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書《銘記悲劇走出悲情》戴建業著

銘記悲劇,走出悲情

2020.3.20 週五

春●分

吃了春分飯,一天長一線

希望

悲傷


武漢封城,憋在家中近兩個月,比憋了兩個月尿還要難受。最近連續幾天新增病例只有個位數,日子似乎有了盼頭。

沒想到,心情剛剛陰轉晴,馬上又晴轉陰,才看到一則“中新社”的報道讓人非常揪心:這些新增的確診病例,不是來於已經隔離的疑似病人,而是來於武漢普通醫院非感染科的門診,他們都是去醫院治療其他疾病,被意外發現是冠狀病毒感染的病人。

因為是得之偶然,所以更使人困惑:一個多月前,武漢不是在全市攔網式的篩查過嗎?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四十天,這些新確診的病例,到底是由於潛伏期過度漫長,還是屬於最近才被感染?

要是前者倒不必過分擔心,要是後者那真讓人膽寒。

這就是說,武漢可能還有一些帶病者尚未隔離,可能還有一些感染者尚未發現。這些帶病者和感染者,都是埋在武漢的“定時炸彈”,稍一鬆懈,疫情就可能迅速反彈。

照這樣下去,武漢什麼時候才能解封?

這困守蝸居的日子,什麼時候才算是盡頭?

這一生中,什麼倒黴事都讓我碰上了,豈料年過60又碰上封城,真像殷浩感嘆的那樣:“咄咄怪事!”

這次可惡的新冠狀病毒,讓武漢近7萬多人染病,3000多人喪生,好多個家庭滅門,許多市民失去親朋,不少兒童失去雙親。

身處滿地悲情的環境中,任何人都容易變得悲切易感,我一位平時很開朗堅強的好友,幾次在電話中悲痛得嚎啕大哭。只要親歷過這場人間慘劇,石頭也一定會傷心落淚。

從去年10月下旬到今年2月上旬,我一直在武漢協和醫院腫瘤中心陪護,醫院地址正在華南海鮮市場附近。

這些日子裡,每天我都在武昌和漢口之間穿梭。打的司,乘地鐵,去菜場,上超市,由於深信“不人傳人”,我一直都沒有戴過口罩。

有些外地的朋友,僅僅在武漢機場或武漢高鐵站中轉,有的甚至只是在武漢站停靠的剎那下車抽菸,就被可怕的新冠狀病毒感染。比起那些死者和病患,我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成敗,要靠關係。

生死,全憑運氣。

既然人生十分偶然,我們更應該活得坦然,又何必考慮人生的得失?又何必計較地位的高低?

的確,面對武漢乃至人類的這場災難,任何人都不可能淡然。要想這類悲劇不再重演,要想告慰那些疫情中的亡靈,要想誠實地面對歷史和後人,我們就必須銘記這場悲劇,就必須懲罰造成悲劇的瀆職者,就必須讓瀆職者為這場悲劇承擔責任!

不過,既要銘記悲劇,也要走出悲情

搬書《銘記悲劇走出悲情》戴建業著


今早一覺醒來,窗外春光明媚,樹頭春鳥嘰喳。“人世幾回傷往事,山河依舊枕寒流”,大自然與人類沒有通感,春風春鳥當然也不在乎人世的悲歡。儘管可以宣佈武漢封城,但既無法封住春鳥的歌喉,也無法封住時光的流淌。

哭也罷,笑也罷,苦也罷,樂也罷,誰還扭得過命運的安排?

這幾個月來,目睹自己城市的劫難,親歷自己家庭的變故,家中的親人和身邊的朋友,“昨暮同為人,今旦在鬼錄”,我深切地感受到了個人的渺小和生命的脆弱。

不管是失去同學還是好友,是失去至親還是戀人,我們這些倖存者,總還得把以後的日子過下去。

剛烈豪爽的武漢人,一定會擦乾眼中的淚水,撫平心頭的創傷,抖擻精神去迎接門外的春天,重新振作去籌劃自己的未來。

“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這就是生活,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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