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夢蝶賣書:不是看書就是打盹,不怕書被偷,遇到偷書人樂得慌

周夢蝶賣書:不是看書就是打盹,不怕書被偷,遇到偷書人樂得慌

莊周夢蝶舞恰恰,重落人間花與沙。能夠體驗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境界的人都有詩人的潛質,而將這些敏感而多情的邊角落筆成墨的便是詩人。

詩既是輕盈而短小的,也是凝重而闊遠的,有些詩人是樂觀而浪漫的,如詩仙李白那般瀟灑,有些詩人是悲觀而失意的,如屈原般犧牲生命的代價。

而周夢蝶是詩人中特立獨行的人,他站在苦難的基石上建造了一座風清花雅的禪堂,他在江湖如一葉扁舟,寄意江河寄情更廣闊的詩歌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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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蝶之前,那些叫周起述的年月

周夢蝶晚年回到大陸老家,祭拜祖先的時候哭了,他說他不敢看母親的墳,母親含辛茹苦地將他拉扯大,卻沒有享什麼福就走了。這一句哭述裡既有對母親的思念,亦有對自己兒時悽苦的迴響。

1921年周夢蝶生於河南省南陽市淅川縣馬鐙鄉陳店村,當時誰也想不到這個呱呱墜地的娃娃日後會成為一名傳奇詩人。母親給他起名周起述,也許當時這個名字並沒有太多的含義,但這卻預示著他的崛起和詩著等身。

母親生他時家裡滿盛著冰冷,因為四個月前父親已經仙逝,家裡的頂樑柱說塌就塌了,童年的他只好和母親相依為命。11歲的他開始在私塾裡搖頭晃腦地背書,18歲才開始接受小學教育。

後來在開封師範學校、宛西鄉村師範都就讀過,但戰火將他的上學生涯一炮擊斷,肄業的他投身於水深火熱的生活。那個年代實行媒妁之言的包辦婚姻,在母親的張落下,

周夢蝶16歲就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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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髮妻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妻子,他們生了兩男一女,但包辦的愛情並沒有兩情相悅的歡樂,周夢蝶和妻子一共也沒說過幾句話,隨後就是周夢蝶投軍之後他們身置兩岸久久的分別,也許夢裡他們化成了兩隻蝴蝶。

孤獨的藍星,詩書與坎坷並行的歲月

二十幾歲的周夢蝶本打算去武漢深造,但歲月弄人,這個文弱書生因為投學未果和生活壓力,最終投身軍營,這些地方對他來說都不存在拯救的力量,苦難和坎坷一直伴隨著他。

作為遺腹子的周夢蝶寫得一手好文章,但他的身體跟不上部隊的節奏,七年的當兵生涯像一場噩夢,七年的軍營就是他七年的病房。當兵的日子他依舊以書為樂,每月的薪水積累了一摞摞書籍,也讓他的文學素養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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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部隊離開後,周夢蝶沒有像普通人一樣找一份穩定的工作,他熱愛書籍也選擇賣書作為自己的生存之路。在臺灣乾淨的街路旁,人們常常見到一位中年人端坐在書架旁,自成一道真人秀的風景。

哲學和文藝方面的書整齊地擺放著,周夢蝶不是在看書,就是困了打個盹,從來不怕書籍被人偷走,反而認為遇到偷書的朋友是賣書的一大樂事,遇到愛書的青年人會將書免費贈送。

警察時不時找他麻煩,他遇到警察撒腿就跑,如果跑不掉就隨緣任警察處置。他賣書只為兩件事,一是掙一些餬口的錢,二是琢磨一首又一首新詩,他的詩集就是在這樣冥想的過程中誕生的。

除了賣書,他還短暫地當過茶莊店小二、守墓人,後來因為胃病結束了賣書生涯,轉到咖啡館進行文學討論和講座,這位詩界蝸牛和文學苦行僧被人們戲稱“地下文學院院長”,人們也尊稱他為“

孤獨國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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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腳走過,生命寫就赤子之詩

一別四十八載,當週夢蝶再次踏足故土,面對早年喪母、中年喪妻、晚年喪子的過往,他依然如當年的一襲長衫,佛、釋、道三悟超然。他的詩句裡皆是他生命坎坷的抒情,他的生命也獻給了詩歌那個虔誠的國度。

當我們靜心讀一讀周夢蝶的詩,我們也會化成蝴蝶,翩躚飛舞。周夢蝶的詩筆有很多大手筆,“當山眉海目驚綻於一天瞑黑,啞然俯視:此身仍在塵外”,這一句既有出世也有入世,他彷彿一位端坐蓮花的觀音,靜靜地矚目這世間風霜和晴朗。

“過去佇足不去,未來不來,我是“現在”的臣僕,也是帝皇”,這是詩作《孤獨國》的結句,可以看出他對生活壓力的表達,也可以看出他積極面對生活壓力的態度。

“地球小如鴿卵,我輕輕地將它拾起,納入胸懷”,在他的筆下,地球都變得輕盈,人心變得無限廣闊,給人無邊無盡的遐想。在周夢蝶的詩集裡,蝴蝶是一個重要的意象,“每一閃蝴蝶都是羅密歐痴愛的化身,而每一朵花無非朱麗葉哀豔的投影”,從這一句裡可以看到周夢蝶對愛情的執著,和尋覓生命意義的自我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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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清雅,化蝶詩人不需要評價

不急不躁、恬淡清雅是周夢蝶的真實寫照,他就在生活的中心隱身,不為物質所累,只為精神世界的擴張而不斷飛舞著,飛舞成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

他留下的詩作並不多,有一首詩字斟句酌40年才完成,詩集也屈指可數,但每一本都堪稱精品,光看一看《孤獨國》《還魂草》《十三朵白菊花》《約會》《有一種鳥或人》《剎那》這些名字就覺得詩意盎然。

20世紀是出大師的時代,波瀾起伏的歲月造就了周夢蝶的負重前行和詩意棲居,也成就了他內心豐盈的文學夢想。陳綺貞特意創作了一首歌獻給周夢蝶,名字就叫作《周夢蝶》,“蝶,展翅,蝶,埋雪。欲言又止,化城來人”不斷地哼唱著詩人的一生。

馬英九寄予他特別褒獎,龍應臺稱他是“動盪世界的永恆”,他留給世人最後的話只有八個字——“一火之了,餘無所囑”

,他追求著蝴蝶般的自由,早已超脫了塵世的浮華,借用他的詩句所言,在蕭蕭之上,我們照見了周夢蝶先生的翅膀,是可以承載雲朵的清湛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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