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疫情防治第一人---伍连德

2020年伊始,中国武汉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席卷全国,牵动着方方面面,钟南山院士,继非典之后,再次挂帅出征,成为防治新型冠状肺炎的领军人物。

在中国近现代史上,也有一位如钟南山院士一样的疫情防治专家,他就是跨越晚清政府、北洋政府、民国政府和新中国多个历史时期的公共卫生专家,中国现代医学先驱伍连德。


中国疫情防治第一人---伍连德

伍连德

1910年秋冬季,风雨飘摇的大清王朝东北地区,迎来一场惨烈瘟疫。瘟疫由西伯利亚传入国内。1910年10月26 日,满洲里出现第一例瘟疫感染者,随即疫情开始蔓延,不到一周的时间,哈尔滨、沈阳、长春均出现病例,到11月15日,瘟疫已呈燎原之势,感染病例最多的哈尔滨傅家甸地区被隔离,因病去世者,全身黑紫,峥嵘可怖。一时间东北地区的疫情电报,雪片般发往北京清廷。

当时的东北,不仅牵涉到疫情,还涉及到觊觎东北的俄国和日本。俄、日两国均以处理疫情,保护本国侨民为由,试图压服清政府,把控东北。‘

这个时候,两个年轻的官员出现了:一个是外务部右丞,年仅33岁的施肇基,施肇基主动请缨,被任命为防疫大臣。

另一个是本文的主角,年仅31岁,时任清政府天津陆军军医学堂副监督的伍连德。

伍连德, 祖籍广东新宁,1879 年出生于马来西亚槟榔屿。伍连德是英国剑桥大学的高材生,他在求学的七年时间里,拿到包括医学博士在内的五个剑桥大学学位。

伍连德和施肇基渊源很深,1907年伍连德应袁世凯之邀回国,也是因施肇基的力荐。东北瘟疫爆发后,施肇基再次力荐伍连德,主持东北防疫工作。


中国疫情防治第一人---伍连德

伍连德和夫人

历史把重任和机会,赋予了伍连德。伍连德接到任命后,带上自己的助手,还有必要的仪器,迎着惶逃难的人流,逆行北上,于12月24日到达哈尔滨。

伍连德达到疫区后,首先做的工作是确定病源。

确定病源最好最快捷的方法是解剖尸体做病理分析。当时的中国,解剖遗体是伤风败俗的大事,几乎不能被接受,伍连德用一个日籍女人的遗体,完成了这项工作。

通过解剖遗体的病理检测,伍连德最终锁定这场瘟疫的始作俑者是鼠疫杆菌。根据疫情的传播途径,伍连德锁定了鼠疫是因捕猎西伯利亚染病旱獭所导致。旱獭有着珍贵的毛皮,是沙俄政府重要财富,当时沙俄招募了很多中国劳工在西伯利亚捕猎旱獭,但很多野生旱獭也是鼠疫杆菌携带者,因此一些劳工在不知不觉中被感染上鼠疫。疫情逐渐在劳工群体中,沙俄政府发现后,为了私利,隐瞒疫情,并把出现症状的中国劳工赶出俄国。

历史上的鼠疫,曾多次造成人类重大的损失,因此鼠疫一直被世人各国所忧虑。

当时世界上的医学专家认为,鼠疫由老鼠传染给人,人与人之间不会传染,这类学术的代表人物,是日本医学专家北里柴三郎,北里柴三郎以分离出导致鼠疫的元凶鼠疫杆菌闻名于世,按这种思路,只要大力灭鼠,便可以消除鼠疫。

而伍连德却认为东北疫情与传统鼠疫有所不同。因东北的苦寒天气下,老鼠很少活动。并且在当地捕获的老鼠身上,也没有发现鼠疫杆菌。

伍连德走访过程中,发现疫情发病率最高的哈尔滨傅家甸地区,有很多一个人感染染病,全家感染的病例,联想到傅家甸低矮拥挤,冬季密不透风的民宅,伍连德认为鼠疫,可以通过人与人的传染,传播出去。

这种学术观点,在当时的学术界,是石破天惊。赶赴东北参与救治的法国医学专家梅斯尼,不以为然,他认为鼠疫不会造成人与人的传染,依然按照常规防护去工作。但六天之后,梅斯尼不幸染上鼠疫去世,医学界由此认可了伍连德的观点。


中国疫情防治第一人---伍连德

伍连德和妻子孩子


伍连德把1910年在东北发生的鼠疫,命名为“肺鼠疫”,和以往由老鼠传染给人的“腺鼠疫”做了区分。“肺鼠疫”最大特征,是可以通过人的呼吸系统传播。那些被沙俄赶走的中国劳工,在恶劣的回程中,拥挤的车厢,简陋的旅社,都加重了人与人传播的机会。

伍连德发现了病源和传播途径之后,开始着手工作,“肺鼠疫”,传染性强,死亡率高,在当时根本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

此时的哈尔滨疫情已经很严重,每天平均死亡数十人,最多的一天死亡近两百人。疫情严重的傅家甸地区,尸体随处可见,很多人全家死去。连原本当地参与救治的医生和维持秩序的警察都成片倒下。有的家庭成员染病,家里人不敢收留,被扔到大街上自生自灭,整个地区犹如人间炼狱。

这些都没有难倒伍连德博士,他经过深思熟虑,采取了很多至今都在用的办法。

伍连德上书朝廷,以官方的名义,开始强力管理鼠疫传染源。他派遣受过训练,穿了防护服的官兵,在疫情严重的地区,挨家挨户搜寻感染者,一旦发现患者,离开送到指定地点,按重症、轻症、疑似病症分级处理。伍连德针对不同病情的感染者,把收治的医院划分了疫症院、轻病院、疑似病院和防疫施医处四个场所。

由于疫情严重,染者众多,医疗收容场所紧张,伍连德以钦差大臣的身份,紧急征用学校、戏院和浴室,改造成消毒所,征用庙宇、教堂改造成急救医院。除此之外他还向中东铁路借了120节车厢作为隔离所用,解决了隔离医院的场地问题。

对感染者曾住过的房屋,伍连德派人用生硫磺和石炭酸进行消毒。


中国疫情防治第一人---伍连德

对已经染病去世的遗体处理,伍连德大胆采用了火化的方式。

当时仅傅家甸地区,就有被遗弃的尸体两千多具,伍连德在清廷圣旨的支持下,恩威并施说服当地是官员和士绅后,派人在大年初二,挖坑后浇上煤油集中火葬,消除传染源了隐患。

伍连德另一个作为,是切断了疫情的传播路径。伍连德把疫区分成四个区域,用红黄蓝白标注,每个区域有一名医药官员,还配有助理、医学生以及警察等人,每个区里的人佩戴同色证章,只能在本区活动。并从长春调集1160名清军,配合分区隔离措施。对疑似患者每天测量体温、检查症状,连续七日正常,才解除隔离的处置原则。疑似病例,就是伍连德博士提出来的概念。对隔离场所,伍连德设立医护和警察巡视,以此建立了现代疫病防护体系。


为了防止鼠疫入关和蔓延,在伍连德的建议下,日暮沉沉的大清王朝,也爆发出惊人的效率,一月开始,东北铁路开始停运,清政府在山海关设立检疫所,始创了中国自主的防疫机构,并联络各海港同时实行检疫,1月15日,清政府陆军部派遣清军,阻断入关交通。1月21日,清政府下令断绝京津交通。


伍连德为扑灭鼠疫,面向社会征集志愿者。他要求所有的参与者,都要严格佩戴口罩。清政府口罩奇缺。伍连德自己发明了双层棉纱之间夹吸水药棉的加厚简易口罩,被称为“伍氏口罩”。


东北鼠疫爆发期间,时值农历春节,伍连德大力鼓励民间燃放鞭炮,他认为鞭炮燃放后产生的硫磺,也是有着杀灭病毒的功效。


中国疫情防治第一人---伍连德


在伍连德的有效措施下,东北鼠疫疫情开始得到控制,各个疫区上报的死亡人数开始掉头向下,最终在当年四月份,鼠疫被扑灭。

这是一场伟大的成就。鼠疫最严重的傅家甸,在伍连德达到后的一个多月的时间,死亡数字便掉头向下,而哈尔滨地区在两个月后便成零死亡人数,要知道抗生素要在此次鼠疫十八年后的1929年,才被英国科学家弗莱明发现。

如果不是伍连德博士,以肺鼠疫烈性的感染率和死亡率,在晚清时中国的状况,鼠疫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民族的危机。

扑灭东北鼠疫后的1911年4月,清政府首次举办了大型国际学术会议”万国鼠疫研究会”,世界列强均对中国扑灭谈之色变的鼠疫感兴趣,伍连德担任了这次大会的主席。这次大会后伍连德被清政府委任为外交部医官,并仍然兼任天津陆军军医学堂副监督。

伍连德还在以后的岁月里,参与了扑灭山西地区鼠疫,和上海霍乱的工作。伍连德像一尊战神,屹立在抗击疫情的最前线。

1914年4月,伍连德发起组建了中华医学会,伍连德被选为会长。中华医学会成立之后,出版《中华医学杂志》。

中国长期的积贫积弱,造成中国的检疫主权被外国控制。伍连德为此多次向当局提出收回检疫主权。经过伍连德不懈努力,中国成了全国海港检疫管理处,伍连德任监督,接管了外国控制的海港检疫机构,全国海港检疫事务管理接收了外国人掌管的各沿海、沿江口岸的检疫机构,成为中国独立自主的检疫体系。

伍连德还创建了哈尔滨医学专科学校(哈尔滨医科大学),北京中央医院,(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等二十多所医疗机构。作为中方代表,伍连德说服洛克菲勒基金,在中国建立了今天的协和医学院、协和医院。

伍连德为中国为医学界做出的贡献,使得他成为中国历史第一个被诺贝尔奖提名的中国人。

梁启超曾对伍连德有这样的评价:

“ 科学输人垂五十年,国中能以学者资格与世界相见者,伍星联博士一人而已。”

毫不夸张地说,伍连德是中国疫情防治第一人,也正因此,伍连德被赞誉为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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