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以人文关怀,聆听没有眼泪的时代悲剧

贾樟柯自嘲为一个“来自中国基层的平民导演”。他的画面朴实无华,却表现着最真实动人的生活现实。

他的画面都是比较真实自然的光线,声音也不做失真的处理,保留了最真实的味道。不加修饰的画面虽粗糙,却更具有力量感,将观众带进他的电影里,而不是让观者作为一个观众在荧屏外面欣赏那些遥不可及,虚无缥缈的唯美童话或是悲壮史诗,他的电影将观众变为电影的人物。

他风格迥异,与别的导演不同的是,他的电影不像是为我们讲述一个精彩的,或是感人的,或是唯美的剧情影片,他貌似更喜欢用观察的角度,平视的视角,不加修饰的画面反应出最真实,平民化的现实。与其说是影片,不如说是以艺术的形式包装的纪实片。

在批判现实主义充斥中国的荧屏时,他一反常态,重新诠释中国电影的现实主义,他的电影叙事不张扬,平淡无奇,不做单纯的道德评论,用镜头去记录一个巨大的社会转型时代普通人所要承受的代价和命运发生的转变。

八、九十年代的中国,正处于强烈转型期,在正统的主流电影中,现实生活被吞噬,一切都是美好幸福的,而人们也多抱着自欺欺人的面具去观看,很少有人关注社会进步缓慢的地方。他不满中国电影缺乏对真实生命的关注,强烈的人文关怀让观众感到温暖,亲切。

贾樟柯的代表作有《小武》、《天注定》、《站台》、《山河故人》等,被贾樟柯电影的感觉深深吸引,我决定选择他的处女作《小武》,细细品味。

《小武》:以人文关怀,聆听没有眼泪的时代悲剧

01:艺术技巧

据导演透露,在技术上,他摒弃了电影学院对录音系的学院派要求,这一实践近乎花去了他整部影片预算的百分之三十,而原来专科出身的录音师因为墨守陈规被贾樟柯辞退。这种技术,就是噪音。

《小武》这部听起来很嘈杂的片子,其声音并不是在现场同期录制上的,而是经过贾樟柯与录音师的刻意处理,一条一条地做上的。影片的摄影余力为则是作为杜可风之后最受国际风潮认可的华语顶级摄影师。

本片一重大特点就是长镜头的使用,且镜头也比较摇晃。运用了大量的固定长镜头,一种近似于白描的拍摄方式。我们在窥视,在旁观一个普通的故事在电影里发展着,就像纪录片,一个关于小偷的记录片。

镜头看似毫无表现力却充满着力量,给路上的街景,人物的一些静态动作,事物的一些细节许多长镜头,让人在平淡中细细品味,回味悠长。在他的电影中,看不到激烈,又处处充斥着刚猛;表面粗糙,但情感细腻。略微有些凌乱的镜头,粗糙但质朴、真实感逼人。

在小武和胡梅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影片用了长达10秒的固定长镜头,拍摄小武和胡梅梅在沙发上的呆坐,这场戏深刻揭示了八九十年代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的小人物的无奈与无聊,反映了真正的社会现实。

《小武》:以人文关怀,聆听没有眼泪的时代悲剧

02:总体基调

首先注意到的是影片的拍摄地点选取在导演贾樟柯的家乡山西汾阳,一个和当时改革开放后中国相同的小镇。昏暗的色调,朴实的街景,浓重的山西口音,一件件毫无生气的暗色调衣服,一张张老气横秋的脸,一副副呆滞冷漠的表情,浓浓的现实感从影片中溢出来,迅速将观众拉入故事发生的小城中。

街道拨乱不堪,店铺凌乱,灰颜色的主色调,滥俗的歌厅,穿着暴露却很艳俗的陪唱小姐,还有搂着小姐们唱卡拉OK的暴发户们,这一切都是那改革开放后,八九十年代社会生活的真实写照。

片中人物的服饰,口音,场景音,营造出了改革开放后中国社会巨大转型时期的时代氛围。大胆地选取了非专业人士出演此片,即本色出演。因此,演员的表情都不浮夸做作,都是最真实的贴近生活的行为和语言,片中也没煽情的誓要赚读者一把眼泪的桥段,仅纪实而已。

片中充斥着现场的各种声音,甚至称得上是噪音,有车子行驶的声音,人们交谈的声音,具有政治性、教育性质广播的声音,电视播出的歌曲的声音,甚至还有当时热播港剧的声音。

《小武》:以人文关怀,聆听没有眼泪的时代悲剧

03:情节设置

小说的剧情也节奏鲜明,依次描述了小武的友情、爱情、亲情,自由与尊严。

第一,友情

小武从郝警察那得知好友小勇即将大婚的事情,想起曾经许诺在他结婚时送上六斤的礼钱,在和更胜兑换零钱时,更胜嘲笑到:”人家还缺你这点钱,人家可比你强多了”,小武说:”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跟他关系不一样”。在小武的心里,这份友谊一直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友谊。

小勇却极力跟他撇开,希望抹掉不光彩的过去。当他以彩礼钱来路不明为由退还给小武时,小武失去了他的友谊。而小武一直把他当做好朋友,为给小勇礼钱,小武多次犯案,不惜冒险。这里可以看出小勇是重义气、重感情的好哥们。

对于时代的变化,小武全然没有改变,这里就可以看出小武的落伍与愚昧。在友情面前,小勇不去面对过去,隔断与小武有关的岁月,看着墙上的成长刻度线,小勇毅然放弃这段友情,只有小武傻傻的跑去给小勇送礼金。这种傻傻的善良与义气似乎已经不再适合这个社会了。

在友情上,小武傻傻的义气,在利益面前选择自己的友情;在犯案的时候,把身份证送进邮箱。这里就看出他的醇厚与善良,尽管愚昧无知,社会给他的更多是一种冷漠,他却依然痴傻,而人们更多的是同情。在友情里的伤害继续进入他的爱情。

《小武》:以人文关怀,聆听没有眼泪的时代悲剧

第二,爱情

遭遇爱情的小武陪着胡梅梅打电话,做头发,生病了陪着她,为她找来热水袋,为她在破旧的澡堂练习《心雨》,为她买呼机,这些都是青涩的他表现出他对爱情的举动,当他买来金戒指向她求婚时,梅梅却傍上了真的大款,没有告别。他失去了爱情。

傻傻的看着爱情溜去,却又不知道如何挽回。为爱情不断犯案,就只知道为爱情付出,明知道犯案的后果却依然坚定而执着的为爱情付出自己的自由和时间。从他不断偷窃的行为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无所事事的小流氓,不务正业,懒散。在爱情与金钱面前,他选择了爱情,爱情却让他心灰意冷。没有看到人们的变化,却执意等待一份没有未来的爱情,痴痴傻傻。爱的傻,爱的笨,爱的也真诚。

第三,亲情

小武将原本送给胡梅梅的金戒指送给了自己的母亲,但家人谁都不相信这是金戒指,母亲甚至说:“你真能哄我”。小武也不做过多的解释。二哥结婚,媳妇是城里的,为了撑脸面,母亲将小武送的金戒指送给新媳妇。这一行为点怒了小武,和母亲争执起来,在父亲的棍棒和家人的骂声中小武离家出走。他的亲情也让他寒心。

在亲情的世界里,他似乎没有归宿,就像在四海漂泊,找不到方向,寻不到未来。对亲情的无望,小武再次离开家门,离开那个他唯一的归宿。此时的他失落、痛苦、迷茫。他的价值观一次次受到冲击,他缺失自己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就像小武朋友说的“旧的是去了,可是新的又在哪里呢?”被推翻的观念,迷失在这个世界里面,使小武再次进入监狱。

《小武》:以人文关怀,聆听没有眼泪的时代悲剧

第四,尊严与自由

最后,在一次偷窃中,由于呼机突然想起,他被抓,失去了自由。最后他被用手铐拷在大街的电线杆上,人们冷漠地看着他,指指点点羞辱他,他失去了最后一点尊严。“我的天空,似乎漂流在世界的另一边”,或许,这就是小武,在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时候回到他原来的地方,监狱。在郝警官面前,小武是个傻孩子,“你真笨”这是郝警官跟小武说的。

他的漠然无知,憨厚善良,重感情重义气,这些所有的好好的品质,和在变化着的世界与人性的改变把他再次送进监狱。小武就是一个时代的牺牲品,只是一个小小的代表而已。从这里,导演似乎要唤起更多的人性、更多的关爱。

总结一下:

这一切都是改革开放后以金钱为本位的社会的真实写照,社会在变,身边的人都顺势变化。唯独小武没变,他将被盗者的身份证还回去的良心没变,他心里的友情、爱情、亲情都没变。

在变化的社会里,不变的小武被社会的洪流抛弃。

这是一部没有眼泪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贾樟柯关注最真实最底层的生命,用独特的艺术手法,将一时代的特征呈现给观众,将反思留给观众,将温暖留给社会,将独特的精彩留给影视业。我们应该要有更多像贾樟柯这样的突破常规,富有创新精神的,反应现实生活,不虚伪不造作,具有强烈人文关怀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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