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古仓惠子:一个正常的人,最大的兴趣就是批判不正常的人​

3/100 古仓惠子:一个正常的人,最大的兴趣就是批判不正常的人​

3/100 古仓惠子:一个正常的人,最大的兴趣就是批判不正常的人​

《人间便利店》

这本书是我无意间淘的。初见它时,以为是讲述众生相的散文,所以买下了;等真正翻开了,才知道是一本小说。但这本书所讲述的故事,我想了一天,也没能概括清楚。有些荒诞的剧情,我只当做看客笑笑而过;但有些合乎情理的荒诞,却是最让人抓狂的,因为它在某些方面敲打了你。《人间便利店》属于后者,它荒诞,但它很可能存在。


故事主人公是一位被视为异类的女孩,名叫古仓惠子。说是异类,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惠子自小有着常人难以理解、难以达到的极致理性。她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共情能力几乎为零。


比如在幼儿园时,曾经有只小鸟死在了公园里。那是只漂亮的蓝色小鸟。围在它身边的其他孩子都哭了。母亲温柔地对我说“真可怜的小鸟,给她造个墓,献上鲜花吧。”而惠子想的是“把它吃了吧,难得它死在这儿呢。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为它造墓,还要杀死花朵?这简直是疯了。”


这是小说里第一次呈现惠子的世界观,这也是第一个敲打到我的情节。小鸟死了,就吃掉吧,物尽其用,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何必矫情地上道德枷锁,以人之礼仪相待,给它造墓,更甚的是献花——杀死另一种生物,这怎么算也不算理智。


第二次:小学时期,两个男生扭打在一起,惠子听到有人尖叫“谁来阻止他们?!”,思考片刻,便抄起铲子朝两个男生砸过去,遭到重伤,扭打便停止了。老师惊得瞠目结舌,而惠子解释:“我听到说要阻止他们,就用最快的办法让他们停手。我只是觉得那么做可以快速让同学们停手而已。”


以暴制暴吗?我细想没那么简单,这里有更弘大的世界观。惠子解决一件事的方式,就近采取更高一级权利碾压式地覆盖。惠子的世界观,在某一程度上与原始社会契合,野蛮但理性得很。(对原始社会印象很深的一个社会准则,族群里生病的小孩、高龄的老人甚至受伤的年轻人会被族群处死,因为他们会影响迁徙速度、生存效率。)


不过,因为惠子种种不被理解的荒诞行为,她开始被视为“异类”,而她的家人也不得不到处向人致歉,这给家人带来了不少麻烦。惠子从小就意识到这一点,并采取了最直接的措施——她决定在家以外的地方杜绝开口说话,要么模仿众人,要么遵从他人指示。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妥协,她只不过认为这样做能免去很多麻烦事而已。摆脱偏见的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不就是隐藏并成为他们的一员吗?


“正常的世界是非常强硬的,它会静静地排除掉异类。不够正经的人都会被处理掉。”


之后,人间便利店的故事,才正式从这里开始。


大学一年级的她,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走进了微笑便利店,并且成为了一名兼职生。惠子选择在便利店工作,是因为在这里,要求穿统一制服、统一妆发甚至统一言语,可以让被众人排除在外的她转而伪装成众人一员。而这一干就是十八年,顾不得他人异样的眼光,她就是喜欢安逸于在便利店里慢慢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个零件的感觉。在这十八年间,她在便利店的众生相中学习人类品质。她模仿别人的穿着,学习别人说话的腔调,揣测并且迎合别人的心思。


“现在组成‘我’的成分,几乎都来自我身边的人。三成来自泉小姐,三成来自菅原小姐,而成来自店长,其余的部分来自半年前辞职的佐佐木、一年前都还在做领班的冈崎等。从过去共事的他人身上吸收而来的东西,组成了‘我’。


尤其是说话的语气,很容易受身旁之人的传染。把泉小姐和菅原小姐的语气混合一下,就成了我现在的说话语气。而我的说话语气,说不定也传染给了别人。我觉得,就是在这种互相传染的过程中,我们才能继续维持人的身份。”


话虽直白,但我们的人生,本质好似就是如此。惠子的心理活动总是有一种直奔事件本质的冲击感,就连世间最复杂的人情来往都看得一丝不挂。但不管怎么样,在微笑便利店兼职的惠子逐渐成为了人群的一员。生活也因为便利店的工作而平静了好多年,即便36岁仍做兼职这件事让不少人质疑,但只要惠子以“身体虚弱,只能干些兼职”为由就能够解决。


可年纪渐增这一客观事实,让惠子开始面临另一个挑战——结婚。


“我会把众人觉得不可思议的部分,从自己的人生中删除掉。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治疗。最近两周里,我被人问过十四次‘为什么不结婚’,‘为什么做兼职’有十二次。我打算从被问次数更多的项目开始删除。”


惠子是个高度独立的人,朋友、伴侣对她而言都是非必需品。但就世俗而言,女人家必须找位伴侣,相夫教子过一生。而36岁的她,迟迟未谈对象,旁人开始议论,家人也开始着急了。


如果世俗如此,惠子就必须做到,只有这样才能让众人闭嘴,别再找她麻烦。这个时候,史上最糟糕的男主角——白羽先生出现了。他是便利店的一名兼职员工,后因为行为不检点被辞退。


白羽先生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他渴望得到垂青,但从未付诸行动,只知抱怨这个世界不公,着实是个“怨夫”;他自认为是少数派,憎恨他人干涉自己的人生,但他也在随意指责他人的人生;他甚至骚扰便利店的兼职女孩和女顾客,但却认为自己才是受害者,是因为旁人语言攻击他大龄至今未婚,他为了让那群家伙无话可说才采取极端行为去寻求伴侣。这样的男人,在现实中,任谁看了都会骂一句“渣男”吧。


但凭着这最后一点(希望结婚让别人闭嘴)与惠子不谋而合,惠子向他提出了结婚。无家可归还无固定工作的白羽先生也从此赖上了惠子,在她家白吃白住,甚至还带女人回去,惠子还因为他背上债务等等。总之,好一个龌龊小人。不过惠子并没有放心上,她需要的就是一名分来堵住众人的嘴而已,目的达到了,其他事情就放手任他去了。


其实,这么看来,无论是惠子还是白羽,都是这个世界的边缘人物,他们同样将世界看得通透,但惠子和白羽呈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极端。惠子虽冷漠,但她自律、自立、理性、聪明、有原则、有底线;而白羽自卑、自负、自怨自艾、怨天怨地、推卸责任、毫无底线。一个是理性应对,一个是破罐子破摔。


我认为这本小说里,没有鸡汤没有正能量,也并不是重点表达“尊重别人的人生选择”之类的思想。惠子虽说是少数派,但她多少都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最深的心里,那个极度理性的真我,那个对于任何事都赤裸裸地去思考的真我。故事只为了给人以敲打,用扭曲、夸张的人物表达,来提醒我们认识人类的多样性,即便某些性质不被社会道德所允许,但它依然存在。不过为了避开麻烦,大多数人都在扮演心目中的“普通人”这种虚构的生物。


只是世上总有少数派,我们应该如何面对少数派?少数派又该如何面对世界?这个命题,我暂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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