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4 里爾克:性不應該當做疲憊生活的刺激


里爾克:性不應該當做疲憊生活的刺激


其實藝術家的體驗是這樣不可思議地接近於性的體驗,接近於它的痛苦與它的快樂,這兩種現象本來只是同一渴望與幸福的不同的形式。

若是可以不說是“情慾”,——而說是“性”,是博大的、純潔的、沒有被教會的謬誤所詆譭的意義中的“性”,那麼他的藝術或者會很博大而永久地重要。他詩人的力是博大的,堅強似一種原始的衝動,在他自身內有勇往直前的韻律爆發出來像是從雄渾的山中。


那裡沒有一個成熟而純潔的性的世界,只有一個缺乏廣泛的“人性”,而只限於“男性”的世界,充滿了情慾、迷醉與不安,為男人舊日的成見與傲慢的心所累,使愛失卻了本來的面目。因為他只是作為男人去愛,不是作為人去愛,所以在他的情的感覺中有一些狹窄、粗糙、仇恨、無常,沒有永久性的成分存在,減低藝術的價值,使藝術支離晦澀。這樣的藝術不會沒有汙點,它被時代與情慾所渲染,很少能持續存在。


里爾克:性不應該當做疲憊生活的刺激


身體的快感是一種官感的體驗,與淨潔的觀賞或是一個甜美的果實放在我們舌上的淨潔的感覺沒有什麼不同;它是我們所應得的豐富而無窮的經驗,是一種對於世界的領悟,是一切領悟的豐富與光華。我們感受身體的快感並不是壞事;所不好的是:幾乎一切人都錯用了、浪費了這種經驗,把它放在生活疲倦的地方當作刺激,當作疏散,而不當作向著頂點的聚精會神。


同樣攪混的,是那些生命藉以自新的一切深的、單純的需要。但是一個“個人”能夠認清,很清晰地生活(如果因為“個人”是要有條件的,那麼我們就說是“寂寞的人”),他能夠想起,動物和植物中一切的美就是一種愛與渴望的、靜靜延續著的形式;他能夠同看植物一樣去看動物,它們忍耐而馴順地結合、增殖、生長,不是由於生理的享樂也不是由於生理的痛苦,只是順從需要,這個需要是要比享樂與痛苦偉大,比意志與抵抗還有力。


里爾克:性不應該當做疲憊生活的刺激


啊,人們要更謙虛地去接受、更嚴肅地負擔這充滿大地一直到極小的物體的神秘,並且去承受和感覺,它是怎樣重大地艱難,不要把它看得過於容易!對於那只有“一個”的果實,不管它是身體的或是精神的,要有敬畏的心;因為精神的創造也是源於生理的創造,同屬於一個本質,並且只像是一種身體快感的更輕妙、更興奮、更有永久性的再現。


那夜間幽會、結合在狂歡中的愛人們,是在作一種嚴肅的工作,聚集起無數的溫存,為任何一個將來後起的詩人的詩歌預備下深厚的力量,去說那難於言說的歡樂。他們把“將來”喚來;縱使他們迷惑,盲目地擁抱,“將來”終於是要到的,一個新人在生長,這裡完成一個偶然,在偶然的根處有永恆的規律醒來,一顆富於抵抗的種子就以這個規律闖入那對面迎來的卵球。

里爾克:性不應該當做疲憊生活的刺激


你不要為表面所誤;在深處一切都成為規律。那些把這個神秘虛偽而錯誤地去生活的人們(這樣的人本來很多),只是自己失掉了它,而把它往下傳遞,像是密封的信件,並不知它的內容。他也不要被名稱的繁多和事物的複雜所迷惑。

大半兩性間的關係比人們平素所想的更密切,也許這世界偉大的革新就在於這一點:男人同女人從一切錯誤的感覺與嫌忌裡解放出來,不作為對立面互相尋找,而彼此是兄妹或鄰居一般,共同以“人”的立場去工作,以便簡捷地、嚴肅地忍耐地負擔那放在他們肩上的艱難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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