的基石。
2018年春節前，有一位女士拿著訴狀來到大嵩法庭起訴離婚，並要求馬上立案。從當事人斷斷續續的哭訴中，朱師傅判斷，這應該是和丈夫吵架，一氣之下來離婚的。於是，朱師傅跟小賀說，暫時不要立案。當事人一聽，氣憤地質問為什麼不給立案。朱師傅勸慰當事人“過年過節的，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這邊讓小賀寬慰當事人，那邊朱師傅打起了當事人丈夫的電話。這位丈夫一聽妻子起訴離婚，也氣得跳起來，斬釘截鐵地說“丟臉”、“打死也不會來法庭的”。朱師傅雲淡風輕地回覆：“你不來法庭可以的，到時候我們送達不了，公告貼到你們村裡去了，那才是真丟臉！”沒過多長時間，當事人的丈夫就來到法庭，在朱師傅的勸解下，最終夫妻二人拿著起訴狀一起回家了。
拿到案卷後，朱師傅首先要做的是閱卷，在梳理案情的同時，他會細緻地將雙方當事人、代理人的聯繫方式記錄在案卷封面上，方便查閱。隨後，他會在第一時間給被告打電話。在朱師傅看來，這種對被告的“奇襲”非常關鍵。他認為，被告首次接到調解員電話時，因為沒有防備，其提供的住址往往是最可靠的送達地址，其所陳述的也可能最接近事實真相。
當然，也有不少被告，一上來就矢口否認，全盤推翻。對此，朱師傅胸有成竹：“有些人電話裡結結巴巴地否認，有些人是義憤填膺地否認，根據他們在電話中的語氣、態度，我大致能判斷哪些人是在撒謊，準確率保守估計85%以上吧！”這是多年基層工作練就的耳力和經驗。
與此同時，朱師傅會將被告在電話中提供的送達地址和首次陳述內容，簡要在案卷封面上進行備註，並讓到場的被告簽署送達地址確認書，也便於萬一案件調解不成，讓後續接手的法官可以及時送達，並清晰瞭解當事人初次的態度。
這不起眼的一筆，也是大嵩法庭提升送達率，甄別虛假訴訟、虛假陳述的“小竅門”。在朱師傅的職業生涯中，其通過電話直接調解成功的案件就達到了10%左右。可以說，在朱師傅的操作下，每一通電話都不是白打的。
“線上聊天”結束之後，對於尚解決不了的案件，朱師傅會安排“線下會面”。線下調解往往火花四濺、精彩絕倫。
在當事人雙方唇槍舌劍中，朱師傅往往能順藤摸瓜找到雙方說辭中的關鍵點或者“bug”，順著這些線索，朱師傅針對性地對當事人雙方進行發問，從而得到解決案件的“密鑰”。
調解時，朱師傅還會做一些“額外工作”，他會詳細給當事人解答如調解不成，後續的審判流程將如何進行，也會客觀給當事人分析可能出現的裁判結果，降低部分當事人不合理的期望值，為後續的審判打下基礎。經朱師傅調解的案件，當場履行率達到20%。
2019年年底，朱師傅接手了原告彭先生與被告瞻岐某鑄件廠加工合同糾紛一案。年關將至，原告心急如焚，朱師傅急當事人所急，以最快速度召集雙方調解。面對被告法定代表人堅稱“沒錢”的抗辯，朱師傅將案件判決後怎麼執行，法定代表人怎麼上黑名單，上黑名單後有什麼後果，詳詳細細解釋給他聽，最終，被告當場支付了加工費。結案後，彭先生向朱師傅送來一面錦旗，上書“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盡心盡責為百姓分憂”。
朱師傅不僅把當事人“約進來”，對特殊案件還常常“跑出去”。2012年，瞻岐鎮一位80歲老太太騎人力三輪車將一位79歲的老大爺撞倒，雙方矛盾激烈，經村、鎮兩級協商無果後，朱師傅介入調解。秋風中，朱師傅騎著他的“小電驢”往返兩位老人家中，多次上門溝通，最終老太太當場支付了賠償款5 000元。朱師傅騎著“小電驢”又將賠償款送到大爺手中。這起曾一度無法調解，被告兒子帶著刀和狼狗來法庭鬧事的糾紛，在朱師傅一次次的“小電驢”往返中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對於鄰里糾紛、家事糾紛這些基層常見的案件，朱師傅注重從情理入手，他說“家長裡短，繞不開一個情字，先情後理”。朱師傅性子慢，極耐心，他會花一下午去聽一方當事人的傾訴，聽完當事人的長篇大論，朱師傅基本也摸到了問題的關鍵。
在2019年處理的一起離婚案件中，涉及夫妻共同債務、房產分割、公司股權分割、子女撫養，承辦法官邀請朱師傅介入調解。當天雙方各來了兩三名親戚，場面一度十分混亂，尤其是男方的母親，存在感很強，調解中慷慨激昂，不停控訴女方，眼看談判就要破裂。這時，聽到女方抱怨男方連婆婆撫養孩子的費用也要計算，朱師傅迅速介入道：“原告，這裡我要講兩句，奶奶帶小孩不是天經地義的，帶小孩起早落夜多少辛苦，我覺得給一定補償不過分。”聽到這句話，之前一度氣憤的婆婆瞬間平心靜氣地說：“法官，我相信你是公正的！”後續調解中，婆婆不再介入夫妻雙方的協商。最終，這起疑難複雜的離婚案件以不可思議的節奏順利解決，更絕的是，原先相互拉黑的原、被告重新加了微信。
這幾年，朱師傅的“坐堂問診”名氣漸漸打響，在大嵩法庭形成了“名老中醫效應”，不少當事人紛紛“慕名而來”。大嵩法庭管轄區域內的企業、小商販甚至普通百姓，如果在朱師傅手上解決過糾紛，後續只要有了糾紛，直奔朱師傅而去，要求“老中醫”先行“號脈”。朱師傅如數家珍地從案頭抽出幾個案子，“你看，鄞州某電器公司、鹹祥某印刷廠、個體工商戶朱某，這幾個都是我的‘老客戶’，有事情了，第一時間來找我”。
今年3月底，寧波一家知名的餐飲連鎖企業因疫情影響，拖欠貨款未能按時支付，被瞻岐當地一家商戶起訴。朱師傅在調解中，充分發揮了一回“名人效應”。朱師傅說服原告律師對餐飲企業的欠款進行分期，給企業合理的喘息機會，在談到欠款利息時，原告律師堅持不肯讓步。朱師傅立即給原告本人打電話，原告得知是朱師傅，在聽取了朱師傅的解釋後，爽快地同意讓掉利息，使該起案件得以順利調解。
談到這些年的調解經驗，朱師傅說道：“就是多看、多聽、多想、多記，把工作做得細緻再細緻一些，把當事人放在眼裡、放在心裡，調解工作肯定能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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