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挺住
詩歌小輯之二
01 生命的逆行者
一一致援鄂醫療隊
陳崎嶸
又是你們！
恍若十七年前那熟悉的身影。
一色的白盔白甲，
一樣的行囊表情。
我們，甚至分不清你和他、她，
但，這有什麼要緊？！
你們，有一個統一的名稱：援鄂醫療隊，
你們，有一個統一的方向：逆行。
在成千上萬的人離開時，
你們卻選擇了挺進，挺進，挺進！
歷史將定格：庚子年開門，
一個多麼特殊的時辰。
此刻，除夕的紅燈掛起，
此刻，新春的爆竹炸雲。
沒有儀式，沒有慷慨陳詞，
你們，卻如戰士般出征。
告別，山山水水的故鄉，
告別，老父老母的憂心，
告別，三歲嬌女的挽留，
告別，愛人眷戀的眼神。
那麼習以為常、義無反顧，
那麼堅定堅毅、從容自信。
在眾多的職業選擇中，
你們定位了奉獻的人生！
在自然的順時針轉動中，
你們卻選擇了生命的逆行！
當一種災害降臨，
當一種風險面臨，
當一種考驗來臨，
當一種威脅瀕臨，
中華民族，總有：
挺身而出的人，
捨身成仁的人，
處變不驚的人，
大愛無疆的人，
為國捐軀的人，
視死如歸的人。
國有難兮，豈顧家？！
人有險兮，何惜身？！
此刻，我身處江南水鄉的一個小村，
書寫著朦朧的憂慮的凌晨。
請原諒，我們的身體沒有與你們同在，
但我們的目光卻時刻與你們同行。
因為，中國，是我們大家的國，
因為，鄂人，是我們的同胞親人！
背靠著強大的祖國、無畏的人民，
我深信：冠魔必滅，武漢必勝，中國必勝！
急就於2020年1月28日凌晨
02 致 敬
葉玉琳
要向一位84歲的老人致敬
是他臨危受命，隻身奔赴
從那沒有硝煙的戰場
發出最真實的聲音
接著是軍醫媽媽，白髮父親
推遲婚禮的年輕情侶……
他們都是凡胎肉體
也有自己的不捨和牽掛
可面對疾病
一個個都變成了鋼鐵戰士
請戰出征的白色身影
擠滿專列和專機
黑漆漆的夜晚，前方
宣告鎖城，他們卻義無反顧
上演最美逆行
要向一座城致敬
儘管她正被病毒肆虐，頻頻告急
沒有比這更令人揪心的地方
萬家團圓的日子
一襲襲白衣，在病房穿梭
用生命守護著生命，不眠不休
密不透氣的防護服緊繃著身體
後背寫著名字，也寫著生死誓言
任憑渾身溼透，睫毛成霜
雙手被浸泡得面目全非
可壓著紅手印的請願書還在紛沓而來
疊成了厚厚的生死狀
“不計報酬，無論生死……”
有人毅然剪去長髮
有人坐著輪椅出診
有人拄著柺杖走進病區
全副武裝的醫生
來不及看一眼三米外的幼小女兒
一道急診室的門，生與死
成為親人間最遙遠的距離
“我愛你們，請放心，我們一切都好”
十幾個小時過去了
防護面罩在臉上勒出深深的印記
那是世上最美的表情
一批批增援物資紛紛抵達
一批批最強醫療隊冒雨前行
是的，今夜
我要向所有護衛生命健康的人致敬
是甘灑熱血的擔當和勇氣
使他們成為這個時代最可愛的人
也要向腳下沉默的草木蟲魚致敬
是它們提醒我們要戰勝邪惡
銘記一段不該忘卻的痛苦經歷
“若有戰，召必回
回必戰，戰必勝……”
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城鎮
一道道被封鎖的道路和關卡
寄託著無盡的牽掛與祝福
也流淌著無法阻隔的英雄夢
“生命重於泰山
我們一定要打贏這場阻擊戰”
雷霆萬鈞時刻
是誰發出了這力拔山河的指令
“是的，我們一定會贏！”
江河頷首，大地迴響
浩瀚的夜空下，我對天仰望
向一盞盞點亮的燈深深致敬
03 這也是戰爭
田湘
有人說，這是一場戰爭
可敵人是誰？敵國又在哪裡
如果說，這不是一場戰爭
為何又有這麼多人死去
隔離、封城！不容懷疑和爭論
戰鬥的號角已經吹響
敵人的名字叫新型冠狀病毒
這是沒有硝煙的戰爭
沒有坦克、導彈、飛機、軍艦
不見刀光劍影、炮聲隆隆
肆虐的病毒卻隨時帶來死亡的威脅
危難時刻，我聽到億萬人民的焦慮和聲援
我看到白衣戰士挺身而出，堅強無比
構築起抗擊疫情的銅牆鐵壁
展開一場保衛人類的空前大決戰
生命至上，這是白衣戰士莊嚴的使命和責任
他們來不及向親人告別，星夜奔赴一線
他們如壯士斷腕，毅然走向隔離區
在最黑暗最危險的地方與敵人面對面
與肆虐的病毒作殊死搏鬥
是啊，在突如其來的疫情面前
絕不容許有任何退路，必須和病毒搶時間
贏得這場生命護衛戰的決戰全勝
這就是戰爭，殘酷而決絕
這就是倔強的中華民族，絕不向任何困難低頭
武漢必勝，中國必勝
04 不動：我們的戰鬥任務（外二首）
馬維駒
在疫情面前，每個人都是戰士
有的人，抗爭病床，向死而生
有的人，運籌帷幄，號令三軍
有的人，解囊相助，奉獻愛心
有的人，毅然決然地奔赴險境，只為
伸出有力的手，拉起倒下的人
而更多人的參戰任務，僅僅是——
不
動
對！就是不動
原地不動，堅持不動，一動不動，以靜制動
不要說不動就是被動
也不要說動則活、靜則死
在疫情面前，只有億萬人的不動，才能斬斷
敵人的流竄之路
為聚而殲之創造可能
困難是嚴峻的，也是暫時的
雖然歲在大寒，春天卻在不遠處
整個大地將要甦醒，剩餘的那點殘雪
能有多少時日呢
病毒與謠言
謠言，與病毒同時爆發
兩個不同的物種，喜好相同的環境——
陰暗，潮溼，骯髒
病毒的形體和棘突，使人聯想到日冕
無腦之人，把一頂詩意的帽子
送給了邪惡的幽靈
每一株冠狀病毒，都有一個偽裝的殼
謠言也是
毒，就在破殼之後
我認為，之所以如此強調佩戴口罩
不僅在於阻塞帶毒的飛沫
也是為了堵住謠言
不得相見
你我在同一個城市
可是，朋友啊，我們不得相見
你我在同一座樓宇
我望著你的陽臺，你望著我的窗口
可是，親人啊，我們不得相見
你我都在同一個屋簷下
我看著你的口罩，你看著我的口罩
可是，愛人啊，我們不能看見彼此的笑容
親愛的你我他，我們不見，只為彼此珍重
待明天，乾坤清朗，大地還春
那時的相見，定是幸福的團圓
05 我的白鴿在春天飛翔
胡松夏
我的白鴿攜帶著燦爛的陽光
在春天飛翔
以優美的弧線展開雙翼
將光明與溫暖帶到大地上的每一個角落
穿越陰霾 驅散病毒
用愛的力量融化寒冬的最後一片殘雪
等待江城的春暖花開
更有荊楚的草木葳蕤
我深信，時光一定會成為最好的證明
天空悠遠，陽光明媚
我飛翔的白鴿
以潔白的羽翼驅散瀰漫病毒的塵埃
此刻，病毒仍在負隅頑抗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早已打響
捨生忘死 義無反顧
我們要致敬那些抗擊病毒的勇士
是他們正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塑造
新時代的鏗鏘之韻
我的白鴿在春天的天空
看到了大地上的眾志成城
血脈同源，東方五千年的文明繼續昇華
在沒有心靈隔閡的高地上綻放璀璨的光芒
一聲哨鳴，希望寫滿春天的天空
2020-01-27
06 請給武漢掛一盞燈【組詩】
龍紅年
排比句
生命重於泰山
災情就是命令
防控就是責任
陸軍醫療隊，連夜出發
海軍醫療隊，連夜出發
空軍醫療隊，連夜出發
湖南醫療隊，馳援武漢
四川醫療隊，馳援武漢
浙江醫療隊，馳援武漢
上海醫療隊，馳援武漢
廣東醫療隊，馳援武漢
20支醫療隊，馳援武漢
公元2020庚子年春節
我在久違的排比句中
感受到驚歎號的力量
新聞轉播
1月23日晚
建築面積達2.5萬平方米
可容納1000張病床
1月25日下午
建築面積約3萬平方米
初定新增床位超過1300張
短評：施工現場轟鳴聲不斷
建設團隊不分晝夜，爭分奪秒
為了武漢，為了全國人民
他們與時間賽跑
展示出了驚人的“中國速度”
鍾南山
一個真正的男人
一個真正的——人
84歲
令48歲的人羞愧
一個戰士
不僅僅是他鋼鐵般的骨骼
不僅僅是他石塊般的肌肉
如鐵鑄造的洪鐘
如南方雄性的大山
他的疲倦
鎖著即將爆發的
火山的岩漿
逆行的人
春節返家，高鐵離開武漢已經兩站
她即刻下車，回到武漢
她是一位工作僅僅一年多的
小護士
她是一個沒有猶豫的
小戰士
逆行者
朝著背光的地方，前進前進前進
我們早已經回到家裡，安靜地
宅著，祈禱，互相鼓勵
卻免不了幾許恐慌
那個逆行的小背影，那麼多
向著病毒災區撲上去的人
讓一口老井
湧出淚來
世界異常安靜
大地和天空都被誰反覆清掃過了
安靜，落在春節和小區
汽車喇叭聲，街頭的喜慶音樂
行人對寵物的呼喊，戀人的開心歡笑
一個青年漲紅了臉的摩托聲
此時此刻，彷彿都已經
被誰藏起來了
房間裡，我們不停地喝水，嗑瓜子
剝開一個冬天依然橙黃髮亮的
沃柑。一盤蘋果擺在桌上
代表我們祈禱
關注氣象，偶爾假裝談笑風生
我們將緊張偷偷融在一杯紅茶裡
盯著電視
看武漢封城的新聞
從沒有過如此的安靜。是的
這麼異常的，安靜哦
尊敬的野生動物們
——竹鼠、獾、麂子、麋鹿、錦雞、野豬
貓頭鷹、五步蛇、中華秋沙鴨
特別是躲在洞內晝伏夜行的蝙蝠先生
我已經知道我的罪過
我願意砍掉我的十指
剖開我的肚腸，掏出我的心肝
向你們謝罪
但請你們以慈悲為懷
給我的孩子
留一條道
請給武漢掛一盞燈
夜色從寶慶碼頭爬上來
直抵武漢的心臟
長江不停地努力拍打著兩岸
想喊醒每一塊
青石板
瘟神提著燈籠在街頭遊曳
她披頭散髮，拖著長長的紅舌頭
武漢有些低溫，咳嗽，脊背疼痛
中國有些低溫，咳嗽，脊背疼痛
請把窗打開，請把桌凳清掃乾淨
請為武漢
掛一盞燈
07 當鐘聲敲響
——寫給奔赴抗擊肺炎疫情一線的鐘南山
許敏
還是17年前的那口大鐘——
你，銅鑄的筋骨，洪亮的音域
將搏動信念的頻率傳遞給
被毒霧籠罩的江城
還乾淨的肺葉一片藍天白雲
巍峨南山，悠然南山
也許是你一生的祈願，就像
高處的鳥巢，低處的家園
不管是鐘山之南，還是採菊籬下
一位84歲高齡的老者
是該頤享天年，小院裡
牽著曾孫散步，或客廳裡侍弄
幾株精緻的盆景。而你卻在一座城
咳得滿世界驚恐時，披甲執銳
哪管未卜前途裡的驚濤
虎嘯——新型冠狀病毒，今冬
最肆虐的一場暴雪，淪陷了
大片的國土。在寒夜開往武漢的高鐵餐車上
你仰面小憩的臉龐略顯疲憊
卻又在蓄積噴薄而出的陽光
17年前，我在電視機前淚奔地看你
跟非典搏鬥，猶如深入雷區——一個雪人
一個大地上最純粹最仁厚的醫者：
“請把最危重的非典病人
往我們這裡送！”
仁者無敵，肝膽燭天。這次武漢之行
你又得跟化身無形的新型病毒
搏殺！雖戰火綿綿，卻不見硝煙
且需你這口巨鍾再一次撞響
發出警醒：“醫務人員受到感染
就是人際傳染重要的標誌”
鐘聲裡有悲壯的旅程，有熱血的奔湧
你堅信武漢不會成為一座孤島
人心也不會成為一座孤島
有春風吹拂，有陽光通行
當鐘聲敲響！凝霜的月色
和被口罩遮蔽的花朵
所有的稚嫩，都會變得成熟、剛強
匯聚成一股不屈的力量
和你一起抵禦著漫長冬季
敢醫敢言，鍛造你的一顆
懸壺濟世之心！你堅信：再嚴寒的冬天
也擋不住春的腳步。祖國的青山綠水
定能康復一個民族的胸腔
到那時，你和南山都在鐘聲裡熱淚盈眶
2020.1.26.
08 致敬（組詩）
龍小龍
不怕
你說不怕病痛
你說不怕邪魔擴散陰謀
你說我們心懷正義的陽光
你說我們有真理與信仰、道德與良心的解藥
怕就怕隱瞞真相
怕就怕惡人在傷口上撒鹽
怕就怕自私的慾念裂變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流
這一次，我真的怕了
你要去阻止並殲滅殲滅一種病毒
我知道，沒有硝煙的戰役
比烽火連天的陣地仗更加難打
當需要義無反顧地用血肉之軀葬送愚昧與盲從的時候
槍支彈藥和手術刀顯得那麼被動
為什麼必須用趕赴疆場的你們背影中的悲壯
去堵住那滴血的流彈
尤其是你們這些大無畏的英雄
我怕你們逆行而去卻不能給我完整地歸來
擎舉勝利的旗幟，千瘡百孔
而你說，我們這個多災多難的民族那麼多坎坷
那麼多艱難困苦都挺過來了
還有什麼戰勝不了
是啊，還有什麼是戰勝不了的呢
你說答應你什麼都不要怕
什麼都不怕，一切就成了紙老虎
於是答應你我不怕了，儘管我的笑容中飽含淚水
飽含命途多舛的絢爛和壯烈
白衣天使
我要唱歌，儘管我強忍哽咽
也要語不成調地歌唱
為你們，我親愛的美麗天使
但我怎麼卻唱不出來
我深陷於平安的大後方，卻無法心安理得
儘管我的喉嚨梗阻
也要為你歌唱
你們收攏翅膀告別了自由安逸的天空
用無私的情感，用無限的熱愛
療愈著大地無辜的創痛
撫慰著在寒冷中踉蹌中奔逃的酸楚
你們本是嬌弱的花朵
卻有一副錚錚剛烈的硬骨頭
在凜冽中綻放
有限的血肉之身燃燒著最大限度的正能量
打開歲月的關節，剔除冠狀的暗物質
接力一場春天的革命
我愛你的潔白
唯有用樸素的詩歌向你表白
你的白就是一方不染塵埃的春天
我極盡一生追求的夢
鋪滿人間大愛，純粹無可替代的生命本原
黃鶴樓
是誰，不小心觸碰到罪孽的機關
裂變的因子是什麼玩意
擴散成重重陰霾。惡搞了新年的興致
一時間，人們看不見摸不著
一時間，迷惘的天空下瀰漫著迷惘
行走的春天摁下了暫停鍵
卻忘了刪除與清空貪念塵世的寒涼
陽光在陽光之外奔走相告
不屈的暖流跋山涉水而來
我不知你的去向，只知道你行囊空空
惟有祈福和堅守
團結所有意志力頑強的仁人志士
參與一場異常壯烈的爭鬥
相約江湖，只為掬一捧清冽的長江水
還原時間與空間交錯的真相
萋萋芳草，歷歷晴川
我們終將含著熱淚飲下一杯烈酒
終將等到此岸與彼岸兩手緊握
當我們比肩眺望，闊別已久的海市蜃樓
這座盛滿風雨的亭臺樓閣
除了是一道歷經歲月滄桑的風景
還是一座巍峨的紀念碑
2020年春，在這座熙來攘往的城池
無數英雄拯救蒼生
他們無畏生死，忘我奮鬥
希望
我不再流淚
我的淚已經在十多年前流乾了
我安靜地守在自家門口
翹首一隻只候鳥飛過
我希望它們都能帶來一條好消息
我不出門，我出門毫無意義
像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
除了寫詩，身無別的長項之人
怎能去給大家添堵
我小心翼翼地遙望著遠方
節約著每一根棉紗每一副手套
我不浪費一粒糧食
不去做任何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唯有將一首首儘量去掉沉重詞彙的詩箋
寫了又燒，燒了又寫
我多麼希望那些文字用燃燒的熱量
去熨燙那些冰涼的手
去撫慰那些無助的眼神
去驅散那一縷憂傷
我要以這種方式換來春色燦爛的日子
讓世間所有的寒意，都煙消雲散
我希望一道道雷霆
徹響出陽光剝開霾塵，嘹亮破空的聲音
我深信，有一種信念堅如鋼鐵
而且是漢陽造
本文由詩刊社中國詩歌網組稿
END
愛是橋樑，眾志成城
科學防控，堅定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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