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3 「渭南」忆马老

马树友是渭南书坛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的书法、学养、品德都堪称典范,是当今渭南书法人共同的老师,大家习惯地称他为马老。


「渭南」忆马老


2018年1月21日,马老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98岁。今天早上,大雪纷飞,我驱车与祥德、东昌、永昭几位书界同仁赶往殡仪馆送走了我最敬佩的马老先生。

马老与我相识是1981年冬季的事。当时,马老以他在渭南书坛的声望和地位,被聘为一个书法培训班的老师,我慕名参加了培训,成为了马老名副其实的学生。培训班30余天,结业人散,学员之间也少有来往。记得结业的最后一个晚上,有幸得到了马老的赠字:“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其意自见,我至今记忆犹新。学习班之后约有二十年的时间没有和马老接触,原因是我觉得自己的书法水平远不能和老师交流。到了2002年春,我接任了渭南市书画院院长,想聘马老为艺术顾问,怕老师不应。就请他的老朋友李诚忠前辈和我一同前往。在我们二人的恳求下,老师打破了他“不担任任何社团职务、不办展、不出书”的三不原则,同意了担任渭南市书画院顾问的请求,我随即送去了聘书。从此,我们的来往慢慢的多了起来,对马老在书法上的追求和想法也有了了解,于是我在2005年提出了在建市十周年之际,举办渭南市首届书法临帖展的想法,得到了老师的大力支持和赞赏。他当时已86岁高龄,欣然题写了“宗龙门造像,追汉魏遗风”的祝贺作品,并亲自参加了展览开幕式。老师的题字为汉隶,古意盎然,至今观之,仍使人怦然心动。


「渭南」忆马老


马老性格豁达,笑对人生。我们在一块除了谈论书法之外,马老还经常给我讲他过去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情。他说他最受苦的事情是在文革期间,因家庭出身不好,被安排在渭南四旅社烧锅炉,每天要到火车站用架子车拉9桶水。除了烧锅炉、拉水之外,还要抽空为单位搞宣传栏、板报之类的事。文革这段是他人生的低谷,他所经受的苦难远不止这些,按常理一般人是不愿意回忆,更不愿意给别人讲述的,马老不但愿意讲,而且讲的那么轻松自然。由此可以看出他的个人修为和对人生的态度。对他而言,人生的所有经历都是弥足珍贵的,快乐的经历是人生的享受,磨难的经历则是对人生的历练。


「渭南」忆马老


在马老家聊天,他不止一次的回味讲述他人生最得意的三件事:一件事是他60年代末修水库时办战地报纸,采稿、写稿、设计、手工刻版、油印他一人完成,每期手工印300余份,报纸送县、地、省三级,因报纸办的有特色,后来农业部每期要求送20份以便交流。第二件事是在70年代,他和我的另一位老师,被称为“三闫”之一的闫德馨办“农业学大寨”展板,当时的展板写字插图全是手工完成。他们每年设计制作的展板代表陕西进京展览,年年获奖。第三件事是他受邀到北京《中国烹饪》杂志社当编辑。除了编辑杂志之外,经常受邀给各级领导和同志写字,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特别是和编辑部的同志关系非常融洽,这是他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后来由于老伴有病,他恳求辞了编辑职务,回渭南照顾老伴生活,杂志社无奈之下和他达成协议,每期把稿子从北京寄到渭南,他在家编辑好再寄到北京,就这样又坚持了三年。


「渭南」忆马老


马老一生最喜欢而且成就最高的当属书法。他的书法楷、行、草、隶四体皆工,我个人认为其成就最高者当属隶书。细品马老书法,其隶书直追汉隶,取法高古。特点有三:一是点画厚重,有端庄静穆之美;二是内紧外松,有摇曳生姿之态;三是取欹侧之势,有险中求正之妙。先生的楷书取法颜楷,结构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浑厚,挺拔开阔。先生行草书最为耐看,笔法精妙,结构秀美,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可以肯定的说,先生的书法在渭南为泰斗级人物是没有争议的。


「渭南」忆马老


马老喜欢学习,博古通今。他退休后除了生活,退休金全部用来订各种报刊杂志,他每年订的报刊杂志近20种。马老除了临帖写字之外就是学习,他有一个不动笔墨不看书的好习惯,经年累月,他记的蝇头大的小行书笔记本已有一百多本。每每看到他的笔记本,我只有汗颜。不管是在书法还是在学养上,面对马老,用两位古人的两句古诗揍在一起最能准确的概括我的心境,那就是:“仰瞻前贤心觉愧,绝知此事要躬行”。

除了写字、学习之外,马老还有两大爱好:其一是养花。马老并不喜欢锻炼,他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务花,松土、浇水、施肥、修剪是他锻炼的一种最好方式。养花不仅改善了室内环境,净化了空气,养花还使他不出户而感受了大自然的气息,感受了花开花落的生命韵律,感受了陶渊明式安逸恬静的田园生活,这也可能是他长寿的重要原因。其二便是钓鱼。每每谈起钓鱼之事他总是激动不已。他说他钓鱼走遍了渭南的角角落落。年轻时候常骑自行车在渭北的排碱沟钓鱼,如遇雨天,渭北的粘土地,自行车是骑不动的,经常是推一推、扛一扛。尽管如此,只要有钓友叫,他仍是乐此不疲。我开始对马老痴迷于钓鱼很不理解,认为钓鱼是一项既费时又耗费精力的活动,特别不适宜老年人。后来听他讲了“姜子牙钓鱼为名,实为养性”的故事,方豁然开朗。他说姜子牙钓鱼直钩无饵,静观鱼群绕钩而乐,一池清波,两岸翠柳,几声鸟鸣,如此享受大自然天人合一的感觉,这是何等的美事?我与马老之间有一憾事便是钓鱼。马老从不求人,有一次我去他家,闲聊到兴致中他叫我找一辆车,把他拉上钓一次鱼,我爽快的答应了。回家后细想,他已是86岁高龄之人,坐车,坐钓,他能吃得消吗?有了这种想法后,每次见了马老总是像哄孩子似的给他说,过一段闲了一定去。

马老走了,永远地走了。从此,渭南书法界失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我失去了一位尊敬的老师。我一直相信,以他对人生的态度和阅历,一定能活百岁,但他没有。其实这对他来说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对中国传统文化所做的贡献,重要的是他未有半点的人生遗憾!重要的是他无愧于自己的一生!

马老,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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