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劍:何處是歸鄉

​徐劍:何處是歸鄉

走下木心美術館的臺階,心在下墜,猶如血壓計的水銀柱,漸次放氣就急遽下降,直至歸零。雖然此時江南已入梅雨季,可我並不覺得熱,卻有一種戰慄般的冷。這種寒涼狀,非為一個烏鎮的兒子,而是為一位烏鎮媳婦的美麗與悽愴。

我佇立於石橋上,驀然回首,木心美術館立於水中央,殿堂設計別緻,融盡江南餘韻,兀自一尊,雄睨眾生,盡顯貝氏設計風格。不由得空嗟一嘆,木心何能何德,偌大一間祠堂,僅供奉其牌位?!

流連石橋,左右皆我道友,可我下意識地生出一種“褻瀆”感,學生之意不在師,抑或是丹青先生為自己百年之後在做準備呢,借木心之殼,為身後……還是做古鎮和水鎮風生水起,賺一個缽滿盆滿的桐鄉人陳向宏,偶一大撒幣,過足了一把木心鐵粉癮啊。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彼時,二陳皆是君子,唯我當了一回小人吧,冒昧揣度之,大膽妄議,但願丹青先生看到此處,春風大雅,雅量無邊,不至火冒三丈。於學生,彼對恩師木心,真的是可謂問心無愧了,沒有陳丹青,神州何人知木心?!

烏鎮旅遊公司副總姚潔一直陪著我們,其身材亭亭,玉立如荷蕾。走在我前邊,頗有幾分得意,說,這個美術館是我們陳總的傑作,最得意的一筆,怎麼樣?

問我?我觀江南美女姚潔於小橋流水處,反詰了一句。

當然!

讓我實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殿堂皇皇,我喟然感嘆,只是人不配位。

啊!姚潔愕然。深圳女作家李瑤音怔然,大連作家孫學麗亦肅然。

我坦然與對。於文,木心的講稿只是一種藝術範的文學串燒,隨想錄罷了;於美術,亦不過畫過一些插圖,再加幾幅現代派的小畫。尺寸並不大,沒有震撼九州的皇皇大作啊;於故里,木心對烏鎮乃至桐鄉的貢獻,真不敢恭維。李瑤音、孫學麗不幹了,反駁道,木心吃了那麼多苦,“文革”年代坐了多年的牢房,在獄中寫了厚厚的六十萬字的書。你怎能視而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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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名著嗎,還是鉅著?文學回憶錄就是一些講稿、故事和隨想錄的大雜燴啊。我嘆道,你們女人啊,皆有慈母、聖母情結,對一位坐過牢的男人,尤其是木心這樣的帥哥,陡生天然母愛、姐愛和情愛。

呵呵!李瑤音笑了,越語呢喃,他的講稿文字多美啊。古詩詞功底厚實,警句連連。

讀過顧隨先生的講稿筆記嗎?

顧隨是誰?李瑤音問我。

葉嘉瑩的老師,你將北大出版社三卷本顧隨講稿讀完後,我們再來討論古典文學,再談木心。我的話似乎有點刻薄。

你嫉妒木心。李瑤音調侃我,一種男人的妒忌。

非也。我淡然一笑,他的神主牌供奉在烏鎮,真有點鎮不住啊。

姚潔在一旁聽我們談話,文人騷客之流,多沒正經,權當瘋話,不好再介入,喃喃道:下一站參觀茅盾紀念館。

烏鎮人、桐鄉人重男輕女?

此話怎講?李瑤音問我。

有木心美術館,有茅盾紀念館,都為男兒而建,而立名,其實最該為一個桐鄉女兒、烏鎮的兒媳建一座紀念館。

這個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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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軍女師長張琴秋塑像)

將近傍晚了,天空半陰半晴,因了梅雨天,有點想下雨的樣子。《中國作家》雜誌社走進烏鎮最後一站,是拜謁茅公紀念館及安息墓地。每次入桐鄉,這個程序必不可省。

抵茅公祠堂,遊人稀落,與烏泱烏泱的古鎮小橋流水人家,形成對照,亦與木心美術館處在旅遊線上的絡繹不絕,落差也不小。不過竊以為,清靜一點有何不好,文章本來就是春水浸潤、秋水漂洗的經國大事,太多的商業氣、煙火味,反倒失去了本真。我來過此地N遍了,擇茅公屋前一石凳,坐下,看一個下午未復的微信。

茅公紀念館的大門洞開,高高的馬頭牆,方方正正的建築,往裡眺望,天井裡玻璃牆仍清晰可見,人影恍然,忽聽到導遊在介紹沈家的家譜,講完沈雁冰、孔德沚夫婦後,突然提到茅盾的弟弟沈澤民和弟媳張琴秋,我的心猛地被撞擊了一下。

張琴秋,第一次看到她的真身,是一尊石雕,兀自而立於四川巴中烈士陵園的山頂上。戴著八角帽的紅軍女師長英姿颯爽,一人獨孤。與當時紅四方面軍的領導人徐向前、陳昌浩、王樹聲、李先念等五人的高大雕像並排而立,只是中間相隔數米,低了一個臺階。不遠處,則是相背而行張國燾的雕像,彷彿風雪中,張教授踽踽獨行,與自己的隊伍和戰友漸行漸遠。

天色黯然下來了。我仰望烏鎮的天空,悄然問天,烏鎮,還有幾人識得張琴秋?只有幾隻夏蟬的尖嘯,彷彿在作答。

張琴秋,可是桐鄉的女兒啊,彼出身於石門鎮一個小康人家,因了與茅盾夫人孔德沚是發小,遂在上海與沈家相識。1921年就參加共產主義小組,並與沈家弟弟沈澤民相識、相愛,最終成為沈家的媳婦。彼半工邊讀,上過南京美專,在沈澤民建議下,又考入上海大學社會學系,系主任是瞿秋白,而沈澤民則是該系教授,師生之姻,當時堪稱佳偶。後與張聞天、王稼祥、烏蘭夫等留學莫斯科中山大學,生下一女張瑪婭。而他的夫君沈澤民是何等了得人物,名盛其兄沈雁冰。一度任過中共中央宣傳部部長,1931年王明歸國後,在六屆四中全會上當選中央委員,作為中央代表,被派往鄂豫皖分局任書記,監軍金寨、紅安。斯年,年僅27歲的她,追隨夫君,喬裝為富商闊太太,前往安徽金寨。從此,不愛紅裝愛武裝,成了一位馬背嬌娘。第四次反圍剿失敗,張國燾、徐向前、陳昌浩等紅四方面軍領導人主張跳出鄂豫皖蘇區,入川陝邊界建立根據地。而沈澤民則說,我是蘇區書記,不能離崗,堅決不走。時任紅軍七十三師政治部主任的張琴秋與丈夫一別,從此天各一方,遙遙相望。不久,沈澤民病歿於紅安。時隔三十年後,經歷婚姻與政治風雨磨難的張琴秋,攜女兒入紅安參加前夫的遷葬儀式,抱著沈澤民的墓碑淚雨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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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陳丹青)

天空飛雨了。細細的,猶如繡孃的妙手飛針,落了個絲雨成簾。

姚潔說,晚餐的地點定在“民國時代”,她就不陪了,就此別過。

我們穿越東柵欄的雨巷,往民國時代走去。

陳丹青是20世紀80年代在美國紐約遭遇民國年代的。彼時,他畫出了藏地組畫《山地風》,轟動神州,堪與陳逸飛齊名。後來他們紛紛越洋過海,到美國求仙問道,以冀鍍金成佛。我在採訪油畫家李自健時方知,那一批旅美畫家混得好的並不多,不少人淪為街頭繪畫藝人。李自健與畫僧史國良算是幸運的,遇上了星雲大師。前者被星雲30萬美金買下了一百幅油畫,有了別墅,過上了安穩的日子。丹青先生的際遇,我不知。到了老美的地盤上,第一關恐怕要過語言關。沒有投師哈佛大學胡佛研究所去拜拜漢學大師,或遠走杜克大學、愛荷華大學聽聽世界文學史,而邂逅了木心先生。這個生於烏鎮,原名叫孫璞的55歲中國人,剛在美國紐約定居不久,丹青先生後來回憶時驚呼,木心先生“可能是我們時代唯一一位完整銜接古典漢語傳統與五四傳統的文學作者”。其虔誠可窺一斑。丹青先生也許說得沒有錯,一個從小在紅色語境里長大的藝術家,突然遇到另一幕風景,走進一塊清新的草地,像飢餓了很久的牛犢,木心那種將中外先賢哲人的警句名言串成了超越時空的感悟和表達,確實讓年輕的中國藝術家怦然心動,訝然萬狀。於是,他與曹立偉等人在紐約聽木心講世界文學史,一聽就是五年,記了厚厚的五大本。2006年,丹青先生將木心文稿陸續整理出版,天下始知有木心。2011年底,木心逝世於烏鎮,丹青先生遂將木心的五大本筆記抱出來,錄入電腦,交給了廣西師大出版社,出版了厚厚兩卷本的《文學回憶錄》,那一年,可以稱中國的木心年。

陳向宏說他是1999年知道木心的。當時有一個人問他,知道木心嗎?他搖頭。對方說,是你們烏鎮人呀,遞給他一張《中國時報》。陳向宏一翻,上邊刊了木心1994年回烏鎮時寫的一篇文章,流露出對故鄉複雜的感情,或許此刻,陳向宏被木心受難的歷程和紛亂的鄉緒吸引了。孤陋寡聞啊,我怎麼只知道烏鎮有茅盾,不知世間有木心者,到處打聽,國人皆不知。新世紀之初,第四屆茅盾文學獎在烏鎮頒發,陳向宏旁邊恰好坐著上海作協主席王安憶。他問,知道木心嗎?王安憶點頭道,他是陳丹青先生的老師呀。於是,陳向宏獲得了聯絡方式,斷斷續通了四年信。彼時,陳向宏的烏鎮旅遊模式已經做大,遊人入雨巷,熙熙攘攘。烏鎮搖身一變,變成一棵巨大的搖錢樹,可它還需要一棵文化之樹,雙木成林啊。終於,木心答應歸來,在故鄉以享天年。陳向宏長舒了一口氣,買下木心家的老宅,遷走工廠,按照木心的設計,恢復了孫家當年富貴人家的舊時模樣。

木心去世後,一個由貝聿銘弟子設計,佔地6700平方米的木心美術館落成於水中央。烏鎮也隨著人流走進美術館,走進了丹青先生驚豔的民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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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時代”真的到了。晚餐的雅間在二樓,可觀馬頭牆飛簷,拱橋長虹,流水餘韻。然君臨雨巷,須對酒當歌,可桌上並無酒。

我冒了一句,如此浪漫之夜,身回民國時代,豈能無酒。於是黃酒上桌了,徐坤妹妹知性、大器,悄然結賬。人生有酒須盡歡,那天晚上,三盅兩杯淡酒下肚,人若桃花面,神至微醺境,話也就多了起來。至晚上八點半,夜宴畢,繞烏鎮東西欄,沿運河的河汊,跨過一座座石拱橋,散步回賓館。時,夜遊烏鎮的人正盛,摩肩接踵。而巷邊運河,一條條烏篷船也載滿人在觀夜景,槳聲燈影,粉黛如雲,香風脂粉飄散於深深的雨巷裡,風從民國吹來,百年一瞬,一夢百年,如夢,如電,如幻,如泡。張琴秋若活著,應該是114歲了,可我的記憶仍定格在彼初嫁沈家,面若牡丹的羞怯上,仍凝固於彼洗卻江南餘韻,躍身上馬的巾幗雄姿上。尋遍古巷不見君。環顧夜色石板路,一個個嬌娘與我擦肩而過,吳越之語,你儂我儂,都似伊,亦都不是卿。

伊在何處?巾幗何在?就在一片柏樹森森之中,在四川通江倒王坪紅軍烈士陵園的圓墟上。那天,我拾級而上,步入一塊三畝地大的平臺,地上,嵌著黑色的砂岩石板,風雨經年,早已變黑,石縫裡長滿了青苔。據稱,此為當時一地主宅院,被付之一炬,建為烈士大冢,難怪風水極佳,平臺中央聳立著一塊紅砂岩的石碑,為中國傳統碑闕經幢造型,基座上兩個方形石墩連心相接,一個倒三角,如犁頭犁向大地,兩邊鏤空荷花,中間次第而上是手槍、紅五角星,再往上則是鐮刀斧頭,雲紋朵朵,一隻亡魂鳥向著太陽飛去,寓意頗深。往兩邊看鐫刻碑文,右邊豎寫“為工農而犧牲”,左邊則為“是革命的先驅”,中間則是一行正書:“紅四方面軍英勇烈士之墓”,橫匾為:萬世光榮。頂部像人民英雄紀念碑一樣的屋簷和一個小圓經塔頭尖,地道的中國風。多少年後,仍讓人驚歎它設計之妙。縱使八十多年後,仍然不落伍。

講解員說,這個設計出自當時紅四方面軍政治部主任張琴秋之手,果然是桐鄉的才女啊,果然是南京美專的高才生,酥指纖纖,跨鞍躍馬,可以殺敵,轉身下馬,丹青畫筆,留在了風雨難蝕的靈碑漢闕里。

然,最令我驚詫的是,張琴秋為何要將八千壯士共一冢,每個人居然連名字都沒有留下。斯時,翠柏森森,曲徑幽寂,鷓鴣鳥的叫聲叫人心碎。我們拾級而上,從兩座香爐前繞過,然後登上一場巨墳的平臺前,站成一排,向英烈三鞠躬後,步入一個巨大圓冢前,人人神情悽然,虔敬之情油然而生。一個隨一個,緩步向前,默默地將一束束黃菊花放到英雄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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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四軍烈士塑像)

樽前笑談人依舊。就在離此不遠的雅安的天全、蘆山一帶,紅四方面軍政委陳昌浩策馬到政治部時間越來越多了。他對女政治部主任張琴秋多了一份關注,亦多了一份惜香憐玉。每次打馬回去,陳昌浩仍覺得身後有一道秋波相望,像烏鎮清波一樣,在他的心田捲起漣漪。斯時,沈澤民已病逝三載,張琴秋為新寡,仍是嬌娘,令陳昌浩迷戀不已。當他直白表露時,張琴秋的情感天平仍斜在沈澤民一側,那是引導她走進革命的導師與愛人啊。她還無法從情殤中走出來,接受另一個男人之愛。她也清楚,陳昌浩是有家室的,原配是位湖北鄉下的小腳女人,育有一子。陳昌浩哈哈一笑,戰亂年代生死無常,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如朝露喲。對我們這些革命者,很多人連草木一秋都比不上,便捐軀沙場。你葬的那尊大墳,埋下了多少忠骨,七千八百名壯士共一穴啊。別說了……陳昌浩無疑像一股雪山草地上的凜冽之風,吹開了張琴秋的感情死穴。1936年7月,在紅四方面軍三過草地前,陳昌浩與張琴秋結為夫妻,紅四方面軍的將士頗為自豪,說自古英雄美人,今有才子佳人配。

走過萬水千山。這些年,我數度去杭州中國創作之家休假,有一個安排必不可少,去烏鎮祭拜茅公,也想尋一尋張琴秋留在烏鎮上的屐痕,她與陳昌浩這段婚史,卻被格式化掉了,不見痕跡。時至今日,我才知,他們曾是一對革命伴侶。

徐向前、陳昌浩率紅四方面軍西征,過黃河,入青海,進河西走廊,欲打通新疆與蘇聯的通道。張琴秋隨夫西征,任組織部長。此時她已身懷六甲,陳昌浩令西路軍政治部主任李卓然送她去總醫院分娩。臨澤守衛仗失敗後,西路軍被馬步芳騎兵圍追堵截,彈盡糧絕,張琴秋等被馬匪兵所俘。許多女紅軍受盡汙辱,張琴秋因懷胎十月,得以倖免。她生下孩子不久,孩子就死了,她埋後,喬裝為伙伕,被押至西寧羊毛廠做工。後因叛徒告密,馬步芳逮到了一位紅軍大官,送到南京邀功,關入南京“首都反省院”,後被周恩來接回延安。

西路軍失敗後,陳昌浩與徐向前回到了延安,不久隨周恩來去蘇聯治病,一去便是十四載。長期不歸,夫妻關係名存實亡,並有了第三段婚姻。張琴秋向組織要求,解除了這段婚姻。1943年,與紅四方面軍老戰友蘇井觀結婚。因為西路軍那段經歷,再無生育能力。解放初期,陳昌浩回國,任中央馬列主義翻譯局副局長。見到時任紡織工業部副部長的張琴秋,說了一句,對不起啊,琴秋,耽誤了你啦。張琴秋扭過頭去,欲說無語,從此不再相見。

見與不見,或因愛得太深,或因恨得太切。時間之河平靜地流至1966年5月20日,“文革”風暴裹挾了每個家庭。張琴秋縱身一跳,以捍衛自己的尊嚴與清白。時隔不久,陳昌浩亦服毒而亡。

彼時,一位老人在大洋彼岸,遙望故國。他便是張國燾,住在加拿大一個老年公寓。當年出走延安,連警衛員都不願跟他走,後來賣身投靠軍統,伏案研究共產黨。再後來,軍統覺得他沒有價值後,冷落於道。他頗覺落寞,先去香港,再遠走加拿大。

歷史的大宿命,又有幾人能倖免!王侯將相,眾生芸芸,概莫能外。

往事如煙,情事亦如雨,過盡煙雨終不是。前輩的前塵往事,令我輩晚生慨然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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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船,月落烏啼,可烏鎮夜空不見這種神鳥的啼鳴。一如那個血與火的激情年代,早已化作逝水,唯有烏篷船的槳聲依舊。從民國時代劃至今夜,回家的路好漫長啊。

沈公回來了,木心亦回來了,都有巍然的文學與美術殿堂供奉香火。張琴秋卻沒有回來,烏鎮沒有留下這位沈家媳婦一絲痕跡。沒有也好,何必要讓人記住。有的人死了,就真的死了;有的人死了,卻永遠活著。張琴秋還活著,環顧雨巷,我的周遭,多少女、多美女、多嬌娘、多老嫗,她們或總角相交,或長髮如瀑,或劉海染霜,或青絲落雪,個個都是張琴秋啊!她們笑著,鬧著,嬉戲著,依偎在自己的戀人、情人、男人、老伴肩頭,漫步在一個不用擔驚受怕的月夜,做女人該做的事,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做母親,做奶奶,做外婆,多好啊。再不用橫刀立馬,做赳赳武狀元狀,才不爭個女將軍呢,那是男人的事。

夜遊烏鎮,終於走到出口了。我邊走邊填《虞美人·夜遊烏鎮》,也校好了平仄。錄於此,獻給烏鎮的媳婦和兒子們。

暮浮燈海飄花雨,顧盼東欄遇。烏篷船影映清溪,木朽心空豈可作天梯。

妙音鳳築梧桐語,玉笛浮青浦。槳聲歌舫美人悽,小巷石橋望傘映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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