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出“公共性”:勸善文化、文學、詩學在我國

《論語》是儒教善書

“打倒孔家店”是新文化運動中的過激口號,如今大家都清醒過來,覺得那是政治正確的需要,不是文化建設的需要。

“孔家店”中的《論語》是我讀過的最難忘的書。這是一本不厚的名著。全文20篇492章11705個字,以語錄體、對話體為主,是孔子及其弟子的語錄結集,由孔子弟子及再傳弟子編寫而成,至戰國前期成書。

讀出“公共性”:勸善文化、文學、詩學在我國

我是把《論語》當成一本勸善之書來讀的。特別是《論語·雍也》篇。古代慈善是在統治階級的提倡下開展的,因其事關風教,更與政教相關。

《論語·雍也》一共28章,有三章對於研究慈善而言特別重要:提出“文質”說(第16章),是在“南面”(第1章)後頭。這一篇最末,提出“博施濟眾”(第28章),成為中國古代慈善最經典的名句。

勸善文化

在我國古代,連《肉蒲團》之類的淫書都在勸善。道教善書《太上感應篇》認為,“大地有司過之神,依人所犯輕重以奪人算”,“又有三臺北斗神君在人頭上,錄人罪惡,奪其紀算”,“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輒上詣天曹言人罪過。”讀後,不禁納悶:這可謂古人的“善行心理學”?的確,從中國文學史的角度、以“同情的理解”探討慈善,將古典詩教與“勸善”主題做一番研究,很有意思。

讀出“公共性”:勸善文化、文學、詩學在我國

為社會提供公共產品:國學的公共性

國學的公共性和“尊孔”是一致的,為什麼?因為孔夫子的思想和道德至今仍然值得尊重。對於國人而言,“尊孔”的原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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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孔子思想很博大精深。古人“半部《論語》治天下”,儒家的政治哲學和倫理學很了不起。

其次是儒家經典的文獻價值很高。文學、歷史學和哲學文獻學都很重視研究儒家經典。

第三是孔子的憂患意識。“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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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外國人而言,孔子思想中有以下幾點,具有全球普遍意義——

1.和平主義者孔子的“和合學”思想。《論語·顏淵》:"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2.修道主義者孔子主張“克己復禮為仁”。

3.教育家孔子。他的有教無類思想至今都很先進。出自《論語·衛靈公》:“子曰:‘有教無類。’”

4.道德家、倫理學家孔子的深刻反省的精神,在《論語》的《子罕篇》中,子曰:“出則事公卿,入則事父兄,喪事不敢不勉,不為酒困,何有於我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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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善文學

把文學拉回到勸善文化本位,有助於文學的藝術性和公共性協同發展。《禮記·經解》載,孔子曰:“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為人也,溫柔敦厚,詩教也。”這不僅是談文學,更是在談“為人”和文化建設。把文學和社會和諧、文化建設綁定,是古人留給我們的“詩教”智慧(筆者名之為“公共詩學”,後面會談到)。

文學是具有審美、教育等功能的語言藝術。涉及文學,慈善史研究就會獲得文字上的輕鬆。請看——

《賜齊州李希遇詩 》

(唐)呂岩 (呂洞賓,道號純陽子)


少飲欺心酒,休貪不義財。

福因慈善得,禍向巧奸來。

筆者認為,以善為美、“另類”生活方式、博物學傳統和公共詩學意識,是古典詩教留給我們今人的重要慈善文化資源。

在中國古代,詩教不僅關乎文學,還關乎文化。一提到文學,就知道它是“失敗者的事業”,失敗者會對文化建設有功嗎?答案是肯定的。

秦漢及以前的勸善文化:美善相樂、以善為美

詩歌源於歌謠。《論語》受到四言詩影響很大,它裡面有很多四字句,就是明證。論語認為:君子德風,小人德草。風教(詩教)在古典世界裡,是事關治國理政、社會發展的大事,它不僅不是狹義的“詩歌教育”,甚至不是中義“文學教育”,而是“社會教育”。所以,具有公共性。孔子追求“盡善盡美”,其實就是以善為美。

起於《詩經》“興觀群怨”的公共詩學,由來已久,中國曆來不缺提供公共品的詩學。天、道、仁、義、性、經等古典世界關鍵詞,都在先秦詩歌中有吟詠。

禮俗互動,是中國古代文化特質。作為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的《詩經》,從民俗學的角度看,它又是反映古代民俗的畫卷。《詩經》在採集、狩獵、農牧業、蠶桑、紡織等物質生產民俗、交易和運輸民俗,衣食住行等生活民俗、禮儀民俗、婚姻民俗、歲時節日與信仰民俗、禮儀民俗、婚姻民俗、歲時節日與信仰民俗、遊藝民俗等方面都有反映。

孟子“性善論”裡的“善”是人的道德修為的起點,也是終點。孟子曰:“可欲之謂善,有諸己之謂信,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大而化之之謂聖,聖而不可知之之謂神。”(《孟子·盡心下》)荀子曰:“故樂行而志清,禮修而行成,耳目聰明,血氣和平,移風易俗,天下皆寧,美善相樂。”(《荀子·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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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以後:民間蒙學文化張揚的勸善傳統

自漢武帝“獨尊儒術”起,儒家就是官方文化的代表。和儒家並稱為“顯學”的墨家,具有很強的民間性。墨家注重實踐,墨子曰:善人賞而暴人罰,則國必治。中國勸善文化充分體現在民間的蒙學(私塾)中。明代產生了許多蒙學教材(以“三、百、千”為代表),書裡有明顯的博物學色彩和慈善教育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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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學瓊林》:“道不拾遺,由在上有善政。 ”

《增廣賢文》:“但行好事 ,莫問前程。河狹水激,人急計生。明知山有虎,莫向虎山行 。”

《了凡四訓》:“善改過者,未禁其事,先明其理。”

小結:公共性與話語權

如今,詩歌是小眾化的雅好。其實在唐宋,不是這樣的,詩歌是提供社會“公共品”的文學樣式,是public,災害來臨,大文豪蘇軾也寫祈禳詩文,反映了彼時的當代社會精神。這種公共詩學意識不可或缺,它保障了文學話語權。梁啟超提出“小說界革命”、“詩界革命”,寫《歐遊心影錄》等文學作品,四處發表演講,積極投身辦報辦刊的社會活動和教育教學活動,就是為了改良社會。

如果讀書人不關心社會發展、缺少了古人的公共詩學意識,追隨歐美文學頹廢一路走去,當代文學就會日益走進蒼白無力的病況,還奢談什麼取得應有的話語權?

讀出“公共性”:勸善文化、文學、詩學在我國

小學生吟詩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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