獯鬻、猃狁、鬼方、匈奴、北狄、鲜卑、东胡、女真、蒙古、柔然、铁勒、瓦剌、室韦、靺鞨......中国历史上出现过的名字众多，让人眼花缭乱，有些字还不知道怎么读，如果要理清他们的关系和发展历史，那就更让人茫然无绪了。

一般人讲解他们的历史时都会按各民族的历史发展单独进行叙述。这种方式让人看了之后，很容易忘记，也不太好理清各民族之间的关系。

其实要掌握好中国游牧民族发展史，方法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掌握三个关键词就可以了，那就是“匈奴系”、“肃慎系”和“鲜卑系”。这三个民族是中国北方游牧民族的主要民族，众多不同的民族，多数都是他们演化出来的，因此我们按这三个族系去梳理就相对要简单很多了。那先让我们按照历史发展的时间脉络通过这三个族系的演变和发展来梳理北方游牧民族史。

先秦时代

商朝地图

匈奴兴起于公元前3世纪，与秦汉相争，历史影响巨大，故也被人所熟知。其实匈奴的历史是相当古老的，早在尧帝时期匈奴的祖先就已经和中原有交集了。《史记·匈奴列传》记载：“匈奴, 其先夏后氏之苗裔，曰淳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xiǎn yǔn） 、薰粥（xūn yù），居于北边，随草畜牧而转移。”也就是山戎、猃狁、薰粥这些名字指的都是匈奴，包括獯鬻（xūn yù）、薰鬻（xūn yù）、鬼方都是匈奴的古称。夏朝被商朝灭亡时，有一部分夏朝王族逃入北地，成为匈奴的一部分。

自西周起，匈奴犬戎部落开始威协中原王朝，周幽王时攻陷镐京，迫使平王东迁。战国时，多次侵扰赵国，赵武灵王胡服骑射驱逐。战国末期，赵国大将李牧大败日渐强大的匈奴十余万骑，从此匈奴十余年不敢再犯边。

在夏朝的时候，东北地区出现了另一个日后影响中国历史发展的少数民族——肃慎。肃慎就是后来的女真族。因为女真的名称出现得比较晚，故为方便理解，以肃慎系为线索。

秦汉时期

西汉地图

时间转到秦代，影响中国历史的第三个游牧民族——东胡，开始登上历史舞台。东周时期，匈奴人自称胡，故中原人把在匈奴以东居住的部族称作东胡。秦时，匈奴击败东胡，东胡分裂为两部，在一部居鲜卑山，一部居乌桓山，均以山为族名，自此便有了鲜卑族和乌桓族，当时为匈奴所奴役。乌桓在曹魏时，就被曹操被灭亡。而同属东胡的鲜卑族对中国历史一直影响，故以“鲜卑系”作为本文的第三个关键词。中原王朝是公元45年才得知有鲜卑族的存在的，当时鲜卑跟随匈奴侵扰了大汉边境。

在东北地区除肃慎和东胡，我们还发现了扶余国。扶余国以族为名，是濊貊（huì mò） 族的一支。濊貊，又称貉（mò）、貉貊、秽貉，属东夷族。此族文化，和商朝非常类似，故吕思勉认为是受到商朝贵族箕子的影响。商朝灭亡时，箕子逃到了东夷部落，而后，东夷北上至东北地区。濊貊族和朝鲜半岛的历史关系密切。肃慎、东胡和濊貊族为当时东北地区的三大部族。

公元前215年，秦始皇派蒙恬率兵30万将匈奴驱逐出河套地区。《过秦论》述：“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

冒顿单于于公元前209年弑父而立，随后他大举扩张，先击破东胡，后逼迫月氏西迁，向北征服丁零（又叫铁勒、剌勒、高车，后来成为回纥，现代维吾尔族的祖先）和坚昆（唐代称“黠戛斯”, 今我国柯尔克孜族和国外吉尔吉斯族的先祖），向南收复河套地区，成就强盛的匈奴帝国。

汉初期，匈奴的强盛达到顶峰。公元前201年，韩信叛乱投靠匈奴，第二年，刘邦击匈奴，却被冒顿四十万精骑围困，史称“白登之围”。

经过文景之治后，汉帝国国力空前强大，让汉武帝征伐匈奴有了足够的资本。在汉帝国的接连打击下，匈奴主力于公元前123年撤回漠北。公元前119年，卫青击溃伊稚斜单于，霍去病追歼左贤王7万余人，封狼居胥。匈奴共损失兵力9万余人，势力完全退出漠南。

公元前60年，日逐王降汉，匈奴势力退出西域。公元前53年，南匈奴呼韩邪单于对汉称臣。后南匈奴回漠北。公元48年，匈奴再分为两部，南匈奴再度附汉。北匈奴后来被汉接连打击，西迁到康居国。

魏晋时期

五胡乱华十六国地图

在曹魏时，曹操将南匈奴分为五部，南匈奴汗国从此灭亡。

匈奴势力退出蒙古高原之后，鲜卑乘势崛起。轲比能吞并多个部落后，统一漠南漠北。235年，轲比能被曹魏所派刺客杀死，鲜卑各部开始互相征伐。共有六部，分别是慕容部落、宇文部落、拓拔部落、段部落、秃发部落和乞伏部落。

野心家族司马家开创了晋王朝。司马家族几乎每个人都有着极端野心的基因，在第二任皇帝时就爆发了“八王之乱”。在“八王之乱”正值高潮的时候，五胡乱华十六国时代来临。

因为五胡十六国时代，有很多胡人建国，全国上下混乱不堪，现梳理一下那个动荡年代大事。

最先建立的是成汉帝国。巴氐人李雄在晋政府压迫下走投无路之时，和族人起义，改陷成都，宣布建立成汉帝国。巴氐人是氐人的分支（氐人又是羌人的分支），主要在陇南地区聚居。

自曹操灭匈奴汗国以来，汉匈杂居通婚，多数汉化。匈奴贵族自称汉朝公主后裔，改姓刘。一位左贤王的孙子刘渊，趁乱宣布独立，自称汉王，史称汉赵帝国。刘渊不久就崩了，继位的两任皇帝都是残暴之君，国家陷入动荡，头脑简单的刘曜趁乱继位不久后，激怒了石勒，石勒宣布独立，建立后赵帝国。石勒是羯人。

羯(jié)族是匈奴族的一个分支，是晋代入塞匈奴十九部之一的羌渠，种源杂乱，为混血之族，隶属于匈奴，即“匈奴别落”，可以理解为匈奴的奴隶部队。

第二年，张茂（汉人）于凉州（武威）悄悄称王，建立前凉王国。公元329年，石勒灭汉赵帝国（匈奴系）。337年，平州（辽宁）刺史慕容皝（鲜卑族）建立前燕王国。347年，晋国大将桓温大破成汉兵团，成汉帝国皇帝李势（巴氐族）投降。

后赵皇帝石虎杀侄上位后，所作所为极其残暴，导致人民对整个羯族极端仇恨。后赵大将冉闵（汉人）反叛登位，下达杀胡令，仅首都邺城就被屠杀二十万人。羯民族消亡。冉闵无法全盘接下后赵地盘，氐民族部落酋长苻健，帅军进入中，在长安宣布独立，建立前秦帝国。冉闵建立冉魏帝国（不属十六国）两年后，被前燕帝国（鲜卑系）打败，被打300鞭后斩首。

357年，苻坚（氐人）把暴君苻生杀掉登位，后灭掉前燕帝国，形成与晋帝国阿淮河对峙的局面。383年，前秦帝国兵败“淝水之战”，返回洛阳，鲜卑籍大将慕容垂借口国家新败，需往河北宣慰镇抚，回到燕国故地后便率众复国，为后燕帝国。

远在关中的慕容泓听到这一消息，集中部众于华阴，成立西燕帝国（不属十六国）。苻坚派儿子苻睿和羌人大将姚苌讨伐西燕，不料苻睿阵亡，姚苌派两个军长参议官向苻坚报告请罪。结果两个人被苻坚杀掉，姚苌恐惧，遂叛变建后秦帝国。385年，西燕进围长安，苻坚突围至岐山北被后秦抓获，姚苌将他缢死。苻坚儿子在晋阳继位。

前秦（氐人）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在勇士堡（甘肃榆中）的乞伏国仁（鲜卑族）独立，建西秦帝国。氐民族大将吕光，征服西域东归，听闻苻坚死亡，归途又被西秦切断，于是在姑臧称王，建后凉王国。同年，远在漠北的鲜卑酋长拓跋珪建代王国（不属十六国），后改称北魏帝国。

394年，西秦王国（鲜卑系）灭前秦，同年，后燕（鲜卑系）灭西燕（鲜卑系）。三年后，后凉分裂成两个王国。一个是鲜卑人的南凉，一个是匈奴人的北凉。

北魏帝国原本臣服于后燕（鲜卑系），但它的实力与日俱增，在塞北悄悄崛起。后燕慕容垂的儿子慕容宝向来朝觐的北魏亲王拓跋觚索取宝马，遭拒绝，便扣留拓跋觚。两国关系破裂，慕容垂命慕容宝领九万兵讨伐拓跋珪，结果大败，仅慕容宝和几千人逃回。第二年，北魏反攻，慕容宝逃回龙城（辽宁朝阳）。亲王慕容德在滑台建南燕王国（鲜卑系）。

400年，西秦（鲜卑系）被后秦（氐人）所灭，同年，北凉内部分裂，汉族大将李暠在敦煌建西凉王国。

403年，后凉王国因连年旱灾，国力不支，向后秦投降。

405年，谯纵被逼称王，建西蜀王国（不属十六国）。

407年，后秦匈奴大将赫连勃勃反叛，在河套地区独立，建胡夏帝国。同年，后燕高句丽大将高云叛变，建北燕帝国。

409年，因后秦忙于应付胡夏（匈奴系）的骚扰，西秦（鲜卑系）乘机在故地复国。

410年，晋国灭南燕（鲜卑系），三年后，灭西蜀王国。

414年，西秦吞并南凉（鲜卑系）。

416年，晋国权臣刘裕攻破后秦首都长安，谋杀了苻坚的姚家皇族被送到建康，后被灭门。刘裕灭后秦后，离开长安返回建康，留下20万军队镇守。不想胡夏帝国攻陷长安，晋国军队全军覆没。

420年，刘裕称帝，国号南宋。

421年，北凉（匈奴系）灭西凉（汉人）。

422年起，北魏开始吞并南宋的土地。

427年，北魏攻破胡夏首都，胡夏迁都。

431年，胡夏灭西秦。胡夏皇帝赫连定企图率领全体部众攻北凉后再建政权，半路却被吐谷浑（鲜卑慕容部）截击，被灭。

436年，北魏进攻北燕，北燕不敌，放弃首都龙城后，逃到高句丽王国。

439年，北魏灭北凉，北中国统一，南北朝开启。

南北朝地图

北魏南下中原建立政权之后，漠北处于真空地带。此时，鲜卑柔然部开始崛起于漠北。柔然部落本属鲜卑拓跋部，于402年建立柔然汗国。北魏为了抵御柔然汗国的南侵，建立了六个军事重镇。在五世纪末期六世纪初期北魏达到鼎盛期，但贵族和政府迅速腐化堕落，导致民变四起。在混乱中，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550年高洋（鲜卑化的汉人）篡位，将东魏的国号改为北齐。北齐政权极为兽性，暴行不断，而且令人发指，最终被灭亡，国运只有28年。

557年，宇文觉（鲜卑族）篡位，改西魏国号为北周。577年，北周皇帝宇文邕灭北齐，统一北中国。

581年，外戚杨坚（汉人）篡位，北周灭亡，隋朝建立。589年，隋朝灭南朝陈国，中国统一。

552年，位于新疆阿尔时泰山的突厥部落建突厥汗国。突厥是匈奴西迁时留在阿尔泰山附近的后裔（所以突厥可被视作匈奴系）5世纪之时就已经归附了柔然。突厥兴起之时，武力惊人，于555年便灭掉柔然。面对突厥的军事压力，杨坚对突厥采取和亲政策，目的是分化突厥。最后突厥分化成东突厥和西突厥。东突厥依附于隋朝。

在东北地区，则有契丹、室韦、靺鞨 （mò hé），奚、霫（xí）等少数民族盘踞。

契丹：鲜卑系。据《后汉书》记载，契丹为鲜卑宇文部。

室韦：又作失韦。与契丹同源。室韦的蒙兀室韦部后来演变为后来的蒙古族。所以蒙古族是鲜卑系。

靺鞨：肃慎系。即汉晋时的“挹娄”，南北朝时的“勿吉”。

奚：又作库莫奚，鲜卑系。属东部鲜卑宇文部，与契丹关系密切。

霫：匈奴系。部落势力比较弱小，约有4万户。

而漠西地区则有契骨族在活动，契骨就是后来唐代的“黠戛斯”。

唐朝时期

唐朝初期地图

东突厥和西突厥被唐朝先后于630年和657年灭亡。682年，突厥复国，史称后突厥汗国。745年被回纥灭亡。

原来东突厥汗国下属有一个铁勒（剌勒）部落，这个部落就是现在维吾尔族的祖先。这个部落里还有两个小部落，一个是薛延陀部落，一个是回纥部落。628年的时候，薛延陀部落取得铁勒部落的领导权，脱离东突厥，建立薛延陀汗国。630年，东突厥分崩离析的时候，薛延陀乘机收纳东突厥故地，称雄漠北。后被唐帝国所灭，立国19年。薛延陀灭亡后留下的土地被回纥接收。744年，中国册封回纥部落酋长，回纥汗国正式建立。回纥愈发强大。安史之乱的时候，唐帝国曾数次求救于回纥，不然唐帝国早就灭亡。839年，回纥汗国内乱，在沙陀部落的干预下，回纥可汗战死，而原来臣服于回纥上百年的黠戛斯部落攻陷回纥王庭，回纥灭亡。残部分裂为三支，分别是西州回纥、甘州回纥和葱岭回纥。

唐朝末年，有一支游牧民族军团为唐屡立奇功，那就是著名的沙陀军团。沙陀族，为突厥别部（所以可被视作匈奴系），初定居在新疆奇台东南。后因惧怕吐蕃，归附中国。

五代十国时期

唐朝灭亡之后，各地藩镇纷纷自立。朱温先立后梁。后被沙陀人李存勖所灭，后唐立。后唐被另一个沙陀人石敬瑭引契丹兵击灭，后晋立。后晋不久即被契丹（肃慎系）攻灭，辽国立。同时间，沙陀人刘知远在太原建立后汉政权，后汉后来被郭威所篡，国号改为后周。可以说，沙陀人在五代十国时叱咤风云。

五代十国时，鞑靼兴于漠北。鞑靼是由白色人种（说突厥语）和黄色人种鞑靼（说蒙古语）组成的游牧民族。党项也开始崛起。党项一般被认为西羌的一支，但混有鲜卑成分。党项王族拓跋氏便是鲜卑后裔。

宋元时期

四国争雄地图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于916年建国，国号契丹。947年，耶律德光灭后晋之后，在开封称帝，国号改为大辽。

北宋时，党项人建立西夏王朝，与辽、宋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金朝崛起后，因内乱臣服于金朝。1227年亡于蒙古。

1114年，女真人（肃慎系）完颜阿骨打统一女真部落反辽。第二年，建立金朝。1125年灭辽，1127年灭北宋，1234年亡于蒙古与南宋的夹击。

蒙古各部落原本臣属于金朝。1206年，成吉思汗统一了蒙古各部后，建立大蒙古国。之后不断开疆拓土，灭西辽，灭花剌子模，兵锋进至伏尔加河流域。1227年，灭西夏，成吉思汗去世，窝阔台继位。1234年，联合南宋灭金。1241年，蒙古西征军逼近东欧。1246年，吐蕃降。1253年，忽必烈灭大理。1260年，忽必烈继任大汗，与阿里不哥展开四年的汗位争夺战。1264年忽必烈战胜阿里不哥。忽必烈推行“行汉法”的主张，引起蒙古贵族反对，最后四大汗国趁内乱先后宣布独立。1271年，忽必烈称帝，国号大元。1279年灭南宋残余势力，统一中国全境。

明朝时期

明朝地图

明帝国时，卫拉特部，即著名的瓦剌，在漠西崛起。瓦剌原先居住于叶尼塞河上游，元代时开始南下，明朝前期与鞑靼争雄，臣服于大明。势力强大后，联合其它部落进攻明朝，造“土木之变”。1455年，瓦剌可汗也先被暗杀身亡，瓦剌逐渐式微，后分列为两部：杜尔伯特部和准噶尔部。

瓦剌起初被认为是和蒙古族并列的民族，后被纳入蒙古族。

在东北地区，明朝设立辽东都司、奴儿干都司作为管理机构，管理女真各部落。

清朝时期

清初期地图

1616年，建州女真人努尔哈赤统一女真部落后建国称汗，国号大金。1636年，即位后的皇太极将国号改为大清。1644年入关，历经20余年的战争，基本统一了全国。1912年清帝退位，清朝结束。

清初期，准噶尔部开始强大，与清政府发生多次战争，于1760年被清朝灭亡。

清朝统治者，起于东北游牧和农耕的混合区，懂得如何同时治理好草原和中原，国内政局稳定，国力强大，人民生活水平较高，各民族融合加快，成为命运共同体，长城内外之间再无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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