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通鑑講故事之2020.3.16名士王晏巧於謀人拙於謀身


讀通鑑講故事之2020.3.16名士王晏巧於謀人拙於謀身



南北朝時期,政權更迭頻繁,亂世中政治家屈指可數,更多的是居心叵測的梟雄,還有對帝位和權勢虎視眈眈的陰謀家和野心家,更少不了投機者和政治掮客。他們二者的結合,上演了一場又一場奪位與屠殺、忠誠與背叛、正義與邪惡、隱忍與暴發的劇目。晉朝賈充就是典型的一位政治投機者,他曾經弒君欺主,奉事司馬炎,以換取高官厚爵。時人鄙其行為,皆曰:寧從王凌死,不從賈充生。南齊時也有這樣的一位投機者,不過他最終未能善終,受到猜忌被誅。他就是名士王晏。



王晏,字士彥,號休默,琅邪臨沂人,祖父王弘之是王獻之的堂侄,也算是士族出身。自小以門蔭入仕,擔任蕭賾(時行郢州事)主簿。南齊蕭道成479年奪位後,就跟隨太子蕭賾擔任太子中庶子。482年蕭賾即位後,歷任太子詹事、散騎常侍、國子祭酒、丹陽尹,後擔任吏部尚書,尋遷右僕射,受命託孤。鬱林王蕭昭業即位後,遷左僕射,後授尚書令、曲江縣侯。494年,因對蕭昭業不滿,參與蕭鸞篡位,跟隨徐孝嗣、蕭坦之、陳顯達弒殺蕭昭業,迎立蕭鸞即位。因驃騎大將軍、侍中、尚書令,領太子少傅,已經位極人臣。三年後,因受到蕭鸞猜疑,被以謀反罪處死,族滅。



縱觀其一生,以名士自居,卻行叛逆之事以圖富貴,名利之心令其智昏,缺乏從一而終之誠,且無勤勉事君之謀。在當時,就受到人們的鄙薄。



有一次,齊明帝蕭鸞和群臣宴會,命令有功之臣給皇上敬酒。王晏興致勃勃地從席上站立。但唯獨旁邊的謝瀹不起來,他話裡有話:陛下即位是應天順人的好事,但王晏妄想貪天之功據為己有。宴罷,王晏想和謝瀹一起坐車回辦公室,希望藉機會與他親近親近,但謝瀹板起臉來說,你的巢穴在哪裡呢?王晏尷尬萬分,從此以後對謝瀹非常害怕。還有一次,大概是王晏剛剛得到二十名持有班劍武士充當儀仗的榮譽,洋洋自得,被謝瀹看到了,說:,瀹謂之曰:“我家的太傅這麼多年才得到六人的儀仗,你為什麼一日之間就得到了二十個?



謝瀹是當時名士的代表人物,一貫為人梗直,說話直快,有時讓人下不來臺。這兩件事,一懟其得意忘形,一懟其逢迎君主,讓王晏無言以對。這也說明,王晏的行為實在讓當時清流瞧不起。



其實,王晏為人確實刻薄器小,雖處重位卻無容人雅量,身處選才重任卻無拔擢人才之能,經常以個人意氣沮他人前途,公報私仇。有時甚至對去世的同事也刻意報復。



489年,當時的領中書監、參掌選事王儉去世。作為曾經的同事,王晏因王儉分了自己的職權,一直對其暗中記恨。在禮官准備按照慣例擬給王儉“文獻”諡號的時候,王晏借“宋氏以後不加異姓”的理由,對齊武帝蕭賾上言激烈反對。出宮後,王晏憤憤地說“什麼文獻,平頭憲足夠了。”果然,王儉諡號改為“文憲”。同一年,齊武帝想用王奐擔任尚書令,想徵求下王晏意見。王晏因為與王奐意見不合,就說:柳世隆有功業人望,恐怕不能在王奐後面。於是,齊武帝就讓尚書左僕射柳世隆為尚書令,王奐為左僕射。



還有一次,483年齊太祖蕭道成非常信任荀伯玉,一些軍國大事,都讓他參與辦理。荀伯玉因母親去世,丁憂在家,同事們都去看望他。人很多,車子都堵塞了道路。王晏也去了,不想因為人太多,招呼不過來,從早上等到下午才能進去弔唁。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飢餓難耐,憤懣之情形之於色。第二天,王晏對齊太祖說,我看見二宮(指皇宮、東宮)門前比起荀伯玉家可以說是門可羅雀。一句輕飄飄的話,暗藏禍心,陷人於危地,殺人不見血。還好荀伯玉得到蕭道成信任,不然命危矣。

更為不堪的是,王晏背叛了曾經跟隨多年的蕭賾,參與了皇位廢立之事。


蕭賾一直很來非常信任這位名士王晏,493年臨死前在遺詔中託其與蕭鸞共同以參懷政事,輔佐幼主。同一年,蕭鸞把奪位廢立之謀告訴王晏,王晏一聽說,就馬上響應,把先帝的信任和囑託拋之腦後。之後,王晏做了很多聯絡響應的工作,以至於當時的鬱林王聽說這位託孤重臣有逆心,問另外一位大臣蕭坦之。可惜,蕭坦之此時也已經倒入蕭鸞的陣營,只能矇騙鬱林王。493年,王晏赤膊上陣,直接入宮,夥同蕭坦之、徐孝嗣等人參與了弒君之事。當時的大匠卿虞悰聽說這件事,暗地裡嘆曰:王晏、徐孝嗣等人王、徐用軍人廢去天子,天下有這種道理嗎。494年,蕭鸞即位,馬上就加封王晏為驃騎大將軍,算是對他擁立自己的回報。


奪位者上位後,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跟隨者。果然,蕭鸞在即位後,將刀口對準了昔日的隊友,包括王晏。


495年,以恆懷怨望之罪名誅殺蕭諶,族滅全家。此時王晏失去了往日的敏銳嗅覺,危險就在眼前,卻不識時務、不從機變、不知謙退。


493年,蕭鸞還沒有即位,有一天與王晏在東府喝酒,談論時事,王晏不無得意地伸出手掌說,皇上經常說我膽小,今天看來如何。這樣的話,真是不知羞恥。


494年,蕭鸞即位後,王晏自視擁立新君功勞莫大,喜新厭舊,經常鄙薄蕭賾言行,忘記了自己曾經是蕭賾的屬下,蕭賾對自己恩寵有加。在官職上,王晏此時為群官之首,逐漸專橫起來,朝廷內外的重要官職都任用自己的親近,並且與蕭鸞爭奪人選,引起了蕭鸞的厭惡。直到有一次蕭鸞整理蕭賾的詔書,得到了王晏手寫的三百多張疏稿,都是談論國家大事的內容。蕭鸞心想,蕭賾擔任皇帝所作所為都你是參與的,為什麼現在又要經常鄙薄呢?這樣的反覆小小焉知以後不鄙薄我的言行嗎?特別是看到王晏談論自己的一張手稿。


這是490年的事,當時的吏部尚書王晏以病求去,蕭賾想讓蕭鸞繼任,書面徵求王晏的意見。王晏書面回答說:蕭鸞清靜幹事有餘,但是不熟悉士族情況,難以舉賢薦才。於是蕭鸞就沒有當上吏部尚書。


看到這些手稿,蕭鸞怒火中燒,更加猜忌王晏。此時,蕭遙光勸告蕭鸞誅殺王晏,說,王晏對齊武帝蕭賾都能忘恩背主,怎麼肯忠心為您呢。蕭鸞將信將疑,就派遣陳世範等打聽王晏的言行。而王晏此時官迷心竅,還在做著開府建牙的美夢,經常叫相士來談論,說自己還有大富貴。同時,和親友賓客談話的時候,把人叫開,極其秘密。蕭鸞聽說後,起了殺意。陳世範還說,王晏準備在皇上到城南郊天的時候動手。蕭鸞就改變了郊天的安排,並通知了徐孝嗣和王晏。徐孝嗣照辦了,而王晏卻上言:郊天茲事體大,必須要皇上親自去。蕭鸞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斷。過幾天,就在華林省誅殺了王晏,連同他的兒子一併殺死。


其實,在此之前,王晏已經有數次機會激流勇退。


在鬱林王被廢的時候,王晏的一個堂弟王思遠就告訴王晏,你承擔蕭齊武帝的厚恩,但參與了廢立之事,這件事或許可以用暫且如此、無可奈何來解釋,但將來你準備怎麼辦。如果從此引退,還可以保全門戶。王晏聽了,說,剛剛開始吃上了米粥,還沒有考慮這件事。後來被封為拜驃騎將軍,召集族中子弟,對思遠的哥哥思徵說:當年你的兄弟勸我引退,如果聽從了他的話,我還有今天的好日子嗎。王思遠知道了這件事,乘機對王晏,現在形勢不同了,你沒有察覺嗎?等到那一天,就知道有些人巧於謀人而拙於謀身。等思遠走遠了,王晏嘆氣說,世上還有勸人去死的。還有一個人是王晏的外弟,王晏幾次到他家,都避而不見。有一次嚐了一口蜜醬,非常鮮美,家人告訴他是王晏送來的。他連忙嘔吐出來,並封了起來,不準再吃。後來,王晏受誅,這二人都沒有受到牽連。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