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2 战友相见,活着的"烈士"却仍不能归国,罗援力荐:谁是失踪者(72)

(文/于晓敏)离开英港外贸集团总部之前,舒智强邀请阳戈在休息后到他们下榻的宾馆喝茶。阳戈心里自是明白,何尝不想立即与舒智强单独在一起呢。但太草率行事会令人生疑。阳戈避开总部后,未休息片刻,就直奔舒智强下榻的宾馆了。阳戈有所不知,舒智强在离开阳戈后,专门安排得力的随从人员暗厢注视阳戈的行踪,他担心再把阳戈“弄丢”了。

相见时所应有的激动不已都被双方的“心腹事”所稀释。舒智强急于解开谜团,阳戈回避不了地需要讲清这近十年的岁月和心路历程。

先是舒智强开口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与组织与战友与亲人与所有熟悉你的人失去联系?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战友相见,活着的

阳戈含着泪水回答:“说来话长,我想先问一下,我的父亲、我们的老团长、丁指导员,赵连长,还有……华翎,他们都好吗?”

舒智强似乎不满地看了阳戈一眼,说:“都好,大家都很怀念……想念你。还有人认为你没死。你还打算继续藏匿自己吗?”

阳戈泪水滑落下来,用无奈的口气说:“我先肯定地回答连长,我目前不能归队,也许永远不能。”

舒智强坚定地说:“我这次一定要把你带回家去。”

阳戈已是泪流满面了,哽咽着说:“连长,待我讲完我不归的故事,也许你都不会让我回。我经历的这种情况换了你,想必你也会像我这样做的。”

阳戈的家只在他的心里,在他的身上。他所有的有价值的东西——连接他的过去与未来的几件什物,永远随身带着。其实不多,就是身上所佩的玉龙佩,杜朝阳的遗书和带有华翎和杜朝阳照片的霞飞粉饼盒,再就是他与吴越之间的用作证明的吴越的照片和几张纸片。而后者,就是那几张纸片,虽轻薄,却是他的希望所在,形同他的命根。

阳戈把“516行动”第二天舒智强带领一行人撤离后,他与杜朝阳作为断后与敌战斗直到挣脱敌手被吴越搭救又决定为名誉放逐的经历一口气讲给舒智强后,从皮包里拿出他永远随身携带的那几样东西,让舒智强过目。

也许舒智强从未设想过如果自己遇到像阳戈一样的状况他会如何,但此刻,他真的被阳戈为了崇高的名誉而无情放逐自己的举动而震撼了。他脱口说:“阳戈,你不能再继续放逐下去了,跟我回到祖国,我以我的党性和人格为你作证,你不是俘虏,是真正的英雄,活着的‘烈士’。”

真正的英雄,活着的“烈士”!这不就是阳戈放逐自己,以求有朝一日得以证明的清白名誉吗?阳戈低头沉思,有一个问题在他的心里明晰起来:一个人的孤证,打消不了人们的猜疑,我无法活在这样的环境。阳戈抬起头来,说:“连长,我对你充满感激,你在我遗体缺席的情况下,以你的党性和人格为我作过证了,才使我成为特级战斗英雄,在烈士陵园立碑,我想那应该是衣冠冢吧?而我的回归,必须要以证据……”

“不是衣冠冢,”舒智强没等阳戈把话说完,插进话来,“有遗体,当时是以抢回的遗体腿上绷带的名字确定你是烈士,那么……是……”

“是杜朝阳!”这句话是舒智强与阳戈同时站起来喊出的。

战友相见,活着的

“那杜朝阳就是衣冠冢了,组织上把我俩弄混了。”阳戈一声长叹。

舒智强的语气沉重起来,说:“杜朝阳按失踪情况处理的,至今没有结论。”

“那写着阳戈烈士墓碑下躺着的人是杜朝阳啊,他才是真正的烈士,我顶着的是他的烈士之名。不行,连长,请你立即带我回国,我要为杜朝阳作证,我不能再让杜朝阳蒙受下落不明之嫌。”阳戈说着,急切地收拾摆给舒智强过目的那些东西,要立刻飞回祖国。

“好,我让秘书订上你与我们同机的机票,如果没票了,我们考察团就改签机票,我们同机回国。我不允许再丢失你了。”

当舒智强叫来秘书的时候,他变卦了。他让秘书退出,关上房门,把阳戈推到沙发上坐下,低头两手按在阳戈的双腿上,压低声音郑重地对阳戈说:“阳戈,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这样回去,我还是以党性和人格为你作证你的清白,我也相信红军团的指战员都会为你作证,大家都会高兴你还活着。但在未取得证据证实你的清白之前,可能避免不了外界一些人的议论和猜测。真正的烈士不能受污,真正的英雄也决不能埋没。你的归来,应该是真正的英雄归来,是真正的英雄回到英雄的部队。你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个人,也是英雄的群体,我也不能承受外界对我们英雄群体的猜测。你我都曾是特一连的连长,我们要为集体的荣誉考虑。这是大节。”

阳戈说:“杜朝阳被定为失踪快十年了,那不也是我们集体的一块心病吗。”

舒智强摇一下头说:“你们还有区别,杜朝阳属于没有定论,当时部队还处于战争状态的特殊时期,人们对杜朝阳议论的时间和范围都有限。你是被确定为烈士,特级战斗英雄,十年过去了,你的突然出现会引起相当轰动的,组织也需要一个结论,势必也给组织出一道难题啊。这是基于政治情感。我考虑你先不要在国内现身,继续藏匿自己,就让朝阳以“失踪者”的委屈再担待你和我们集体一段时间吧。我回国后,就着手为你寻找证据。我一定要证明你是活着的战斗英雄,到那时我再接你回来。”

舒智强决定:“你回香港后,由容正教官接到他的公司,你住在他那里,直到我接你回来。容教官也转业了,在香港发展的很好,有保镖,可以保障你的安全。”

“我知道他在香港。”阳戈说。

“怎么,你与他有联系?他知道你的情况吧?”舒智强问。

“没有,没有联系。我不能到他那里,我还是继续避开战友为好。”阳戈回答。

“你是怎么知道他在香港的?”舒智强又问。

战友相见,活着的

“容教官的容律集团名气在外,香港商界无人不晓。我虽然始终藏匿自己,但始终没有忘记当年我们参战前战友之间的承诺和临终战友的托付。我这些年挣了一些钱,如果还是没找到证据不能与容教官见面,就暗厢看看通过什么渠道让容教官去帮助一下我们牺牲战友的亲人。”阳戈说。

舒智强拍拍阳戈的肩,说:“阳戈,莫一根筋。你不与容教官沟通上,让他替你去帮助牺牲战友亲人的计划也很难操作。容教官是我们的战友、兄长,我们自己人,你把你的情况讲给他,他会理解支持的,在我们没取得证据之前,他也不会讲出去,而且他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也许会帮到你。”

阳戈点点头说:“那么咱们说好了,除了你、容教官以外,我的事在没有拿到证据之前,不要再向外扩大,绝对保密。”

“包括华翎吗?只有她坚信你没死,她一直在等你。”舒智强说道。

阳戈的脸上现出痛苦不堪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抬手抚了一下心口,仿佛是自言自语:“我把她害苦了。但我想,还是先不要对她讲吧。”

“还有一个人需要知道,”舒智强想起了什么,说,“这个人至关重要,就是证据的查找人。”

舒智强为阳戈寻找证据有两个突破口,这是他与阳戈研究商定的。一个突破口是在Y国,另一个是吴越。舒智强告诉阳戈:目前驻Y国的副武官是我们那时的军区作战参谋、高干子弟冯仕贤。他对你印象一定很深,那些年咱们特一连对外做表演,都是他在现场解说。作战时他随咱团王副团长到前线,其间被总参二部紧急调走了。他会四门外语,两年前派驻Y国任副武官。取得域外的哪些证据得力,由他把握。一旦通过官方取得了证据,基本就可以定论了。

舒智强把阳戈交给他的吴越陈述阳戈挣脱押解直至乘船出走的证明信,吴越给阳戈留下的出生年份和通信地址的纸条,背面有吴越亲笔签名和日期的一张照片以及半张“黑龙号”船票复印件带上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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