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戲昔日最講道德，伶人尤重倫理，像金秀山、金少山父子，若唱白良關尉遲敬德父子會，一定是父扮父，子扮子。倘有人有意開玩笑，叫少山唱尉遲敬德，叫秀山唱小將寶林，無論給多少銀錢，秀山固然不肯，少山亦必不肯，這就是舊道德的保持倫理。伶工人人如此，不必耳提面命，加以教育的。只有同業的夫妻，若梅蘭芳和孟小冬唱一出《四郎探母》，夫扮妻，妻扮夫，如此卻可能，更增加戲劇的趣味，且兩方面也都不吃虧。
梅蘭芳與孟小冬合影
又像兄妹姊弟，在戲中仍扮作同輩親屬，又系正當劇情，於倫理不悖，這是可以的。但如果有男女相對調戲的做料，甚至還有“大帳子”中的表演（男女同床笫，有動作，場上用帳子遮掩，所謂欲蓋彌彰），還有攜手或抱腰而下場的場合（表示在另一處所如此如此，像翠屏山中淫婦和淫僧海闍黎的幽會）這種戲就不可兄妹姊弟同演。
言慧珠、言少朋之《三孃教子》
民國十年以前，除天津以外，各處禁止男女伶人同臺演唱，就是免生弊端。近幾年來，兄妹演戲，前有童芷苓、童壽苓，現有言慧珠、言少朋。前天我看報上戲院廣告，有言慧珠、言少朋合演的游龍戲鳳，我雖未看，竊以為不可，這是一出粉戲，描寫一個處女，被一個爛皇帝百般調戲，內中淫詞浪語不一而足，有白口雲：“大姐，你要緊到底呀。”即非兄妹，猶不忍聽，況結果做勢而下，達到目的。我不知言氏兄妹何以甘願唱此，派戲的固然混蛋，唱戲的亦不怕難為情，真是梨園界一大怪事啊。我希望言氏兄妹，以後勿唱此戲，雖然官面並不禁止。
本文摘自《大都會》1946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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