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才發現真正的春天，益博社工誌‖益見
南陽益博社會工作服務中心 王玉
2020年3月21日，晴轉雨，週六
春分的晚上，孩子去學校門口買了個火燒，院裡的一群小朋友在大門口路燈下玩遊戲，天上星星點點，周圍滿是萬家燈火。東面的香椿樹發芽了，西邊的香樟樹落葉了，從臥龍崗下來的風輕撫著大地。家長群裡佈置著作業，內蒙古大學的學生們執著的問著各種社工抗疫社區調研的事。
樓下幾個家長也在談論孩子上網課的事，感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開學。全世界將近八億人停課，佔世界的一半，在家的日子其實是學生自學的好時機。但是停學不聽課的網絡，讓原本讓孩子自己鍛鍊管理時間，自我成長的機會被擠壓，沒有時間去讀名著，去接觸社會，去實踐成長，讓很多人在焦慮中度過。
夾道里幾個年輕人坐在電車上聊天，那個95後開的胖胖韓式炸雞生意不溫不火，風吹著榆錢搖曳的味道。就像鄂州群裡王剛老師說，世界就是這個世界，我們眼中的世界也是我們心中的世界，不同的看法和角度給我們不同的感受，就像我們拍照一樣，有的人拍到的是花開了，有的人拍出的是春天的故事，也有的人只看到，花周圍的枯枝爛葉，無論我們如何看待，都不會影響了這個事物的存在，反而影響了我們的內在力量，一種是增加氣力，一種是削弱氣力，所以要什麼結果，決定權在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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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孩子自己定鬧鈴7點半起床，太陽已經照在橡皮樹上，鐵線蕨的影子打在地板上，床頭的書本還有昨天的摺頁。兩隻喜鵲在院裡的車棚上跳，香樟樹和香椿樹都發芽了，彥柱七四十就打了電話在路邊等。門口的門店又開業了，小賣部對面的桐樹零星開花，門前紙箱子擺滿了橘子、香蕉、橙子、蘋果等水果。
坐在回鎮平的車上，開門窗廠的彥柱說，開工了，產量只有百分之三十，沒有訂單。現在雖說復工，不讓施工，可以量門量尺寸，學生們都在上網課，不讓施工。老同學海勝也在家，原來在重慶大學裡賣烙饃，現在也沒有開學，半年錢算是掙不了了，只好在家。楊冰前幾天來紅泥灣，昨天又回去了。這兩天十二里河拆遷改造拆著廠房的一角，昨天晚上喝了七兩酒，還有點暈。
有人歡喜有人憂。疫情期間，臥龍辦事處光打印複印條幅，原來幾塊錢一個條幅，現在都要二十，光此一項就有一百多萬塊。打印也都是重複的，一張成本都是暴利，獨家開，肯定有人掙錢，就像夾道賣菜的菜店一樣。但是這裡面的錢像扶貧一樣，肯定有人掙了。每個人都不容易，牧原的秦英林創業不易，守業也不易，整天操心著各種各樣的事，雖然河南首富，但是膽子重了。海勝一直說累，確實起早貪黑，掙個錢確實不容易。
從中州路西去，剛上臥龍崗與麒麟崗交匯處，一棵滿是榆錢的樹清涼顯眼，昨天環哥說春天找個遮山鎮柳泉鋪轉轉。出了南水北調大橋，起伏的丘陵，滿眼的紅花嫩葉。遮山鎮的群山綿延，雖是九架孤山之一，但是置身市域之外，一個崇陽觀的地方 ，文脈殊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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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柱說不走高速了，走底下路順。兩邊的花盛開，桃紅柳綠榆錢鬧。去陽光城接住丕顯。一起走著老路去賈宋，從312國道老張營，兩邊的麥苗拔節，一切欣欣向榮的樣子。路邊偶爾還能看到湖北的車牌，那是去年在湖北打工回到家的一群人，隔離在老家，不能復工其實他們的天地還在武漢和湖北。
從老張營到賈宋兩邊的苗圃越發精神，原本銷售苗圃的旺季，一場疫情，所有的計劃就落空。丕顯說著一家的新打算，從鄉鎮住到縣城相對高檔的小區認識很多好友，去年添個兒子，今年老婆調任鎮平的事又有了眉目，似乎這些事都與某些因素有關係。迷信多是在因應之後的確認。
南陽、鄂州和武漢社工援助群裡說著疫情好轉的消息，也說著國外165個國家的疫情更新，大家都在說生命第一，最好悲憫，不能幸災樂禍。世界上的時候，不是天空上的一粒灰塵落到我們頭上就像一座大山，或者是一塊石頭。偶爾討論著復工復產的願望，還有恢復正常生產生活秩序的打算，還有居家疫情的身體心理不適。
彥柱說，原來準備去辦理入黨的手續。到賈宋鎮政府，還有幾個分管組織的人在填表。去年彥柱入黨，還有一些入黨資料需要完善，填表、舉手表決照片、三會一課記錄等等。後來說要接村裡文書過來填。彥柱去村裡接文書。我、孩子和丕顯一起去馬記喝胡辣湯。路兩邊的華星市場是我二十多年前買衣服和週末閒逛的地方，原本簡陋的店鋪已經裝修的與南陽市場的店面毫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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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馬記胡辣湯店，窗明几淨，一群人正坐著喝胡辣湯，原本是一個麻辣燙店。喝著胡辣湯還是原來的味道，孩子說胡辣湯裡花椒和大茴香多。端胡辣湯時候，老闆說已經賣了七鍋，一鍋六七百，中午再賣兩三鍋，一天的營業額毛算也在一萬塊，而賈宋更多的早餐美食是熱乾麵和燴麵。生意在哪裡，只要有人就有市場機會。
臨街兩邊都開門了，人來人往，但是戴口罩的不多。去子方哥家，嫂子正在打掃衛生。子方哥說春節正是一年最多病號的時候，自己的祖傳不孕不育最多的病號在湖北，佔一多半，疫情讓一切都停止了。等於是這個春節在家玩一兩個月。跟丕顯一起回老家，想看看老家，也去墳上給父母和三大燒點紙。
油菜花黃，麥浪吹拂，空氣中瀰漫著春天的氣息。南水北調大橋上整個村莊，盡收眼底。老鄰居各忙著各的事。剛停車到家門口，鄰居國端大哥在門口晃著打招呼，原本出去浙江打工一直出不去，等兩天就坐火車去打工。老家的老院子，北面東面是寨河和水道，院牆外是一排二十年前親手栽植的楊樹，還有自發的幾棵榆樹開著榆錢，寨河底是積存的雨水，上面滿是綠布。門口的玉蘭花開，院子裡是盛開的辣菜黃花 ，鮮豔的鬱金香，已經開花的薺薺菜，還有幾多朵薔薇花。人生的前二十年就在這個叫大徐營寨的村莊生活，這裡的一草一木，一坑一塘，一房一屋，都是我熟悉的場景。唯有新蓋的樓房看起來有些突兀。
去東坡上墳。麥田裡偶爾見幾個鄰居在揹著藥桶打除草劑。一馬平川的故土，春風拂過居然能想到兒時在這裡逮魚嬉戲，放風箏在麥田的奔跑的樣子，早已消失在歷史煙雨中。因為疫情，春節給父母沒有上墳，清明節期間有暫停祭掃，心理的引力總是讓人無法釋懷。每一個緬懷的日子，似乎就是一個不見不散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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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坑窪窪的土路盡頭就是疆石河灣。父母和三大的墳墓，還有祖輩的墳都這裡，可以彼此眺望，陰陽兩隔的牽連似乎只有在節日的時候才顯得強烈。麥田裡的守望，只有父母和先輩，看著春節期間大姐燒的紙放的炮。燒紙，孩子在爺奶墳前磕頭，似乎血緣才是最真實的維繫。左右墳上的柳樹青青和上面的鳥窩，還有遠處河壩，斑鳩和黃鸝的鳴叫似乎從北面南水北調的河渠土坡。三大的墳墓在奶奶的腳頭，一個挖掘機正在做高標準良田建設，人們在期待更高的糧食產量，但願這些水利工程有作用。
我出生的老宅子在東門寨外第一家，兩邊的梧桐、冬青、竹林、楊樹都在茂盛生長，門口磚地上的荒草已經被五大清掃乾淨。小奶在哄兩個孫女，小爺去姑奶家為外甥孩子說媳婦，現在農村孩子結婚是一個家族的大事情。憂心著小叔把福建的麻辣燙收攤了。今年的生計還是一個問題。回去的時候，找兒時的同學說句話，雖是同學，但是問我叫表叔。我站在兩層小樓裡喊人，大兒子小兒子都躺在床上玩手機打遊戲，老大十八歲，老小九歲。
幾個鄰居正在做午飯、摘菜，恆香正在屋裡做菜盒，金才在看電視。這是我們村最早在西安炒花生的一批人，成為改革開放的探索著。人老了，八十多歲了，說著去年左胳膊的蛇膽瘡，還在南陽南石醫院住了十來天院。叢偉在南陽臥龍稅局工作，是鄰居中第一個勵志大學生。過年回來在家一個月，兩個孩子也回來，才感到老家的寬鬆與安詳。路上偶爾過來幾個拿著手機的小孩，聊著上網課的事。小爺回來讓著一起吃飯，丕顯在鄰居新開的飯店已經訂餐了。
中午過去，海勝、建濤、子方哥、孟波，幾個已經來了。這是一個清真飯店，現在上菜就是讓老闆自己安排。中午丕顯拿出2004年的老酒，一起推杯換盞，九個人一箱老酒已經所剩無幾。建濤原本初中畢業後在做文具生意，後來一直炒股，因為股災，應該說血本無歸，後來在村裡當文書。聊著這些年的不容易，我說四十歲還不相信命太有幼稚，照顧好家人，平安就好。楊兵說，四十歲我們要拿別人的優點對別人的缺點，才能心平氣和。說著從老家過看到門口貼的綠春聯，想著我春節回家了。我說疫情已經走不了，是老家大姐去貼的春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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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寺後張，又接著丕顯一起去鎮平縣城。彥柱還要去測量一個需要到門窗，丕顯拿著放了十幾年的老普洱茶，院子裡春暖花開，充滿了最鬧潮春天的味道。丕顯找幾個老朋友一起吃飯聊天，縣裡疫情結束之後，大家把春節期間宅家沒喝的酒喝完了，一起說著春季疫情期間的往事。老家賈宋在湖北一千四百多，鎮平四五千，老家賈宋佔三分之一。但是都沒有一例感染，主要是因為大多是在高校窗口賣餅，都隔著櫥窗戴著口罩，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晚上丕顯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聊著這些年的感情。丕顯在四十歲的時候又得一子，大兒子高考，小兒子六個月。一群老友新朋喝著酒聊著天，楊軍哥在老家趕過來一起吃飯，子方哥打來電話約著起吃晚飯。軍哥是重點初中校長，說現在因為鄧州智能手機缺少而自殺的案例之後，公益和教育、婦聯給手機缺少的困難的孩子送智能手機，一個是孩子看手機視力下降快，二是孩子不受管教，很多把老師拉黑，造成實際教學效果比較差，但是還在進行，實際上這是一個兩難的困惑。如何破解問題還需要時日，最近在座談高三估計到4月15日左右，如何開學還要看疫情演變。今天開了第一次老師見面會，說的最多的是生命教育，如何珍惜生命，生命是事業的基石，也是價值體現，對國家、家庭都是一種擔當。
在二十六樓，看到萬家燈火。正吃飯的時候停電，來電吃完飯，已經九點二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終極追求，漆黑的夜裡行走在田野，雨滴敲在玻璃上，越來越稠。走在老312國道上，車流稀少了。路上聊了很多家長裡短，也談論對生命、名利家庭的瑣事，外面的雨滴小了，夾道里還有一個飯店開著門，一個小夥子在門口打著電話，天上沒有星星，就如老家院落的樣子。一篇日子總有一個主題，就叫老家見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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