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審判》:審判是一場理性的自我解剖

《審判》是卡夫卡的一部長篇小說,也是卡夫卡的代表作之一,小說講述的是主人公K無緣無故被捕了,可是K到底犯了什麼罪?表面上看這是一個不解之謎,但通讀小說後,我們看到了一場關於自我的內審,而法對K的這場漫長的審判也為讀者呈現了我們生活中的各種醜在藝術美的轉化下的昇華,自我意識的完善以及促使我們前進和幸福的希望之光。


《審判》:審判是一場理性的自我解剖

生活的醜需要藝術的美來轉化

“K看著粉筆輕輕畫下的線條使法官頭部周圍逐漸出現了一個略帶紅色的環圈,環圈越變越細,到了畫面邊緣竟成了一束束細長的光線。這個紅色的環圈像是光環,也像是表示法官地位顯赫的暈圈”。這是畫家筆下的法官:威嚴且神聖。

然而在小說中我們看到出現在K周圍的法官的真實面貌和畫中的形象完全判若兩人,畫外的他們身材矮胖,其貌不揚,沒有風度,甚至在法庭上用一些不堪入目的色情書充當法律書,我們看到的是一群自大猥瑣的俗人。

不過眾所周知,畫家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魔力,只需幾隻普通的粉筆,他們就能抹去執法者外貌上的陰暗,就能隱藏不堪的世俗。輕輕幾筆,他們就能賦予執法者嶄新的形象和高尚的靈魂。因此光環籠罩下的法官不僅變得高大威嚴,還時刻提醒著我們法的公平與神聖。

所以這就是藝術美的魅力,俗話說:“藝術來源於生活,且高於生活”。在現實生活中有太多的醜陋與虛假,如我們日漸衰老的面孔,天生殘疾的身軀或是扭曲虛偽的事物,當我們直面這些場景時,會因它們的醜而拒絕走近,但是如果它們以藝術的形式呈現後,我們的感受就會截然不同。因為日漸衰老的面孔會讓我們夢想永久的青春和美貌,天生殘疾的身軀會讓我們更加珍惜身體的健康和幸福的生活。


《審判》:審判是一場理性的自我解剖


羅丹曾說:“藝術最主要的是要感動、愛憎、希望、呻吟和生活。自然中公認為醜的事物在藝術中可以成為至美,因為藝術所認為美的,只是有特性的事物”。的確,我們在現實生活中公認的醜的事物之所以通過藝術的創造或轉化後顯現出至美的一面,那是因為藝術美激發了我們對美好的幻想和思考,喚起了我們內心深處的真實的情感,藝術美把我們帶入了具有強烈情感色彩的藝術情境中,它放大和具體化了生活的本質和發展規律,它是理想美的現實存在。

小說《審判》中,法對於K來說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法官在他眼中也是無恥下流的卑鄙者,但是在畫家的肖像畫中,法官成為了神聖的法的散播者,在畫家的描繪中,法官身上的光芒隱退了不堪的世俗,法也變成了藝術,在這樣的藝術美的轉化下,一切同法有關的東西呈現了出來,法的真正意義也逐漸深入K的內心深處,滲透到K的日常生活中。

所以看到法的真實面目後,K迫不及待地逃出了畫家的家:“他很想把外套和上衣捆成一捆,拿在手裡,奔到外面去呼吸新鮮空氣”。


《審判》:審判是一場理性的自我解剖


生活就是一場自我成長與審判的歷程

魯迅曾說過:“我的確時時解剖別人,然而更多的是更無情的解剖自己”。但是在我們的生活中要做到真正的解剖自己,形成成熟的自我意識是非常艱難的。

首先我們先來了解自我意識,從心理學方面來說,自我意識也稱自我。自我意識從自我觀念方面可以分為現實自我、投射自我和理想自我三個維度。

現實自我是個體從自己的立場出發對現實的我的看法,即對現實中我的認識。投射自我是指個體想象中的他人對自己的看法,如想象自己在他人心目中的形象,想象他人對自己的評價,以及由此而產生的自我感。投射自我和現實自我之間往往有差距。差距越大,個體便越會感到自己不為別人所瞭解。理想自我是個體從自己的立場出發對將來的我的希望,即對想象中的我的認識,理想自我是個體想要的完善的形象,是個人追求的目標。


縱觀整部小說,我們看到從K被捕的那個早晨開始,也就是在他的整個案子的審判過程中,不同角色的人物隨著案情的發展開始輪流出現在K的生活中。而伴隨著這場漫長的審判,在與不同人物的交集過程中,K也實現了自我的成長與完善。


《審判》:審判是一場理性的自我解剖


最先出現在K生活中的是看守,在K看來這兩個看守就是卑劣的流氓:

他們兩人仔細看著K的睡衣說,他們將負責保管這件衣服和他的其他內衣。

兩個看守正坐在窗旁的一張桌子邊,狼吞虎嚥地吃著應該是他吃的早點。

如果你有錢的話,我們還是願意到馬路對面的咖啡館裡,為你買一些早點來的。

但事實上看守就是K在日常生活中的現實自我的角色代表,K同地位卑微的看守們一樣,在乎的是一些低俗的世俗物質,他在世界上搏鬥了三十年的目的就是提升自己的地位,而對於自己在銀行襄理的職位,他是非常在乎且為此驕傲的,所以此時的K的自我意識只是停留在滿足於物質慾望和生活的成敗的最低級的狀態。

隨後畫家與律師的角色則是K投射自我的呈現,畫家和律師非常瞭解法的各種底細,他們也建議K的案子可以採取無限延期的策略,也就是使案子長久地拖下去,這樣K也就能不用處罰地活下去,但是如果這樣做的話,K就要深刻剖析與審視自我,並妥協於法,然而頑固的K卻只想死死抓著教養、身份、職位這些表面的優越不放。

最終K發現現實自我與投射自我的差距後,飽受內心折磨之苦的K來到了大教堂,也開始了真正的內審,表面上看是神父對K的審判,實則是一場K對自己的靈魂的徹底的拷問。此外,神父就是K一直壓抑在黑暗深處的那個不願意面對的自我,在這次內審的過程中,K的思維不再侷限於虛幻的表象,他在意的那些世俗觀念也徹底崩潰,K最終覺醒了,而覺醒也意味著K的自我意識得到了進一步的完善與成長。


《審判》:審判是一場理性的自我解剖


神父引導K揭開了自欺的面具,看到了真實的自我,也看到了那個極其豐富且深邃的世界,所以神父就如知萬事萬物的聖人,也是K理想自我的追求。

亞里士多德說:“人生最終的價值在於覺醒和思考的能力,而不只在於生存”。K認識自我的整個過程讓他學會了思考和自省,他狹隘且單向的思維也發生了改變,他不再只考慮生存,他還意識到自己想用二十隻手來攫取世界的貪婪慾望是可恥與荒唐可笑的,結束生命才是必然的結果,但對他來說,死亡只是暫時的放棄與過去的告別。

即使是渺小的希望,也是照亮生活的火光

小說的最後,神父為K講了一個關於法的大門的故事:

看門人堅守著自己的崗位捍衛著法不讓鄉下人進入法的大門,但是看門人卻給鄉下人凳子坐,耐著性子聽他哀求並收下他的賄賂。


鄉下人在法的大門外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一直等到衰老、目光模糊,生命接近尾聲。


儘管等待了一生他都未能見到法,但在臨死前,在黑暗中,他看見一束光線源源不斷地從法的大門裡射出來。

“過一會進去是可能的,但是現在不行”,看門人模稜兩可的回答讓鄉下人堅信只要懷著希望等待總有一天能進去。


《審判》:審判是一場理性的自我解剖


金斯萊說:“永遠沒有人力可以擊退一個堅決強毅的希望”。所以即使看守人勸告鄉下人進入法門的困難重重,即使看守人的態度冷漠無情,甚至一直拒絕他的進入,但這些並沒有打消鄉下人進入法門的希望。而正是希望支撐著鄉下人等待了一生,直到死他的希望都沒有破滅“他看見一束光線源源不斷地從法的大門裡射出來”。

希望是人們美好的精神動力,希望讓人們相信未來會比現在更好,也相信自己有一定的力量去實現美好。生老病死,坎坷曲折是我們一生必不可少的經歷,但哪怕前路茫茫,我們每一個掙扎的軀體和不屈的意志都是因為懷揣對美好未來的希望,我們對待生命的每一份認真,拼盡全力的前進腳步也是對希望最好的詮釋。

特羅耶波爾斯基說:“生活在前進,它之所以前進,是因為有希望在,沒有了希望,絕望就會把生命毀掉”。希望給我們的身心帶來了諸多的正面力量,希望能大幅度提高我們的自信和積極情緒,希望本身更是一種幸福。

最終自省後的K選擇了死亡,但是他的妥協只是與外在的自我的告別,他仍舊懷揣生的希望與如何更好的活的希望“他的目光落在採石場旁邊的那座房子的頂層上,那兒亮光一閃,好像有人開了燈,一扇窗戶驀地打開了,一個人的身子突然探出窗口,他的雙手遠遠伸出窗外”。


《審判》:審判是一場理性的自我解剖


結語

讀完小說後,我們發現儘管K潛意識中已經意識到法的存在和自己的罪行,但他卻一直拒絕與法的接觸和正視自己的案子,其實他的這些行為都是源於人的惰性心理。眾所周知,惰性是人的本性之一,當一個人有惰性心理時,做事就會遲遲不行動,一拖再拖,並且不願意改變自己舊有的思維和做法。

所以K的案子的審判過程在一定意義上也是K戰勝惰性的過程,從K被捕的那天開始,不同的人物就輪流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他們督促與引導K的思維方式和舊有的脆弱的世俗生活發生改變,他們警醒K靈魂深處頑固不化的精神黑洞的覺醒,最終這些強大的外力作用和K的自省幫助K抽空了空虛的生活,戰勝了惰性。

法對K的審判,也是我們每個人對自己的內審,這場內審讓我們認識到了自身的惰性,也提醒我們要時刻保持清醒,克服惰性,更要不斷地自省,完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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