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什麼?白紙?玩具?

一種觀點認為孩子就像一張白紙,所以教育孩子就像在白紙上畫畫,從第一筆到最後一筆都要小心謹慎。這種觀點門後引起我們對教育孩子的謹慎之心,所謂“慎於始”,比如作畫,一筆畫錯,整幅畫都是一個瑕疵。還有就是能夠讓我們認識到孩子的純潔、天真,就像白紙一樣,不染一塵。這種觀點會大概有這兩點利益。

但是我們也要思考:第一,白紙是一種物品,染汙之後,就再也恢復不到之前的那種白了,但人不一樣,人有反思的功能,就像水有自我淨化的能夠一樣,可能經歷過染汙,經過自我反思,自我淨化以後,比之前更白,道德水平,自我約束的能力更強。顯然白紙不具備這種功能,如果把孩子比作白紙,是不是也簡介地否定了孩子具有這種功能呢?這就非常致命了,因為人的可貴之處,就是具有反思和自我淨化的能動性,這就是曾子所說的“吾日三省吾身”。我們教育孩子,也要把這種“行有不得,反求諸己”的精神傳授給孩子。要不然孩子將來會很痛苦,變成一個抱怨、埋怨、推卸責任的人。

第二、在白紙上畫畫,完全由畫畫的人決定在紙上畫什麼,紙是沒有發言權的。我們教育孩子,並不是我們想教孩子就教什麼而是要根據孩子的天性、能力、成長的階段,決定教育孩子的內容和方式。

所以這就是我反對過早地教孩子英語。有的父母前瞻性很好,要讓孩子將來走向世界,成為世界公民。這個想法是好的,但並不能因此就很早地教孩子英語。如果教孩子的是英語的思維方式,英語的文化,體驗英語文化的不一樣的生活方式。這又是可以的,比如英語的小組學習方式,英語的熱情、交際的禮儀等等。對孩子的成長是有益的。但是這種英語老師很難找。如果只是教孩子英語單詞,死記口語,比如只教孩子說banana,apple,這就很糟糕。當孩子在集體當中,別的孩子說“香蕉、蘋果”,有個孩子卻說“banana、apple”,就沒有孩子跟他互動,因為不懂他在說什麼。孩子為了讓別人能夠回應他,就反覆說banana和apple,結果就會被集體嫌棄好吵。

我們生活在中國文化的圈子裡,還是要遵守集體的文化,生活規則才不會顯得怪異和被孤立。

但是教孩子英語思維模式,孩子在集體中就會更勇敢、更自信地表現自己,從而穩定自己在集體中的角色和地位。

總而言之,白紙觀,有弊有利,不夠全面地看待孩子。

還有一種觀點,並不很明顯,但是無形當中,就把孩子當作上帝。上帝需要什麼,信徒都會無條件地供給。這也是邪教組織欺騙信徒的一種手段。

比如孩子看到別人有一雙很酷炫的鞋子,就想要,家長就毫無考慮地滿足孩子。甚至給予孩子的遠超過孩子所需要的。

孩子如果沒有鞋子,或者鞋子不合腳了,孩子“需要”一雙新鞋子,這是正當的,但是已經有鞋子了,孩子“想要”和別人一樣酷炫的鞋子,這就是慾望。

需要的,是應該的。已經有了,還想要的,是慾望

我們常常講顧客就是上帝,作為店家為了銷售物品,極少的店家會真正從顧客的“需要”上出發,而是不斷地刺激顧客“想要”,甚至幫顧客找到各種理由,再告訴顧客“你確實需要”,說到底就是刺激顧客的購買慾,購買慾就是慾望。這個就是孟子所說的“逢君之惡”,為別人的“惡”找藉口開脫,君主正好借坡下驢,君臣就是這樣墮落的。

今天我們的孩子說“想要”的時候,就毫不考慮地滿足他,這就好比把孩子當作上帝。

適當的追求是前進的動力,所以當孩子說“想要”的時候,可能不是“慾望”那麼汙濁和不堪,但是如果一味地助長,一定會往汙濁和不堪那個方向滑。所以當孩子“想要”的時候,不妨為孩子甚至一個蹦一蹦,才夠得著的高度,讓他自己付出一點努力,付出一點辛苦,而不要毫不考慮地給了,得來太容易,孩子就不會珍惜的。如果是他自己付出了努力才得到的,就會格外珍惜,珍惜就會有感恩心。

還有一種觀點,也是無意為之的,就是把孩子當作玩具。我們如何對待玩具的?喜歡的時候抱著懷裡疼得不得了,不允許別人碰一下。不喜歡的時候,就扔一邊,久了之後,就看著心煩,恨不得送出去,眼不見心不煩。還有就是玩具壞了,就可以換新的。受這種思想支配的父母,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心態,內心是不承受的。所以情緒才會有兩個極端“愛之,欲其生”和“惡之,欲其死”。

如果您對孩子說過這樣的話:“你再不聽話,媽媽就不要你了。”或者您有這種想法:“老大沒教好,我再生二胎,一定好好教。”那就別否認,您心中就有“孩子是玩具”這種觀念的作祟,只是多少程度不同。

還有一種觀點認為孩子是一顆種子。這種觀點就深邃多了,相對於前面三種觀點,把孩子當作白紙和玩具這些沒有生命的物品,和當作上帝這種已經抽象化的存在,這種觀點終於把孩子看作是有生命的存在了。

我們教育孩子,就相當於把一顆種子培育成大樹,並且開花結果的過程。所以什麼時候播種,什麼時節澆水,什麼時節施肥等等,都有講究。所謂的什麼時節播種,就是講什麼時候懷孕。古人為了生育孩子,會選擇夫妻同房的時節,比如打雷下雨天,不會同房,父母生死忌日不會同房,這都是講究播種的時節。現在人就沒了這些講究,往往是“不小心就有了”,什麼時候有的,自己也不知道。因為古人講人秉承天地靈氣而生,所以天地靈氣紊亂的時候,不適合播種。

什麼時節澆水、什麼時節施肥,就是說要了解種子的特性,瞭解種子生活的土壤環境、氣候環境。所以我們教育孩子,也要了解孩子的天性,生活的環境。這就是為什麼我不完成孩子過早地學習英語,尤其是隻學習“蘋果用英語怎麼說”,孩子說“apple”,然後旁邊的人喜笑顏開說“寶寶好棒”這種英語。因為我們生活的環境是中國人的環境,這樣學英語的孩子,沒有辦法跟人互動,孩子不會意識到是自己的問題,因為這完全是父母給他作的決定和選擇,孩子會疑惑“這個世界怎麼了?別人怎麼了?為什麼他們對於我的話無動於衷?”這就太糟糕了。

但是把孩子看作種子,也有弊端。種子沒得選擇,把它種在什麼土裡,它就得在那個地方,給它澆一杯水也接受,給它澆一桶水也接受。也就是說,種子完全是被動的,並且是“很聽話的”。

我們常常會為孩子不聽話而苦惱,有的孩子不善言辭,於是就鼓勵她多說,只要她願意說, 一定用歡喜的神情傾聽。結果過了2個禮拜,孩子就變得話好多了。這就是孩子,因為孩子不僅僅是個生命,她是個“人”啊!我們給予孩子的,一定會有所反饋。

比如我們給孩子喝水,喝夠了 她就拒絕再喝了,但是種子不會,只要土壤裡有水,它就不停地吸收。

我們古人把孩子稱為“稚子”、“赤子”、“幼兒”,都是把孩子當作“人”來看,這是前提,然後才用“幼”、“赤”和“稚”來修飾。教育就是讓孩子從“幼”“小”“稚”教育長大。

種子長大了,也只是一株植物,不會變成人。

但是幼兒、稚子、赤子,長大後,就是一個大人。

孩子是一個人,他就變得複雜了,是一個動態成長的過程。因此,我們就會對孩子生起敬畏之心,這是對人這種複雜生命的敬畏之心。

我們以為很瞭解自己的孩子,其實不盡然。比如說曾經有一次,孩子吃蛋黃,表現出厭惡。於是我們就對孩子形成一個認識“我的孩子不喜歡吃蛋黃”。我們以為這就是了解我們的孩子了,別人都不知道孩子不喜歡吃蛋黃,只有我知道,所以我最瞭解我們的孩子。

但是我們有沒有去觀察和思考:第一、孩子為什麼不喜歡吃蛋黃?是不是曾經的那一次或者幾次,孩子把整個蛋黃都塞進嘴巴里,蛋黃比蛋白乾,孩子嘴巴小,嚼不動,咽不下,所以討厭蛋黃。既然這樣的話,我們應該做的是教孩子小口小口吃,方便嚼,吃的時候可以喝點水,方便咽。而不是每次吃雞蛋,都很無奈地允許孩子不吃蛋黃,幫孩子吃掉,甚至允許孩子扔掉。

第二、不吃蛋黃這件事重要嗎?如果孩子不吃蛋殼,那自然是允許的,但是孩子不吃蛋黃,可以被縱容和允許嗎?也就是說這件事重要嗎?會不會因此就讓孩子就養成一輩子不吃蛋黃的習慣?為什麼不發現問題,然後幫助孩子解決掉,讓孩子獲得更多的營養,獲得克服困難的喜悅呢?

所以我們其實是不瞭解孩子的,因為孩子隨時都是成長、變化的。

而我們對孩子的認識卻沒有和孩子的成長同步。

我們對於自己不瞭解的、隨時會出現變化的、只是知之甚少的孩子,當然應該存敬畏之心。

我們常常用“聽話”來要求孩子。這是很危險的:第一、孩子為了得到成人的認可,讓自己聽話,孩子就會逐漸喪失自我,至少會對自我存在感到不確定。第二、我們說的話都是對的嗎?就要求孩子聽話?

教孩子“聽話”,不如教孩子明理。

孩子不聽話,不一定就是不明理,只是我們還不瞭解。

中國文化真正教孩子的是明理,而不是唯唯諾諾地聽話,我的內心是抗拒孩子成為一個只朝“聽話”而努力的人的,我更渴望孩子成為一個明理的人。

我們叫孩子聽話,應該是聽我們的明理之話。這樣教,孩子才能很確定自己努力的方向。

只叫孩子聽話,孩子一定會叛逆。但是教孩子明理,明白孝悌忠信、禮義廉恥之理,孩子可能不聽話,但是一定不會叛逆。

不僅把孩子看作生命,還認識到孩子是真真切切的一個人,我們才是在做人的教育,孩子才會成長為真正的人。

孩子是什麼?白紙?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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