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照鄰被痛風折磨到自盡?藥王孫思邈也沒能治好他!

歐洲的戰亂,融合了各個文化的新鮮事物並改造提升,包括中國的火藥、紙張和墨汁的使用。但中國的戰亂與分裂,卻造成了民族、民眾與社會的悲劇。自三國、兩晉、南北朝,社會不斷遭到摧殘。好不容易到了隋朝,帶來短暫的繁榮後又轉向了撕裂。直到唐朝,公元610年建國至公元714年安史之亂前,中國的封建社會被推向了一個高峰。


隨著統一和繁榮的到來,包括醫學在內的各種文化,都開始了一輪新的總結、歸納和整理階段,醫學典籍校注、醫方學整理、針灸學和本草學的發展,都在這個時期得以進行。典籍校注方面,楊上善的《黃帝內經太素》、楊玄操《難經註釋》、王冰《黃帝內經次注》在這其中最為突出;孫思邈的《備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和王燾的《外臺秘要》也產生於當時並流傳至今。


孫思邈(約581A.D.-682A.D.)是當時有名的醫者,後世稱他為“藥王”。“藥王”這個信仰,因為各地民俗不同,所以信奉也不止一個,有神農、扁鵲、韋慈藏、韋善俊、韋古道等。孫思邈聰穎好學,20歲左右“京鄰中外有疾厄者”多找他治療;此後他看清了場面上的勾心鬥角和傾軋殺戮,又受到道家思想影響,到了終南山隱居數十年。《舊唐書》記載孫思邈“自注《老子》《莊子》,撰《千金方》三十卷行於代。又撰《福祿論》三卷,《攝生真錄》及《枕中素書》《會三教論》各一卷”。


盧照鄰被痛風折磨到自盡?藥王孫思邈也沒能治好他!

藥王孫思邈


在上流社會,孫思邈頗受尊重,當時的東臺詳正學士宋含文、名士孟詵和唐初四傑“王楊盧駱”之一的盧照鄰等均以“師資之禮”對待他。


盧照鄰(約636A.D.-約680A.D.),是初唐詩人,與王勃、楊炯、駱賓王並稱“初唐四傑”。盧照鄰年少博學才氣橫溢,雖然官小但是名大,最後一直做到都尉。在唐詩開創階段,他的詩歌音調婉媚、詞句清麗,對唐詩的格律有一定的貢獻。


盧照鄰工詩,尤其擅長七言歌行,對推動七古的發展有貢獻。楊炯譽之為“人間才傑”(《已子安集序》),並評價說“吾愧在盧前,恥居王後”。代表作《長安古意》,詩筆縱橫奔放,富麗而不浮豔,為初唐膾炙人口的名篇,但仍未擺脫六朝詩風影響。“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是千古名句,至今在不少戲劇中都有引用。


盧照鄰被痛風折磨到自盡?藥王孫思邈也沒能治好他!


654年,盧照鄰為鄧王李元裕府類似於文書工作的典籤,甚受器重。李元裕是唐高祖李淵的第十七子,是當時唐高宗李治的叔父。李元裕曾經對別人說:“此吾之相如(司馬相如)也。”李元裕藏書甚豐,盧照鄰利用工作之便,得以博覽群書,獲益不少。663年初,盧照鄰調任益州新都縣尉。


本想著這下可以順利進入仕途,但誰知道沒上任多久,他居然進了牢房。事情就出在他的千古名作《長安古意》上,也因為這篇詩中的一句“梁家畫閣中天起,漢帝金莖雲外直”。這明顯是文字獄,但哪怕是被冤枉,也沒辦法。後人估計是他到任後,憑藉詩文之才,得罪了某位上司或者權貴,被對方陷害,盧照鄰下獄的消息傳到了他的一位朋友耳中,這位好友將他搭救出獄,出獄後的盧照鄰遇見了另一位初唐大才子王勃,這才讓他鬱悶的心情得以舒緩,兩人經常聚會相飲,作詩唱和,後來又遇見了另一位大才子駱賓王,這三人都過的很鬱悶,彼此的心情也就不言而喻。


等到朝廷典選,盧照鄰還是想重回仕途,於是歸京。他希望盧照鄰是為了參加朝廷舉辦的典選,希望能夠藉此機會,再次重出江湖,不料卻未能遂願,恰逢此時,他的父親病逝,盧照鄰又不得不去為父親奔喪,此時的盧家,已經大不如以前,基本上勉強能夠解決溫飽,盧照鄰的父親已遷居於太白山,他回到家鄉,為父親守喪,不知是何原因,此刻他感染了風疾,他自稱“幽憂之疾”。這種病要是發作起來,疼痛難忍,苦不堪言,只能在地上爬行。


風疾或“幽憂之疾”是什麼病?史書無明確記載,《盧照鄰傳》認為,“幽憂之疾”此病古稱風疾,今人有以為麻風病。《舊唐書》記載:因染風疾去官,處太白山中,以服餌為事。《新唐書》說:“盧照鄰因病去官,居太白山,得方士玄明膏餌之。”


他不知從哪裡討來一個藥方,這藥方需要用上等丹砂調製,由於沒錢,只用普通丹砂替代,結果吃了藥後,病情反而加重。“得方士玄明膏餌之,會父喪,號嘔,丹輒出,由是疾益甚”。


盧照鄰被痛風折磨到自盡?藥王孫思邈也沒能治好他!

治病需要錢,無業遊民的盧照鄰怎麼可能有錢。於是一向恃才傲物的他,不得不找朋友借錢。在一封求助信中他寫道:“餘家咸亨中良賤百口,自丁家難,私門弟妹凋喪,七八年間,貨用都盡。餘不幸遇斯疾,母兄哀憐,破產以供醫藥。”治病治到破產,不僅現代很普遍,古代也多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的他的乞語令人心酸:“若諸君子家有好妙砂,能以見及,最為第一;無者各乞一二兩藥直,是庶幾也。”如此言辭切切,又加上他是個人才,太子舍人裴瑾之、韋方賢,左史範履冰、水部員外郎獨孤思莊,少府丞舍人內供奉閻知微等紛紛為他送藥或送錢。


但丹藥不對症,他的病情越來越惡化。公元670年,盧照鄰病情稍有好轉,再次來到長安,找到了被唐高宗接過來拜諫議大夫的孫思邈調治。公元673年孫、盧兩人會面時,盧照鄰已經氣息奄奄、行將就木,“花實憔悴,似不任乎歲寒;枝葉零丁,才有意乎朝暮”。兩人一見如故,談經論道,成了忘年之交後來,盧照鄰還拜孫思邈為師。


在《新唐書》中,孫思邈向盧照鄰傳授了處世之道。唐代劉肅的《大唐新語·隱逸》對孫思邈傳授的處世之道進行了總結,就是:“膽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圓而行欲方”,這既是處世之道,也是行醫養生之道,至今仍被許多智者奉為圭臬。


孫思邈為盧照鄰悉心調治,盧照鄰問孫思邈:“高醫愈疾,奈何?”


孫思邈答:“天有四時五行,寒暑迭居,和為雨,怒為風,凝為雨霜,張為虹霓,天常數也。人之四支五藏,一覺一寐,吐納往來,流為榮衛,章為氣色,發為音聲,人常數也。陽用其形,陰用其精,天人所同也。”


孫思邈認為盧照鄰的病是“鬱怒所致,無法根治”;但他仍然提出“高醫導以藥石,救以金乏劑,聖人和以至德,輔以人事,故體有可愈之疾”的觀點為他治病。孫思邈還提出,“形體有可愈之疾,天地有可振之災”,兩人就醫治疾病的話題曾經有過長長的談話,《新唐書》 、《太平廣記》等都有大量引用的章節內容,是關於患者心理學的重要研究史料。


可是孫思邈醫務繁忙,經常要跟著皇帝出行,沒有太多時間為他治病,所以,他的病雖經孫思邈親手診治,但是仍不見好轉。


盧照鄰被痛風折磨到自盡?藥王孫思邈也沒能治好他!


有一次,盧照鄰去見孫思邈,看見院子裡有一株梨樹,被蟲害折騰得半死不活,就傷感地寫了一篇《病梨賦》:


“癸酉之歲,餘臥病於長安光德坊之官舍。父老雲:“是鄱陽公主之邑司。昔公主未嫁而卒,故其邑廢。”時有處士孫君思邈居之。君道洽今古,學有數術。高談正一,則古之蒙莊子;深入不二,則今之維摩詰。及其推步甲子,度量乾坤,飛煉石之奇,洗胃腸之妙,則甘公、洛下閎、安期先生、扁鵲之儔也。自雲開皇辛丑歲生,今年九十二矣。詢之鄉里,鹹雲數百歲人矣。共語周齊間事,歷歷如眼見,以此參之,不啻百歲人也。然猶視聽不衰,神形甚茂,可謂聰明博達不死者矣。餘年垂強仕,則有幽憂之疾,椿菌之性,何其遼哉!


於時天子避暑甘泉,邈亦徵詣行在。餘獨臥病茲邑,闃寂無人,伏枕十旬,閉門三月。庭無眾木,惟有病梨一樹,圍才數握,高僅盈丈。花實憔悴,似不任乎歲寒;枝葉零丁,才有意乎朝暮。嗟乎!同託根於膏壤,俱稟氣於太和,而修短不均,榮枯殊質。豈賦命之理,得之自然;將資生之化,有所偏及?樹猶如此,人何以堪?有感於懷,賦之云爾。


天象平運,方祗廣植。挺芳桂於月輪,橫扶桑於日域。建木聳靈邱之上,蟠桃生巨海之側。細葉枝連,洪柯條直。齊天地之一指,任烏兔之棲息。或垂陰萬畝,陰或結子千年。何偏施之雨露?何獨厚之風煙?


愍茲珍木,離離幽獨。飛茂實於河陽,傳芳名於金谷。紫澗稱其殊旨,元光表其仙族。爾生何為?零丁若斯。無輪桷之可用,無楝梁之可施。進無違於斤斧,退無競於班倕。無庭槐之生意,有巖桐之死枝。爾其高才數仞,圍僅盈尺,修幹罕雙,枯條每隻,葉病多紫,花凋少白。夕鳥怨其巢危,秋蟬悲其翳窄。怯衝飈之搖落,忌炎景之臨迫。既而地歇蒸霧,天收耀靈。西秦明月,東井流星。憔顇孤影,徘徊直形。狀金莖之的的,疑石柱之亭亭。


若夫西海夸父之林,南海蚩尤之樹,莫不摩霄拂日,藏?吐霧。別有橋邊朽柱,天上靈楂,年年歲歲,無葉無花。榮辱兩齊,吉凶同軌。寧守雌以外喪,不修襮而內否?亦猶縱酒高賢,佯狂君子,為其吻合,置其憂喜。生非我生,物謂之生;死非我死,穀神不死。混彭殤於一觀,庶筌蹄於茲理。”


盧照鄰被痛風折磨到自盡?藥王孫思邈也沒能治好他!


近年來,關於盧照鄰所患疾病,有更有力的一種說法,就是根據他的病徵,判定出來是痛風而非麻風。風疾實即風痺,又稱行痺、痛風、走注、白虎歷節風等,乃風邪“結搏皮膚之間,藏於經絡之內,留而不去”,由此易引發“疼痛走注,麻痺不仁,及四肢腫癢拘攣”(張從正《儒門事親·汗下吐三法該盡治病詮》)等證。《醫略六書》中描述此病情狀雲:“輕則骨節疼痛,走注四肢,難以轉側,肢節或紅或腫;甚則遍體瘰塊,或腫如匏,或痛如掣,晝靜夜劇。”據此,我們可以想象盧氏得此惡疾的痛苦。


在孫思邈老人的精心調理之下,盧照鄰的風疾一度趨於好轉,但藥王後來隨唐高宗龍駕西遊,後又回鄉頤養,隱居於京兆華原,專心著醫書;盧照鄰則先後隱居少室山之東龍門山、陽翟具茨山,一邊按照孫思邈傳授的醫學知識進行療養,一邊進行文學創作。盧照鄰在河南具茨山腳下買了幾十畝地,讓人挖了一個墳墓,他平常就躺臥在墓穴之中,等待死去。可他所得的這種病是種慢性病,一時半會也不會死。病更重,“疾甚,足攣,一手又廢。”


無數個不眠之夜,讓患病的盧照鄰白髮叢生、雙鬢如染,心中生出厭世的想法:“鐘鼓玉帛兮非吾事,池臺花鳥兮非我春”。


盧照鄰被痛風折磨到自盡?藥王孫思邈也沒能治好他!


公元690年,盧照鄰的病痛再次發作,讓他生不如死,這次發作持續時間很長,期間幾次都昏迷過去。他寫了最後一篇絕筆之作《釋疾文》與親屬道別,投潁水自殺。


由於時代限制和其他多種原因,孫思邈最終沒有治好盧照鄰的疾病。政治上的坎坷失意及長期病痛的折磨,盧照鄰最後投潁水而死。明代張燮評價盧照鄰:“古今文士奇窮,未有如盧升之之甚者。夫其仕宦不達,則亦已耳,沉痾永痼,無復聊賴,至自投魚腹中,古來膏肓無此死法也。”因痛風而自殺,盧照鄰是第一人。


由於時代限制和其他多種原因,孫思邈最終沒有治好盧照鄰的疾病。由於兩人去世時間都在同一年,有人認為盧照鄰是追隨他的師父而去。或許,自從師從孫思邈,盧照鄰早已心地洞明、勘破生死。《舊唐書》載孫思邈去世後:“經月餘,顏貌不改。舉屍就木,猶若空衣,時人異之。”因此後人將這位長壽的醫者奉為“藥王”,道教稱其為“孫真人”,佛教稱其為“藥王菩薩”,民間亦流傳有孫思邈“坐虎針龍”等一系列神話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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