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跑”有點猶豫的德國 新冠肺炎確診病例超2萬

3月21日,德國成為第5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超2萬的國家。德國總理默克爾在電視講話中呼籲:“情況很嚴重,請認真對待。”

不過,德國的新冠肺炎死亡率一直很低,直至目前不到0.5%。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張文宏近日在華山感染公眾號上發文,談及德國的疫情管控模式,稱“德國是模範生”。

德國權威病毒學家施密特·卡納子特在接受《世界報》採訪時卻指出,德國準備的是一場馬拉松,起跑有點猶豫。

面對新冠疫情,德國究竟是如何應對的?

“起跑”有点犹豫的德国 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超2万

“起跑猶豫”的防疫困境

“面臨病毒的存在,人們沒有免疫力,亦沒有治療措施,那麼60%至70%的德國人將會被感染。”3月11日,德國總理默克爾首次就新冠病毒疫情舉行新聞發佈會,當天德國確診人數為1567,死亡3例。在此之前,德國疫情應對都是由衛生部長施潘全權負責。

事實上,疫情暴發初期,德國相較其他歐洲國家,病例增長並不快。從1月27日報告首個病例到2月25日,德國只有10多例確診病例,且通過追蹤密切接觸者,快速切斷了傳染鏈。

德國疫情的分水嶺出現於2月25日,多地舉行一年一度的“玫瑰星期一”大遊行,掀起狂歡節高潮。在此之後病例急劇增加,如今“重災區”北威州的疫情正是因狂歡節而擴散。

“起跑”有点犹豫的德国 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超2万

2月25日遊行活動,北威州杜塞爾多夫的組織者估計有60萬參與者。/deutschland.de網站視頻

德國衛生部長施潘3月8日正式提出,取消1000人以上大型活動。然而德國16個聯邦州中,有7個州當時不落實此項建議。地方和聯邦政府的防疫步調無法保持一致,默克爾不得不與各州州長開會,敦促採取行動。直到12日,哈勒(Halle)成為德國第一個決定關閉學校的大城市,隨後其他州陸續關閉學校、取消千人活動。

中國人民大學德國研究中心研究員孟虹對新京報記者表示,德國面對疫情時,前期措施落實緩慢,一個原因是該國為聯邦制國家,通常情況下醫療衛生由各個州自行管理,聯邦政府介入的權力有限。

其二,德國對於限制公民行為的決策一直是非常謹慎的,除特殊情況,很難實現全面戒嚴。德國人尊崇自由至上,因此默克爾也是把形勢說得比較嚴重,希望引起人們重視。

孟虹認為,德國這次的防疫策略還要考慮到政治博弈的因素。就疫情最嚴重的北威州而言,其州長是執政黨基民盟主席候選人之一阿明·拉舍特,他很可能接班已經辭任黨主席的“小默克爾”克蘭普·卡倫鮑爾。因此默克爾一開始不便介入該州的衛生管理。而衛生部長施潘原本是個敢作敢當的人,這次表現得較為遲緩,可能也和4月即將舉行的基民盟新黨首選舉有關。

據德國《每日鏡報》報道,巴伐利亞州3月20日率先宣佈全州“禁足令”,禁止居民非必要出行。柏林市宣佈,從22日起該市所有餐廳和咖啡館必須關閉堂食服務,10人以上的機會不再獲准舉行。德國正在準備進入全面“防疫模式”。

值得一提的是,疫情之下默克爾仍然親自去超市購物。據德國《圖片報》報道,默克爾近日現身柏林一家超市,親自採購商品,購物車中有食品、肥皂、衛生紙和酒。有分析認為總理通過此舉來展現抗疫的信心。

“起跑”有点犹豫的德国 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超2万

默克爾親自去超市購物。/《圖片報》視頻截圖

低死亡率背後的原因

截至3月21日,意大利的新冠死亡率超過8%,英國和法國的死亡率分別是4.6%和3.8%。德國感染人數超過英法兩國,而死亡率卻一直維持在0.5%以下。

張文宏受到中國駐杜塞爾多夫總領館的邀請,3月17日以視頻連線方式舉辦專題講座,分析德國疫情。他在講座中表示,德國的病死率不到0.5%,這跟醫生的水平關聯不大,主要取決於疾病管理以及醫療資源管理。如果疫情進一步擴散,德國的羅伯特·科赫研究所是地球上最好的臨床微生物的實驗室之一,擁有100多年的歷史。如果該研究所同德國政府一起來制定防控策略,一定會根據疫情走向來做相應的調整。

“起跑”有点犹豫的德国 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超2万

張文宏視頻連線。/中國駐杜塞爾多夫總領館公眾號

“當一個城市有大量病人同時出現的時候,最大的一個問題是床位被佔滿,造成重症病人住不進去滯留在外,這是造成病死率特別高的一個原因。”張文宏指出,德國現在採購呼吸機的規模相當於至少為10萬個以上發病人數級別而準備的。

據德國《今日新聞》報道,德政府3月15日向醫療設備公司德爾格緊急下單1萬臺呼吸機,醫療協會呼籲1200餘所醫院為需要呼吸機的病人騰出空間。同時正建立全國性數據庫以供查詢可調度的重症監護床位。另外,德政府還為重症病人使用ECMO的醫院提供補貼,每天補貼約為8000歐元(約合人民幣6.2萬元)。

根據歐洲疾病預防與控制中心的數據,德國現在已有約2.8萬臺呼吸機,加上最新訂購,總量將達到3.8萬臺。德國還擁有28000張重症監護病床,英國僅有4000張。

除了醫療資源充沛,檢測也是重要一環。柏林夏裡特醫學院病毒研究所所長克里斯蒂安·德羅斯滕對法新社表示,德國很早就認清了新冠病毒的存在,因此德國在診斷、識別新冠病毒方面處於領先水平。早在1月,德國的定點醫療機構已經提供新冠病毒檢測,早於其他歐洲國家2-3周時間。

羅伯特·科赫研究所表示,目前德國每週可進行16萬次檢測,而且公共醫保可支付檢測費用。在對待檢測人群方面仍然進行篩選,僅對實際出現症狀的疑似患者進行檢測,保證醫療資源充足,優先救治重症病人。

英國《電訊報》指出,德國的低死亡率還和患者年齡有關。老年人是新冠疫情中的脆弱群體,而德國的患者相對較年輕。羅伯特·科赫研究所3月18日發佈的報告顯示,德國近80%新冠病例的年齡在15至59歲之間,平均年齡為47歲。

相比之下,意大利是全球老齡化程度排名第二的國家,僅次於日本。意大利確診病例的平均年齡達到63歲,死亡病例平均年齡為79.5歲,高齡人口多成為該國死亡率飆升的原因之一。

據央視新聞報道,中國留德學生的數量在2018年就達到3.69萬,佔外國留學生總數的13.1%,排名第一。如此龐大的群體目前都處於停課或延遲開學的狀態,很多同學都陷入了“是回國還是繼續留守”的兩難中。

在德國埃森經濟管理應用技術大學就讀的中國留學生王威(化名)對新京報記者表示,希望能順利完成學業再回國。而且,現在歐洲疫情處於高峰期,這時候回去怕給國家添亂。就他對德國防疫措施的觀察來看,“其實德國正在努力打這一仗。”

“起跑”有点犹豫的德国 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超2万

德國公交上貼起告示要求乘客保持距離。/受訪者供圖

新京報:你所在的北威州是疫情“重災區”,是否糾結過回國問題?

王威:我沒有糾結過這件事,而且父母也比較尊重我的想法。一方面我已經大四了,正在準備畢業答辯,現在學校決定將答辯改為在線形式,不過還沒確定具體時間,我想把學業上的事情全部處理好再回去。另一方面,現在德國疫情比較嚴重,回國過程中感染風險比較大,如果不小心感染了,回國就是給國家添亂。

新京報:社交網絡上出現針對留學生回國的一些反對聲音,你怎麼看?

王威:說句公道話,疫情這麼嚴重,大家都很恐慌。當初中國疫情嚴重,留學生心繫祖國,海外華僑和學生傾力捐贈物資。現在國內疫情好轉,包括我在內的許多留學生們都很高興,說明所有人的努力沒有白費。國外疫情嚴重,一些留學生家長會比較擔心,希望孩子回國。留學生即使選擇回國也會配合隔離工作,祖國就是我們的港灣。

新京報:德國疫情暴發以來,得到過哪些幫助?

王威:中國駐杜塞爾多夫總領館給我們這個片區的留學生建了微信群,在群裡及時更新疫情信息。領館工作人員還會在群裡解答同學們的疑問。學校也會經常通過郵件給我們普及新冠肺炎的知識。

新京報:當地在疫情暴發後,生活發生什麼變化?

王威:我一直去的健身房關門了,只能買一些礦泉水當作啞鈴每天鍛鍊。關於口罩,價格上漲了,而且在網上訂購,要隔1-2周才能到貨,比以前更慢。當地超市的商品並沒有脫銷,一些媒體報道貨架被掃空的狀況,很可能是因為去的比較晚。我一早去超市採購,生活用品和食品都是充足的。

新京報:你所在的埃森市在防疫措施上有多嚴格?

王威:公共汽車上貼著告示要求乘客保持距離,超市的收銀處地面上貼著醒目的分割線,提醒顧客勿擁擠排隊,收銀員面前設置了防護屏,以防病毒傳播。一些商店還發出公告,希望儘量不要使用現金,減少接觸。德國正在努力打“這一仗”,一切都會過去的。

新京報記者 陳沁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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