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說杜甫是李白的小迷弟,一生給李白寫下了15首詩作。而李白卻只回了杜甫3首,其中一首還是《戲贈杜甫》。在這首詩中李白取笑杜甫寫詩苦,他寫道:“飯顆山頭逢杜甫,頂戴笠子日卓午”,妥妥的一枚損友。但取笑歸取笑,二人的關係確實是極好的。
744年夏天,43歲的李白與32歲的杜甫相識於洛陽,此時李白被賜金放還,而杜甫正是人生迷茫時。兩人相見恨晚,便都放下一切,開始了一段同遊時光。二人先是到了梁宋,然後又去了齊趙,這對詩壇雙子星一路兄弟相稱,吟詩作賦,留下了許多經典的詩篇。
本期要和大家分享的就是這次同遊後,臨別時杜甫為李白寫下的一首來訓李白。這是杜甫現存詩中最早的七絕,詩名《贈李白》。在詩中杜甫毫不客氣地勸李白做人不要飛揚跋扈,也別太囂張了,讀完只能說:詩聖是真不怕得罪人。讓我們來看一看:
《贈李白》
唐.杜甫
秋來相顧尚飄蓬,未就丹砂愧葛洪。
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
杜甫的七律一直為世人所稱道,而七絕卻寫得不多,這首詩是其比較經典的一首。首句寫秋天將至二人又要各奔東西,像飛蓬一樣天涯漂泊。用“飄蓬”來形容自己和眼前這位兄弟,其中的無奈和不捨不言而喻。事實上,在寫完這首詩後杜甫就入長安考進士不第,而李白則繼續漂泊了近十年。第二句其實是一語雙關,表面寫二人此次出遊是為了尋仙問丹未成,事實上也是指兩人目前都在仕途上無任何建樹,心中抱負無法實現。
全詩最妙的是後兩句,杜甫看著李白每日痛飲狂歌,雖然欣賞他的豪爽和灑脫,但作為真朋友卻並不認可他這種做法,認為他這樣不過是消磨時間而已。而最後一句杜甫更是稱對方平日裡太飛揚跋扈,不理解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兩句詩用的是反問語,表面上來看是頗為不客氣的,若不是真知己這樣的話顯然是會得罪人的,估計詩仙平生也沒被人如此訓過。但這確實是杜甫的肺腑之言。
對眼前這位好友,杜甫自己其實也是矛盾的。在其經典七言古詩《飲中八仙》中,杜甫這樣形容李白:“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對李白的疏狂和囂張,杜甫是打心底佩服的,這也是他“迷”李白之處,他做了許多自己不敢和不能做的事。在聽聞李白被流放夜郎後,他平日的酒肉朋友一個個都不吱聲了,而此時杜甫寫了一首《不見》,在這首詩中杜甫寫道:“世人皆欲殺,吾意獨憐才”。什麼是真朋友?就是在你沒出事前勸你“飛揚跋扈為誰雄”,勸你做人不要太囂張;而在你出事後,站出來力挺你,哪怕世人都要殺你而後快,他卻願為你與天下作對。
縱觀全詩,在沉鬱頓挫的語言背後,我們看到了一個苦口婆心的詩聖杜甫。自這次分別後,李杜一生便再沒見過面,但這對詩壇仙與聖的友誼卻被一首首詩記錄了下來,至今被傳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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