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长安人喜欢“胡食”

唐朝国力强大,唐朝的首都长安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许多外国人如西域、中亚、新罗、日本等国的人,纷纷来到这里经商、游历、生活、学习。


唐朝长安人喜欢“胡食”

当时长安城中有100多万人,其中外国侨民大约2万人(大多数是西域中亚人)。这些外国人来到长安后,也带来了他们的特色美食。

奉行“拿来主义”的唐朝人很快对这些外来食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些外来食物在长安大受欢迎。《旧唐书》记载:“开元来,贵人御馔,尽供胡食。”

就和我们今天追捧澳洲龙虾、智利车厘子、挪威三文鱼、神户牛肉、泰国香米一样,这些外来食物改变了唐朝人的饮食方式。

“胡食”就是指西域中亚一带胡人带到长安的风味美食。我国古人习惯上把外国传入中原之物前面加上个“胡”字,如核桃称为“胡桃”,芝麻叫“胡麻”,黄瓜叫“胡瓜”,香菜唐人称为“胡荽”等等。

唐朝长安流行哪些“胡食”呢?

据唐朝名僧慧琳的《一切经音义》记载:“胡食者,即饆饠、烧饼、胡饼、搭纳等是”。下面我们详细说说这些胡食。

1. 饆饠

又写作“毕罗”,为了表示它是一种食物,后来又加上了“饣”字旁,写成“饣毕 饣罗”。波斯文为pilaw,维吾尔语称为“朴劳”,可见“毕罗”是一个音译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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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用大米、肉类、水果蔬菜等食料拌在一起蒸闷而成。出锅后,人们用手抓着吃。给人的感觉类似于新疆手抓饭。

唐朝长安人喜欢“胡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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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罗按照食料的不同,又分为“天花毕罗”、“樱桃毕罗”、“蟹黄毕罗”、“苦荬毕罗”等。

“天花毕罗”和“樱桃毕罗”是毕罗中的顶级美食,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吃得起。

《清异录》记载:唐朝大臣韦巨源升官,当上了上书仆射,在家里举行“烧尾宴”(唐朝官场的一种习俗,士人升官后招待前来祝贺者的宴会。)来招待唐中宗等人。筵席的主食就是“天花毕罗”。

能招待皇帝的食物,当然是顶级美食。可见天花毕罗在当时饮食界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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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樱桃毕罗,唐朝段成式《酉阳杂俎.酒食》:“(唐朝左金吾卫大将军)韩约能作樱桃饆饠,其色不变。

《格致镜原》记载: 唐宰相有樱笋厨,食之精者有樱桃饆饠。今北人呼为波波,南人讹为磨磨。”

樱桃毕罗能受到宰相和大将军的青睐,可见也是当时昂贵的美食。

吃货们总是会大力创新。唐人刘恂《岭表录异》中记载了“蟹黄毕罗”:即用蟹肉和蟹黄混合大米做成的毕罗,十分美味:“赤母蟹,壳内黄赤膏如鸡鸭子共同,肉白如豕膏,实其壳中。淋以五味,蒙以细面,为蟹黄饆饠,珍美可尚。”

至于苦荬毕罗,那就是大众食品了……

苦荬,就是一种野菜:苦菜,长得像小野菊,略带苦味,是当时穷人采摘的食物。用野菜作为食料烹制毕罗,当然档次就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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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唐朝官员刘崇龟请同僚吃饭。为了标榜自己清廉,他居然请众人吃苦荬毕罗。同僚早就怀疑刘崇龟沽名钓誉,标榜清俭。一个官员就偷偷问刘的小厮:“刘仆射早餐吃的是啥?”小厮说:“吃的泼生。”

所谓“泼生”就是“缕切如丝的鱼生,将初生嫩芽的殷红、叶子的翠绿和鱼丝的银白配合,相映缤纷。” 类似于今天的极品鱼片刺身。

同僚们纷纷嘲笑刘崇龟沽名钓誉,对他嗤之以鼻。

《水浒传》中有个词叫“喽啰”,意思是小山贼、小跟班,这也是毕罗转化而来。相传唐朝开元天宝年间,天下士子们纷纷来到长安参加科举。因为这些士子都出身贫寒,囊中羞涩,只能吃酒楼里最便宜的苦荬毕罗,被长安人讥笑为“楼罗”,后来演变为“喽啰”。

2.胡饼

胡饼,又称胡麻饼,是西域传到中原的食物。 胡饼的主要食料为面粉、洋葱、芝麻等,先做成饼坯,撒上一层芝麻,再放入炉中烤制,出炉之后,香气四溢,咬一口外脆里嫩,口感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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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胡饼生意的,既有固定店铺,以辅兴坊“胡麻饼店”最负盛名,也有流动的摊贩,叫“鬻饼胡”。经营者多为西域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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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美味可口,胡饼很快就成为长安广受欢迎的大众美食,甚至一些达官贵人也非常喜欢吃。

《入唐求法巡礼行记》记载,长安“时行胡饼,俗家皆然”。

《资治通鉴》记载:安史之乱后,玄宗逃蜀,“日向中,上犹未食,杨国忠自市胡饼以献。”

唐朝宰相刘晏,在上朝的路上闻到了街道边胡饼店飘出来的香味,于是“使人买之”。刚刚出烤炉的胡饼,非常烫手,他就用袖子包起来拿着吃,还对一起去上朝的同僚们说:“美不可言,美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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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白居易16岁起就在长安居住,吃遍了长安的美食。后来他去忠州做刺史,想念长安的美食胡饼,就亲自下厨做了一些胡饼送给老友万州刺史杨敬之,还写了首诗:《寄胡饼与杨万州》“胡麻饼样学京师,面脆油香新出炉,寄予饥馋杨大使,尝看得似辅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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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吃货制作了豪华版胡饼。

《唐语林》卷6记载: “时豪家食次,起羊肉一斤,层布于巨胡饼,隔中以椒、豉,润以酥入炉,迫之,候肉半熟,食之,呼为‘古楼子’。”这就是一个超级汉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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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更震撼的。

《北梦琐言》记载,在唐朝灭亡后不久五代前蜀国,有个叫赵雄武的官员,是个美食家,尤其擅长做大饼,人送外号赵大饼。他每次做大饼,每张饼需要三斗面粉做料,做好之后饼发酵竟然有好几间房那么大,“大于数间屋”。据说当时前蜀皇宫举行宴会,达官贵人举办宴席,都要买他的大饼。把一个比房间还大的超级饼摆在宴会上,宾客们分而食之,赞不绝口。

要是在现在,赵雄武的大饼肯定能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北梦琐言》王蜀时,有赵雄武者,众号赵大饼。累典名郡,为一时之富豪。严洁奉身,精于饮馔。居常不使膳夫,六局之中,中有二婢执役,常厨者十五余辈,皆着窄袖鲜洁衣装。事一餐,邀一客,必水陆俱备。虽王侯之家,不得相仿焉。有能造大饼,每三斗面擀一枚,大于数间屋。或大内宴聚,或豪家有广筵,多于众宾内献一枚。裁剖用之,皆有余矣。虽亲密懿分,莫知擀造之法,以此得大饼之号。

3.烧饼

需要说明的是唐朝的烧饼和现在的烧饼不一样,唐朝的烧饼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馅饼。

据北魏《齐民要术》记载: “作烧饼说:面一斗,羊肉二斤,葱白一合,豉汁及盐熬令热,炙之,面当令起。”意思是说:面要先发酵,肉、葱、豉汁、盐炒熟成馅,包在里烤熟。

这种烧饼也是唐朝长安人喜欢吃的美食之一。

唐朝长安人喜欢“胡食”

唐朝长安人喜欢“胡食”

……………………

说完了吃的,咱们再说喝的。

在唐朝长安,人民喜欢吃胡食之外,还喜欢喝西域的各种酒,比如葡萄酒,三勒酒,龙膏酒。

“有唐一代,西域酒在长安亦甚流行。唐初有高昌之葡萄酒,其后有波斯之三勒浆,又有龙膏酒,大约亦出于波斯,俱为时人所称美。……依高昌法制之葡萄酒及波斯法之三勒浆,当俱曾流行于长安市上。”(敦煌学家向达《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

葡萄酒

葡萄酒原产于西域小国高昌(今新疆吐鲁番市高昌区东南)。

贞观十四年(640年),高昌国与西突厥结盟,与唐朝为敌,唐太宗派侯君集、薛万均将其灭亡,置高昌县。

凯旋的唐军将高昌王公贵族和府库的财物带回长安,唐太宗李世民大喜。

唐太宗从高昌战利品中发现了马奶葡萄,便种在宫中。后来听说葡萄可以酿酒,就命酒匠将葡萄酿成葡萄酒。据《册府元龟》记载,“及破高昌收马乳蒲桃(葡萄)于苑中种之,并得其酒法,帝自损益,造酒成凡有八色,芳辛酷烈,味兼缇盎。既颁赐群臣,京师始识其味。”

唐太宗将酿出的葡萄酒赏赐给大臣,从此葡萄酒开始在长安乃至整个唐朝流传起来,成为人民喜欢的大众饮品之一。

唐朝长安人喜欢“胡食”


许多唐朝诗人也将葡萄酒写入诗中,如:

唐朝刘禹锡的《葡萄歌》:

野田生葡萄,缠绕一枝高。移来碧墀下,张王日日高。……

……

酿之成美酒,令人饮不足。为君持一斗,往取凉州牧。

王翰的《凉州词》最有名: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三勒酒

三勒酒原产波斯,后传入长安。加热之后称三勒汤,冰镇的称三勒浆。热饮为汤,冷饮为浆。

据《国史补》记载:“又有三勒浆类酒,法出波斯。三勒者谓庵摩勒、毗梨勒、诃梨勒(三者均为植物名)。”

至于酿造之法,唐末五代初,韩鄂《四时纂要》记载:“造三勒浆:诃梨勒、毗梨勒、菴摩勒,已上并和核用,各三大两。捣如麻豆大,不用细。以白蜜一斗,新汲水二斗,熟 调,投干净五斗瓮中,即下三勒末,搅和匀。数重纸密封。三四日开,更搅。以干净帛拭去汗。候发定,即止。但密封。此月一日合,满三十日即成。

三勒酒酿成之后是怎样的呢?

王恽《三勒浆歌》序云:“其光色晔晔,如蒲萄桂醑,味则温馨甘滑,浑涵妙理。”

因为三勒酒由境外运来或者三种主要原料都从域外输入,所以长安城中数量很少。因此在唐朝时期三勒酒是名品佳酿,是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资格饮用的奢侈品,这也是一种身份与社会地位的象征。

白居易《寄献北都留守裴令公并序》:“为穆先陈醴(居易每十斋日在会,常蒙以三勒汤代酒也),招刘共藉糟(刘梦得也)。 ”

白居易家境殷实,但他也只是在宰相裴度宴请宾客时,才饮到裴度家中珍藏的名贵饮品三勒汤,可见三勒酒在当时属于的顶级饮品。

但也有一些幸运儿,品尝到这种顶级饮品。

王恽《三勒浆歌》有:“唐代宗大历间幸太学,以三勒浆赐诸生,其光色灼灼,如蒲桃桂醑,味则温馨甘滑。”这些太学生非常有口福,能饮到皇帝御赐的名酒。

除了太学生,还有那些进士们。《山堂肆考》有:“唐宴进士有三勒浆,谓诃梨勒、庵摩勒、乌榄勒也。”

龙膏酒

出自西域,一说波斯。

唐苏鹗《杜阳杂编》:“顺宗时,处士伊祈元召入宫,饮龙膏酒,黑如纯漆,饮之令人神爽,此本乌弋山离国所献。”

乌弋山离国为西域三十六国中最西的一国,地址不详。

这种酒在当时很有名,与高昌的葡萄酒齐名,成为长安人饮宴酒之一。

唐宪宗,一位西域 藩属国使者进贡了8坛龙膏酒,“酒色幽黑如纯漆”。

藩属国贡使介绍说,这是用当地一种鳄鱼(湾鳄)经特殊工艺泡制的。龙膏酒不仅补气血,滋心养肺,壮筋骨、驱湿邪,还可以“轻身延年”。

唐宪宗品尝后,顿觉神清气爽,飘飘欲仙,大喜之下,重赏了使者。唐宪宗从此将龙膏酒视为奇珍,定为酒中上品,收藏于金瓶之中,金瓶上面还要盖一块明黄的黄帕做标记,不许任何人乱动。

只有在宴请尊贵宾客时,唐宪宗才“处九华之室,设紫茭席,饮龙膏酒”待之。而且每次饮用时,必须要用白玉盏盛酒。


西域胡人不远万里来到大唐长安,将他们的美食奉献给了大唐吃货。

这些从异域传来的“胡食”经过千年的演变和改良,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美食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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