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在轉行邊緣的“教育機構”

本人從事在一家由開辦時只有1個學生,經過5年發展到疫情前的50多個學生的私人只有藝術培訓營業執照(被逼辦的),但是無辦學許可證(因為辦證條件太苛刻)的,家庭作坊式的課後作業輔導,目前遊走在轉行邊緣,想看看有多少像我這樣的機構在所謂的“教育機構”夾縫中掙扎求生的……(篇幅有點長,但都是親身經歷)

疫情期間看到許多有分量的教育機構宣佈門店停業、破產,會員家長們又無法追回未耗課時費而捶胸頓足……而我們這些被稱為“小飯桌”、“不正規”、“不入流”的家教班卻損失極小,究其原因:我們投入資金少。

1、房子是自己的。不需要交房租,在辦學許可證註明的必須300平以上,商用房產、雙通道、精裝修、搞關係過消防的30萬預算面前,我們屬於“無本經營”。(當然我們也要在村裡託些關係放點風聲,看看哪天查消防的來“掃蕩”一番,我們就停課,或者帶孩子們打個“游擊戰”)。

2、課後作業的輔導老師是有資格證的兼職“幼兒教育工作者們”。她們的優勢:愛心、耐心、責任心“三心”都在線,由於本職工作就是幼兒園的“孩子王”,所以帶班上手快,和孩子們溝通無代購,(當然我們的小團隊老師們雖然不是科科精通,都是學習生涯中勝任某科的課代表,也是精挑細選留下來的),比在辦學許可證註明的必須有正規幾年以上有職稱的退休老教師當校長,要有資質的非編制教師擔任講師的“只有學歷,沒有前線教育經驗的老師”好太多了,因為大家都是兼職老師,按時發工資,所以我們的師資費用瞬間節省了一大筆,也在這次疫情面前沒有薪資糾紛。

3、我們沒有教育局批准的“民辦學校許可證”,也就意味著我們不用繳納20來萬的辦學押金、早點通過審批的費用(據我們這個地方教育局的負責人說,目前審批通過的只有6家,還有大大小小几十家等審批),但是我們沒有證就是不能開在明面上,得好好保護自己不要被查,不要被人舉報。所以就出現了之前“打游擊戰”的說法,(但是也經歷過被眼紅的同行舉報:說我們比某些剛辦的正規的人數還要多,由於村裡多少有些偏袒同村人的想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了了之了)。

4、由於我們是無證經營,所以不用繳稅,因此也避開了請會計、找代理開戶做賬的費用。(據瞭解找個做0報稅的代理公司一年要交2400元人工費,現在不讓做0報稅了,最低消費要達到120的季度核定費用,要知道我是怎麼摸清這些套路的,就不得不說前兩年教育局查的嚴,取消了一切以“教育諮詢有限公司”的個體戶機制,一定要轉成公司機制,無奈下同行給我出了個打藝術培訓有限公司的“擦邊球”,說這個歸工商局管理,教育局不來查,然後就找辦證中心裡的“黃牛”註冊了個只有法人的空頭公司,呵呵了。然後又說公司必須有一人註冊保險,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我和我老公都繳納了五險,花著自己的錢“享受”著國家的“福利”。說到“福利”就不得不說這次疫情國家給我們的福利還真不小,國家為了照顧中小企業受疫情影響減免了一些稅收,今年的3~6月份我們的保險費用從2000元/2人降到了880元/2人,在這裡還是要謝謝國家)。


說完了我們的“優勢”,也來吐槽吐槽我們的劣勢:

1、由於我們不是正規辦學,就存在著收費標準參差不齊。(貌似正規辦學機構也是自己收自己的,沒有國家限制的收費標準),學校周邊的小區裡、民居里藏著很多同行,大家帶的學生從幾人到幾十人不等,大家的收費也是互相打電話打探來的,或者從其他跳槽學生家長口中得知,還有就是不同的學校消費水平也不一樣,晚託學費大致從4000元~5000元/學期不等(包含晚餐、作業輔導),全託費用從10000元~13000元/學期不等(包含早餐、晚餐、作業輔導、住宿),還有寒暑假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按照時間長短平均一天100元~150元/天的標準浮動著,如果是學校在職教師“親戚”辦的機構收費又是另一層次了,大家也是心照不宣,家長們也在適合自己消費水平的機構遊走著。有的人說賺了,有的說虧了,但是隻有在這裡面呆過的人才知道賺了也只是賺了辛苦錢,虧了是口碑不好生源不夠。

2、晚上下班時間不確定。由於是個人經營,也為了不影響兼職老師第二天的全職工作,21:00是給她們訂的最晚的下班時間,但是每個班都會碰上不太聰明的學生要留著講題,寫作業動作慢的陪著寫完,往往那些氣人的“小尾巴”也交回到了我們自己手中把關,特別是期末作業量大,我的兼職老師們也都毫無怨言的自動留下來加班。這也為我們這打好了“老師負責任”的口碑,但是從學生放學到全部接完,再到搞好班級衛生,回家都是深夜。

3、由於私人經營,需要迎合家長的心裡需求。很多家長覺得我在你這裡交了費用,什麼都要弄得妥妥帖帖的:“老師,我們家孩子挑食的,這不吃那不吃,你多照顧一下”;“老師,我家孩子最近胖了,看著他不要吃太多”;“老師,學校老師私信說孩子作業沒完成,一詢問原來是學生校內的午休作業未做完”;“老師,這次測驗坐你邊上的孩子成績都很好,我家的坐後面你照顧不到成績很差,你給他調個座位吧”;“老師,我家的每晚回家太晚,你能說的就跟他說吧,讓他早點睡覺明天早上早點起”;“老師,我學歷低,送你這我就全權交給你了”;“老師,雙休作業就不要帶回家了,作文回家他不會寫的,而且週末他還有別的培訓班,沒時間寫的。而另一邊學生卻在問我作文題目是《快樂的週末》,今天星期五能不能回家寫,家長才不會管這些”……想想我們的本質只是課後的作業輔導班,提高成績應該去專業的課程培訓班,所以這麼多年“心累”掛在了同行們的嘴邊,一直說著轉行一直又為了一筆筆可觀的收入而“出爾反爾”,說到底其實也正是這些不同需求的家長才讓我們挺著腰桿說:“課外輔導存在即是合理”。

4、由於這個行業投資小,門檻兒低,很多退休教師、代課老師、大學畢業生、編制教師“親戚朋友”,找個套房、民居買些桌子椅子就辦起了班,其中有些確實帶出了班級的尖子生,為學校老師分擔了許多作業批改的事兒,然後學校老師也樂意推薦班級孩子去她那兒,也至於她這兒生源不斷,收費也是水漲船高。有些不負責任的輔導班會給學生報作業答案,天天就擱那兒等答案才動筆。(說到這個順帶插個題外話:我們對面就有一家在職代課老師辦的班就存在這個情況,因為他那邊的學生經過學校老師的推薦來到了我這邊,才發現原來作業輔導還能這樣操作,這個學生是畢業班,成績各種不理想,語文及格,數學30、40分,話說這個老師還是在學校教數學的,無法想象他們班級的情況,然而家長又是衝著這點去報的班,英語A、B、C、D亂懵一通,靠運氣得分的,科學她們班全年級最差,也就不用說了,到我這邊每天補習跟拉牛似的,作業寫到晚上11點是家常便飯,好不容易各科都有望提高了,最後孩子跟我交了底,她說:“老師啊,我跟你說個秘密,我在XXX老師那邊就沒好好學過,我的作業都是抄的,那個老師年紀大了,科學、英語他都不會,只要我們說讀了、背了,他都給簽字,語文學校都有答案,我一抄就抄完了,我數學就聽不懂,雖然他在學校教數學,但是我太笨,他就放棄我了,所以我的成績也就這樣了。)有這樣的辦學模式才導致很多家長都傳著輔導班給孩子抄作業的說法,搞臭了自己家名聲,也帶偏了這個行業的風氣。這個選擇報哪家還是家長們見仁見智,輔導班們清者自清了。

5、編制教師“親戚朋友”辦班吸引生源的同時,貶低同行。由於有編制教師的職位在,學校的各套教輔資料肯定比其他同行精準,其中也包括了各科老師資料,據家長反應該輔導班的孩子單元測試門門拔尖,科科優秀,而最後的統考卻是從天上掉到了地上,其中門道大家可想而知,只是不願去說。提前先做的練習只是暫時的高分,哪裡比得上一步一個腳印付出的孩子們呢,這種投機取巧的方法招生只是一時的。(邊上就有一家被家長舉報到教育局要說法的,結果禍害了整個學校周邊輔導班被查處,貼封條,我們夾縫求生真的操碎心)。

6、走正規辦學渠道門檻兒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挑戰的。明面上的審批我們就負擔不起:

難度1⃣️:300平商用房產證明的房子。首先學校周邊就沒有符合條件的,村裡周邊都屬於自建房,門面、商鋪都是沒有房產證明的,教育局直接給你Pass掉,其次遠點場地有了,我們新二線城市租這個場地房租13萬~35萬(實地考察過),裝修20~25萬(我爸裝修隊的報價),硬裝這麼多,軟裝也不少,還有黃牛消防設計包過拿證的那種5~8萬(朋友還在辦理中)

難度2⃣️:各種證掛靠。校長證、教師資格證,證證要錢,我們的教育聯盟群裡都在出售一本證500元起。

難度3⃣️:各種辦學理念,教學大綱,像我們這樣的根本無從下手,網上倒是很多“加盟店”,一套流程下來加盟費5~15萬。

難度4⃣️:教育局審批難。好不容易各種數據採集好了,材料也遞交上去了,接下來就是不知道時間的審批了,局裡人也讓我們意會了一下“你們找找懂門道的帶帶,流程會快很多,少走一些彎路”……據說押金需要20來萬,懂門道的人我們也不知道需要交多少學費,(我朋友辦初中輔導的據說給了黃牛6萬了還沒有信兒,他說小學的估計雙倍,呵呵了……)

難度5⃣️:師資費用高。按照標準各種配齊後,名師團隊費用、銷售前臺費用、地推廣告費用……(我們兼職老師費用是目前我知道的同行業裡面最低的,我是有多幸運啊)然而“羊毛出在羊身上”,正規機構的報名費用也是出奇的高,據瞭解跟我們一樣只是單純作業輔導的收費是8000元/學期。

難度6⃣️:稅收拎不清。辦公司賬目條條對,走稅筆筆清,這個就要請會計或者找代理公司,人工費外加國稅,員工保險都是門外漢的糊塗賬,人家怎麼說就怎麼做。

對於只會教孩子們作業對錯,講解習題的我們要做好這些實在太難了,我也是打心底裡佩服這些正規的辦學機構,雖然這次疫情讓大家都走的那麼艱難,但是教育的需求永遠是大方向,希望大家都能咬牙堅持,渡過這次的難關。雖然大家都在期盼著復課,但是有誰想這次的疫情卻讓我身心放鬆了不少,也讓我重新審視了自己除了做這行還能做什麼,當初奔著給別人打工看別人臉色,做得好樣樣好,偶爾不好就各種否定,才犟著性子為自己打工,其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啊,復課後正規的教育機構通過審批就會復工、我們這種無證的就像做賊一樣,肯定逮到一個查辦一個,心裡有點怵,也不想這樣提心吊膽過日子,同時心裡也是挺憋屈的,其實我們也不比有證的差,就是國家門檻兒太高被擋在了門外,這段時間很多家長都在給我打電話、發信息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帶孩子,我們都是用“等通知”推脫著,其實我們心裡都知道拖著拖著我們這樣的機構就沒有了,畢竟誰敢“頂(疫情)風作案”……有點捨不得這些孩子……也

想對其他機構的老師們說:“麻煩對我們的孩子多點耐心,其實他們都挺聰明的,只是掌握知識點的時間有差異,理解能力的快慢不太同步,謝謝啦……”

遊走在轉行邊緣的“教育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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