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用青白眼看人,不想做官,喜歡喝酒的阮籍,真的曠達嗎?

阮籍字嗣宗。是建安七子中阮瑀的兒子,出生在三國時期的陳留,也就是今天河南開封附近。因為任性不受羈絆,又喜歡和六個情投意合朋友在竹林下喝酒高談,被稱為竹林七賢。

他做了不少不合當時禮法的事:他嫂子回孃家,他去告別,別人質問他時,他說:“禮法是為我這類人設立的嗎?”鄰家賣酒的少婦俊美漂亮,他就和王戎常去喝酒,喝醉了就躺在人家家裡。母親去世時,他正和人下棋,別人說不用下了,他非要決出勝負。

他還有許多怪誕的行。他做司馬昭的大將軍從事中郎。一次他和司馬昭等人談事情,執掌審判的官員向司馬昭彙報,說有兒子殺母親的案件,阮籍說:“啊!殺父親還說得過去,竟然還有人殺母親!”在座的都認為他失言了。司馬昭也問他:“殺父親是天下罪大惡極的,而你認為說得過去嗎?”阮籍說:“禽獸認識母親,不認識父親,殺父親,和禽獸同類;殺母親,禽獸不如!”大家聽了他的這番解釋,都沒有什麼好說的。

當時人們就評論說阮籍是方外之人。

不過骨子裡阮籍做事是非常圓滑的。他不喜歡做官。當時太尉蔣濟聽說阮籍很有傑出才華,就召他去做官。派遣士兵迎接,阮籍把辭謝信送到半路交給驛臣就回去了,蔣濟遷怒於派遣的士兵。於是,鄉親都勸阮籍要想清楚,阮籍答應了。不久以有病為由辭官回家。後來又做了尚書郎,又以有病為由不做了。到曹爽輔助皇帝統治,召阮籍做參軍。阮籍以有病為由推辭,躲在鄉下。

阮籍和曹魏的淵源很深,心裡是向著曹魏的。可是魏晉時期,城頭變幻大王旗,名士很少有能保全自己的,阮籍於是不參與世事,便經常飲酒至醉,遠離是非。鍾會多次問他一些時政之事,想趁機找出差錯來治他的罪,阮籍都以大醉而豁免。司馬昭想替兒子司馬師向阮籍的女兒求婚,阮籍一連六十天,天天大醉,派去的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最後只得作罷。他當了一段時間從事中郎後,聽說步兵校尉出缺,又有許多酒,為遠離是非,就要求去當步兵校尉了。

到了司馬昭辭讓九賜之封的時候,公卿讓阮籍起草勸進書,阮籍不想寫,喝得大醉,公卿們臨到公府時,讓人來取,見阮籍在伏案醉眠。使者把這事告訴他,阮籍馬上寫在案上,讓人抄寫,沒什麼改動。言辭十分清麗,被當時的人所推重。

他善於青白眼看人。崇尚禮義的世俗之士,就用白眼相對。母親去世,嵇喜前來弔喪時,阮籍便用白眼看他,嵇喜很不高興地退了出去。嵇喜的弟弟嵇康聽說之後,便帶著酒,挾著琴造訪了他,阮籍很高興,便現出青眼。

但其實他白眼看的只是一些平凡的世俗之士。對於當權者他很小心的。司馬昭就評價他:嗣宗為人至慎。他和這些人談話總是言深意遠不著邊際。對於司馬昭這類人,他的態度是,從不臧否人物!所以不少人想陷害他,而司馬昭在很多合下保護了他。

阮母去世的,按禮是要戒絕酒肉,遠離歌樂。但他在司馬昭的宴席上吃肉喝酒,何曾就對司馬昭說:“您正在用孝治理天下。而阮籍在重喪期間飲酒吃肉。應該把他流放到邊遠地區,來端正風俗教化。”司馬昭說:“阮籍因為母親去世而悲傷過度,身體已經非常憔悴。你卻不和我一起關心他,是什麼原因?況且居喪期間因為有病,喝酒吃肉也是不違背禮教的!”

這些在別人看來看似非常曠達另類的名士言行,在阮籍本人看來其實是不值得推崇的。阮籍本人心裡很苦的,經常喝酒,一有機會就哭,就是明顯的證據。他母親去世後,他兩次哭暈過去,雖有孝順的成分,但不排除在哭他自己。因為不但母親去世哭,鄰村有一個少女去世,他連人家哥哥父親都不認識,跑去在靈前大哭一場,招呼不打就回去了。有時實在沒有哭的由頭,就獨自駕著車,走到沒路的時候,也大哭一場,再返回來。

最有力的證據是,他的兒子阮渾長大成人後,風度氣韻非常像他,也想學習曠達。但阮籍說:“你的叔伯哥哥阮咸已經參與進來了,你就不要再這樣了。”

所以阮籍的曠達,連他自己都不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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