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薩仁波切:並不是現象迷惑了你,迷惑你的是對現象的執著

宗薩仁波切:並不是現象迷惑了你,迷惑你的是對現象的執著

自我及自我的見地是錯誤的概念

就像車子一樣,“自我”是對於一個或多個連續現象所做的識別標示。一般來說,佛教認為眾生是由稱為五蘊的五組連續現象所組成。

五蘊分別是:

一、色蘊,這是指肉體,各種不同的元素結合成器官和身體組織;

二、受蘊,包括樂受、苦受和不苦不樂的舍受;

三、想蘊,這是指對於色、聲、香、味、觸、法的概念;

四、行蘊,由心靈的衝動所組成,例如喜悅、快樂、決心、強迫、專注等等;

五、識蘊,一般而言,包括六種感官心識。

如果五蘊之中能找到任何永恆堅實的東西,那麼就可以相信,因為有了這些基礎,“自我”是存在的。但是,如果像分析汽車一樣去分析一下組成“自我”的五蘊,我們絕不會發現其中有任何東西可以指著它說這是“自我”的本質或基礎。

原因是:

㈠我們的身體、心理、感受、想法一直都在改變,因此,其中任何一項都不能作為自我不變的本質或究竟的根本。

㈡就像“自我”一樣,五蘊本身也是組合而成的,裡面並沒有任何實體可以拿來確定地說它就是心、它就是身體、它就是感覺等等。

㈢五蘊的自性就是焦慮、痛苦、不滿,以及其他各種痛苦。

㈣五蘊的本質為空性,因此,當人說“我”的時候,他所指的是沒有真實基礎的東西。

“自我”是根本無明,它是被誤認為真實的一種幻覺。因此,凡是從“自我”生起的一切,一定都是無明與幻覺。“自我”永遠都設法確定它自己的存在,這顯示出它基本的不穩定。雖然充滿了驕傲,但自我天生就缺乏安全感,永遠都害怕失去它的本身、領域、所有物和關係,這一切在鞏固它“存在”的信仰上都是必需的。

鼓動強烈的情緒是“自我”的另一種伎倆,我們用這種方法讓自己感到很真實,在那一段時間中,我們暫時逃避了根本不安全感的內在焦慮。生氣的時候,你大吼大叫,憤怒的原因和對象變得更穩固,這樣便能回過頭來確定你自己是穩固的;接著,你又設法報復,這讓你的“自我”因為能延伸到未來而更確定了它的存在。“自我”覺得憤怒的痛苦,要比面對“自我”本身無實的痛苦來得小。

宗薩仁波切:並不是現象迷惑了你,迷惑你的是對現象的執著

當你愛別人時,也發揮了同樣的機制。通常對於愛的定義是:你深切地關懷對方,慷慨地付出自己的愛。但實際上,愛只是“自我”尋求證明自己的另一種方法。“自我”只愛自己不愛他人,它充滿著自己,根本沒有空間留下來愛別人。由於“自我”太專注於它自己,因此它並未真正注意到其他人,它專一心志地修持著(很諷刺地,自我有它自己的修持系統)自己的需要、慾望以及期待;它關心所愛的人,以那個人能不能滿足自己的慾望和需要來決定。特別是當外表上犧牲自己、願意為所愛的人放棄自己的需要時,這種情況就更加真實了。當你說“我愛你”的時候,你的意思並不是這樣,而是在問“你愛我嗎”,或者是“我想擁有你”、或“我要你讓我快樂”。你所能講出最誠實的一句話就是:“我愛你幾乎和愛自己一樣多。”我們所說的愛,通常是不折不扣的自私——從日後關係的發展結果,就可以看出這個道理。

只有當你不再被這個榨取所有時間、精力和注意力,而且無休止地試圖滿足自己,卻永不滿足的“自我”所奴役的時候,真正的愛才有可能。只有在你不再一心一意關懷自己的時候,才能真正地關懷別人。

這一切煩惱的火焰——愛、恨、嫉妒等,都和真愛相反,而且只是“自我”對安全和真實身分的追尋。這些煩惱是“我執”的一部分,我執就是執著有個真實存在的自我。為什麼要了解“自我只是一種幻覺,無可執取”是這麼困難呢?因為我們太執著於“自我”是真實的這種觀念,所以抗拒去發現它只是個幻覺;相反地,卻努力捕捉一切幻覺所生的形相,甚至包括了讓人非常痛苦的幻相,目的就是在維持自我實存的“信仰”。

根據佛法,我們要拒絕的是“自我執著”,而不是“自我”。帝洛巴曾說:“並不是現象迷惑了你,迷惑你的是對現象的執著。”

禪定非常重要,有時候卻又說沒有理由去修禪定,因為根本沒有禪定者。

如果你知道這些不同的教法是在不同情況下,有些從絕對的觀點、有些從相對的觀點來說的,那麼這些看起來矛盾的東西就不會再讓你感到困惑了。依據弟子和他所能領悟的程度,有時候佛陀從相對真理的觀點開示“它的顯現”,其他時候則開示“它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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