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祭祀色彩,載歌載舞的表現形式:浪漫與奔放的楚國巫風文化

提起楚國,人們往往會想到它的浪漫和奔放,想起楚女婀娜曼妙的舞姿、想起那如夢似幻的雲夢澤,

以及陽春白雪、下里巴人的美妙音樂,和悲情詩人屈原所撰寫的流傳千古的浪漫《楚辭》。在這些眾多的浪漫楚國文化中,最著名的莫過於楚國的巫風文化了,楚人對於巫風文化的信仰不亞於秦人對於商君之法的尊崇,在楚國從一個小小的子爵國家向闢地五千裡山河的大國的轉變過程中,巫風文化也隨之不斷進步著。

楚國人相信“神”的存在,稱之為“大司命”、“少司命”,而他們與神的溝通,就依靠著巫術和巫師與上天的交流,因此楚國的巫風文化,象徵著祭祀、祈禱、溝通的作用,在楚人心中有著不可動搖的神聖地位。那麼,巫風文化是何時出現的,春秋戰國時期國家眾多,為何巫風文化偏偏在楚國落地生根?讓我們走進浪漫的南楚大地,看一看那流傳千年的巫風文化。

濃烈的祭祀色彩,載歌載舞的表現形式:浪漫與奔放的楚國巫風文化

一、中國巫術起源

關於中國巫術的起源,史學界一直爭論不休,沒有明確的答案。普遍的說法是巫術文化起源於距今約4500年前的新石器時代晚期,幾乎與中國人文始祖炎帝和皇帝同時誕生,與此同時以巫咸為首領的“靈山十巫”也誕生了,他們主要通過觀測天象和占卜來預測部落的兇吉。相傳古代的醫術就來自於巫術,巫咸為了百姓的健康,左手捧著紅蛇、右手捧著青蛇,向上天傳達人們的願望,又在從天庭回來的路上採取藥草,救治生病的人,人們也稱他為“巫醫”,早期社會的很多醫生,都被稱作巫醫。

商朝是巫術發展的巔峰時期,在瀰漫著神權和王權的商朝,商王就是最大的巫師,他即是人也是神,經常在國家發生重要事件時帶領百姓們用巫術進行祈禱,其主要內容就是向上帝進獻牲畜,如豬、牛、羊等,有時也用活人祭祀,然後占卜來看卦象,根據卦象的兇吉,來推測出上天的恩寵或預警,占卜完畢後,把兇吉的內容刻在甲骨上,這些文字便是甲骨文。

從殷墟發掘出的甲骨文的“巫”子來看,兩個“橫”分別代表天和地,左右的人代表巫師,中間的一豎代表連通天地,意為巫師可以與神進行溝通。商王和百姓通過這種巫術,來祈禱國祚綿長、風調雨順、戰爭順利、百姓安樂。史料證明,楚人最早是居住於殷商地區的,所以商朝的巫術文化對楚國影響很大,後來商朝為了開疆拓土,強迫楚人離開,楚人的首領帶著百姓們去了偏遠的南方(今天的湖南、湖北),巫術文化也被楚人帶到了南方,成為荊楚之地特有的文化標誌。

濃烈的祭祀色彩,載歌載舞的表現形式:浪漫與奔放的楚國巫風文化

二、楚國巫風文化興起的背景

1、商周王朝信仰巫術的背景

楚國曆史悠久,從殷商時期就已經有了楚這個南方小部落,楚國發源於漢江。雖然在楚國後期崛起的過程中,中原國家並不承認楚國的華夏族地位,但不可否認的是,楚國幾乎與早期的中原文明一起誕生,並且受到了中原文化的極大影響,楚國的巫風文化就是最好的證明。

眾所周知,商王好占卜,而商朝對外擴張的方式就是通過占卜的兇吉來決定是否進行戰爭,如果占卜的結果表示上天同意商王進行戰爭,那麼商王就會發動戰爭來開疆拓土。可能某一天的占卜結果顯示:商王應該去征服南方的楚國,於是商王就帶著軍隊長年去騷擾南方的楚國。

顯然商王並不瞭解楚國人,他們生性尚武,這一性格決定了楚人會與商朝軍隊抗爭到底,並且在多年的戰鬥中,楚人的民族意識開始加上,曾經各自林立的小部落開始團結一致對付商軍,他們還慢慢發現:商朝人不論地位高低,

都祭拜祖先、崇尚神明、愛好占卜,於是楚人受到影響,也開始學習商朝的巫風文化,這種宗教色彩和神秘感爆棚的巫風文化強烈的吸引著楚人,他們也逐漸形成了自己的巫風文化,在後期無法抵抗商朝時向更遠的南方遷徙,這種流傳於商朝的巫風文化也被他們帶去了新的土地上。

根據《楚史》記載:楚國祖先受到商朝巫風文化的影響,認為自己是火神祝融的後代,而祝融又是帝高辛氏的火正(早期巫師),屈原就曾經在詩中寫道:帝高陽之苗裔兮。這樣楚國的巫風文化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既然楚國人是帝高辛的後代,那麼代表楚國人的楚國國君就和商王一樣,是最大的巫師,代表著子民們與上天溝通,同時他們也是火神祝融的後代,火神祝融作為帝高辛的火師,這種傳統也理應被流傳下來,因此楚國的國君即是最大的巫神,與上天溝通,也是掌管巫術的火師,掌管著民間的祭祀和守護巫術的職責。

楚人的這種巫術文化在周朝也蓬勃發展,楚人的祖先鬻熊就是楚國最大的巫神,他幫助周武王推翻商朝後,被封為火正,周人也像商人一樣信奉巫術,喜愛占卜,因此楚國巫術文化的發展在周朝初年佔據了重要的地位,從鬻熊以後的幾代人都是周王朝的火正,

直到周朝對楚國發動進攻,楚國君王才退出周王朝的官僚體系,把巫風文化變成了楚國特有的一種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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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少數民族的影響

楚國所處的南方地區與秦國所處的西北邊陲一樣,周邊既有中原文明的滲透,也有著各種風俗文化迥異的少數民族,秦國在與少數民族相處的過程中,既有徵伐,也有邦交,於是秦人身上有著少數民族騎兵的那種英勇善戰,也漸漸形成了尚武的文化,同時他們也受到相鄰的中原國家晉國影響,也講究禮儀文化。

楚國也是如此,他們羨慕中原文化,所以把很多的中原文化帶到了楚國,比如楚國人很講信義,從戰國時期秦王誘騙楚懷王到秦國並扣押他的這件事來看,楚懷王並非昏庸到不知道秦國的狼子野心,而是覺得處於道義和禮儀,秦國絕對不會做出如此卑鄙無恥的事。

楚國人除了熱愛中原文化之外,更熱愛本土的巫風文化,因此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讓巫風文化進步發展的機會,縱觀楚國周邊,既有巴蜀和夷族,也有苗族和百越這些國家都極富巫術色彩,有的甚至還處於原始部落,非常崇拜風雨雷電等自然現象,也相信神的存在。最著名的莫過於三苗了,三苗的歷史文化中充斥著各種巫風文化,它甚至和楚國的巫術文化同時誕生,在遠古時代使用同一種圖騰,可以說楚國的巫風文化發展與三苗地區的巫風文化是相輔相成的,這也是楚國巫風文化盛行的一個大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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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地理位置的影響

地理位置的發達和封閉一直是影響國家文化、發展的重要因素,如古希臘山多地少的地理位置,讓西方人開拓了海洋文明,而中國群山環繞的相對封閉的地理位置,則形成了大河文明。

楚人亦是如此,他們迫於商朝的武力壓制,不得不向更加偏遠的南方遷徙,在遷徙到南方地區後,他們面對的是一個烏煙瘴氣、毒蟲橫行的地方,在漫長的征服之路上,他們依靠著自己的努力,最終建立了一個強大的楚國。

《左傳.昭公十二年》記載:篳路藍縷,以啟山林。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在這種封閉的環境中,楚人在建設國家時不免覺得無聊,於是誕生了各種美好的想象,在他們遇到困難時,就會想象有神的存在,幫助他們度過難關;在他們生病的時候,楚國的醫療水平還很落後,地理位置也很偏僻,沒有醫者願意來,人們就想象著有一隻美麗的神鳥,送來解藥,給他們以健康;在與自然和地理位置的對抗之中,人永遠是渺小的,於是巫風文化的盛行,能填補他們心靈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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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巫風文化在楚國盛行的原因

1、楚國不受傳統周禮約束

楚國人雖然講“禮”,但他們不受禮的約束,楚國人的禮,體現在他們對道義的信任上。其實早期的楚國人與周王朝的關係很好,楚人的國君也在周王朝任職,信奉著周禮,但是周天子始終瞧不起楚國,認為它是蠻夷之地,不配做天子的臣民。楚國國君曾經向周王卑躬屈膝,希望能獲得一個諸侯的爵位,得到的卻只是小小的子爵,楚國貧窮,在向周天子覲見時,只能進貢他們最珍愛的包茅酒,然而周天子卻嫌棄楚人寒酸,甚至不讓他們進入大殿參加宴會,對楚人極盡羞辱。

楚人從此以後不再遵守周禮,也不相信那虛偽刻薄的周天子,楚國的君王熊楊甚至宣佈:“我蠻夷也,不與華夏同生死,不遵周禮,自立為王。”於是務實的楚人把希望都給了自己,他們不斷的發展巫風文化,祈禱上天讓楚國國泰民安,同時他們發展巫術來祈求戰爭順利,由於不受禮的約束,楚人的巫術也告訴他們可以進行大規模的戰爭,才有了後來的五千裡山河,甚至巫術占卜出來的結果,是讓楚國和周天子作戰,楚人毫不遲疑,把前來挑釁的周昭王打的丟盔卸甲,最終失蹤於漢水。

這一切與楚人拋開了禮制,信奉自己的巫風文化有著密切的關係,楚人不斷髮展巫風文化,靠著巫神的指引打出了自己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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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楚國君王的推動

從祖先鬻熊開始,楚國君王全部信奉巫神,他們正是靠著拋棄繁瑣的周禮,信奉自己簡單的巫風文化,才有了楚國的地大物博。

縱觀列國,沒有任何大國的國君是極度信任巫風文化的,只有楚國國君如此。通過史料可以發展,楚國篡位的國君很多,但這種違背道義的行為最終都成功了,這就是因為他們在篡位之前會為自己占卜,向上天詢問事情能否成功,一旦占卜顯示的結果是可行,他們就會作出周密的計劃,從而成功奪取王位。

楚王為了巫術文化在楚國的永久流傳,還設置了時代為巫的“家族企業”,他們是佔尹和卜尹,專門負責國家大事的占卜工作,被君王視為心腹。此外,楚國的君王無論是在祭祀祖先、戰爭、祭天、登基這樣的大事中,還是各種娛樂活動中,都秉承著巫術文化的原則,或是通過巫術來測兇吉,或是通過巫術中的舞蹈來取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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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文人的推動

屈原可以說是楚國巫風文化的代表人物了,他撰寫的《九歌》是祭祀文化的代表,也是巫風文化的代表,同時屈原也把巫風文化做了改動,形成了自己的文學風格:即憂國憂民,又透露著對美好事物的嚮往,使巫風文化有了新的內涵。楚國在屈原時代,也留下了很多膾炙人口的具有巫風文化的文章,雖然屈原的人生充滿了悲劇,卻使得巫風文化在楚國繼續盛行,直到今天的兩湖地區,還流傳著屈原改造後的浪漫巫風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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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楚國巫風文化的特點

1、載歌載舞

楚國人喜歡唱歌跳舞,尤其是楚女,婀娜的舞姿和和楚楚可憐的神態,讓楚國的舞蹈與其它國家相比多了一份溫柔嫵媚。楚國的歌舞也與巫術文化關係密切,楚人在實行巫術的時候就要跳舞,並且是歌、舞、樂曲同時進行,然後開始狂歡,最初的舞蹈奔放而熱情,人們扮成神靈的模樣,臉上塗抹著各種色彩,圍著篝火邊跳邊唱,以表達自己內心的愉快。

後來隨著國家慢慢強大,這種原始的舞蹈也被改進,其中的巫風文化變得更加溫柔婉約,主要由女子來跳舞,男子來唱歌,旁邊有擊打樂器的樂人,在這種情景中,人們載歌載舞,與美景融為一體,朗誦著浪漫的具有巫風文化的詩詞,即代表了對上天的尊重,又愉悅了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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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祭祀中的“人鬼情未了”

楚人巫風文化最浪漫的地方,就在於人神相戀。在著名的《河伯》中,河伯與宓妃相愛,體現了人神之間和睦相處的典範,也體現了楚國巫風文化的浪漫。它不像周禮的那種巫風,把人神之間的距離規定的很死板,永遠不可逾越,而是通過人和神相戀的故事,表達了人們對於神的愛慕之情,而神和人能打破界限相愛,也表明了楚人心中的神是浪漫而又平易近人的,並非像周禮中的那般威嚴呆板。而這種浪漫的巫風文化一直不被遵守周禮的中原國所認可,直到漢朝建立,這種浪漫的巫風文化還是隻在原來的楚國地區流行,楚人的浪漫與奔放,和華夏族的莊嚴肅穆,永遠都不會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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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

在漫長的歷史歲月中,楚國的巫風文化隨著國家的強大不斷髮展著,成為楚人的精神支柱。靠著這種只信自己和上天的文化,在今天的兩湖地區還流傳著“不服周”的說法,後來楚國雖亡,巫風文化帶來的精神財富卻沒有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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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承載著人們的各種美好願望,也承載著楚地歌舞文化的發達,這種無形的精神財富一直流傳到今天,是中華文明中熠熠生輝的新星,它閃爍的燦爛文化之光,不僅照亮了楚國大地,也照亮了整個華夏民族,歷經千年,再也沒有人會說楚國不是中原的一部分,相反楚國作為華夏文明的重要載體,其創造的文化價值會永遠被作為無價之寶,傳給子孫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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