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心理學和哲學雙重視閾揭開毛姆《赴宴之前》婚姻悲劇的面紗

著名哲學家馬丁·布伯曾說:關係有兩種:我與它,我與你。

當關系是“我與你”的狀態時,你是特別的,是我生命的必須,一旦我們的關係變為“我與它”,你於我而言就像那些身外之物,那麼我還留著你做什麼呢?


以心理學和哲學雙重視閾揭開毛姆《赴宴之前》婚姻悲劇的面紗

這大概就是《赴宴之前》的女主人公米莉森特在婚姻最後的心情,所以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丈夫

這部短篇小說出自英國著名的劇作家、小說家毛姆之手,他的代表作有《人生的枷鎖》、《月亮和六便士》等,相信大家都不陌生。

有人說:“毛姆的每一個故事,都在告訴我們應該如何度過一生。”

毛姆似乎是個講故事的天才,他所講述的每個故事在當下對我們都有深刻的警醒意義。


以心理學和哲學雙重視閾揭開毛姆《赴宴之前》婚姻悲劇的面紗

這部《赴宴之前》,字數不多,但情節緊湊,構思巧妙,毛姆以律師斯金納先生一家即將奔赴一個宴席為時間座標,用一家人的舉動和閒聊引出了大女兒米莉森特的婚姻悲劇。

<strong>她在眾望所歸中嫁給了哈羅德——一個大她17歲但身材魁梧事業有成的軍官,兩人婚後育有一女。這位軍官在8個月前去世,米莉森特告訴家人丈夫死於感冒。可妹妹凱瑟琳卻聽別人說自己的姐夫死於酗酒自殺,在家人的一再追問下,米莉森特一點點道出了他們婚後波折的生活以及她親手殺死丈夫的真相,眾人目瞪口呆。

一家人驚訝是因為他們生活在自以為是的世界裡,從未察覺到米莉森特婚姻的不定時炸彈其實早在婚前就已埋下。

從某種程度講,米莉森特的婚姻就是一個<strong>埋雷——排雷——爆雷的過程,本文將以心理學和哲學的雙重視野,解析這一場婚姻悲劇的過程和原因以及引發的思考。

  • 1.埋雷:人性的隱藏和暴露 (<strong>心理學“鏡中我”視閾VS哲學矛盾主次論)
  • 2.排雷:人性的弱點和反覆(<strong>心理學挫敗感惡性循環VS哲學前進曲折論)
  • 3.爆雷:人性的偶然和必然(<strong>心理學“管他的呢”效應引發了“野馬結局”VS哲學偶然必然之統一)
以心理學和哲學雙重視閾揭開毛姆《赴宴之前》婚姻悲劇的面紗

1.埋雷:人性的隱藏和暴露

狄德羅說:“人類既強大又虛弱,既卑瑣又崇高,既能洞察入微又常常視而不見。”

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覺得狄德羅這句話是真理。人性真的不只有是非黑白,而是存在很多不確定性,隨時隨地會在矛盾的兩方面相互轉化。

《赴宴之下》的米莉森特和哈羅德都未能倖免,於是在不知不覺中給自己的婚姻埋下了一顆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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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1)心理學“鏡中我”視閾:每個人的體面背後都有不堪

“他身材高大魁梧,身形略微有點兒胖,但外表莊重,舉止得體。”

在小說的前半段,作者藉助斯金納太太等人的回憶,為我們描述了一個舉止得體又優秀的哈羅德,所以當斯金納夫婦知道自己的女婿酗酒時,都有點不知所措。

而事實上,這位女婿當時回國不過是帶著娶妻的任務來的,至於這個妻子是誰,他根本不關心。他因為酗酒成性已經在駐守之地呆不下去,他的上司說除非他可以娶一個妻子來管束他,否則他將被開除。

在這樣的情境下,哈羅德將自己不堪的一面隱藏起來,將紳士有理的一面暴露出來,以此來取得斯金納一家的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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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心理學中有個“鏡中我”理論,認為人的行為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對自我的認識,而這種認識主要是通過與他人的社會互動形成的,他人對自己的評價、態度等等,是反映自我的一面"鏡子",個人通過這面"鏡子"認識和把握自己。

人們期望哈羅德可以娶妻成家,而世俗對於一個理想丈夫的設定導致哈羅德開始對著這面“鏡子”表演,成功獲得了米莉森特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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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米莉森特呢?她不是沒有表演的成分。她說:“媽媽,你還記得我們當時是怎麼討好他的嗎?其實我們根本不必費那麼大的勁兒”,從這句話可以看出,米利斯特當時為了能順利嫁給哈羅德,自己也不自覺地淪為“鏡中我”的犧牲品。

“其實,我和哈羅德結婚時,我並不愛他。”

“我那時二十七歲,好像也只有他願意娶我。不錯,他當時已經有些年紀了,四十四歲,不過他的職位不錯,對吧?而我呢,可能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從米莉森特的坦白中,我們可以看到,她不過是覺得哈羅德是一個適合且不容錯過的機會,因此便把自己交付了出去。雙方基於世俗的鏡子發生的感情,將對方想要的一面完美展示,卻悄悄隱藏了自己的不堪,註定是一顆不定時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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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2)哲學:人性矛盾會隨主次要形勢而變幻

很多人不解,難道人性是可以隱藏的嗎?周圍人差距不到嗎?我們不妨引入哲學中的矛盾論來思考這個問題。

人性的真實與偽裝好比一對矛盾,兩者互為支撐從而達到人性的平衡。但是矛盾是有主次之分的。

馬克思主義理論認為,矛盾的主要方面是矛盾中處於支配地位,對事物發展起主導作用的矛盾。次要方面是處於從屬地位的矛盾,把握矛盾的主要方面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因此面對結婚這個當務之急,男女雙方都不知覺地將美好的一面放在矛盾的主要方面,即便是偽裝,但依然讓雙方順利解決了自己的問題,至少那一刻了,雙方都是歡欣雀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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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排雷:人性的弱點和反覆

“我們離開吉所羅的時候,格雷太太的話怪兮兮的,讓我很奇怪,好像她把照顧哈羅德的任何很鄭重地交付給了我。”

結婚之後,米莉森特很快就在周圍人的反應和丈夫的舉止中發現了異樣,她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婚姻是有不可預知的隱患的,於是開始了“排雷”。

<strong>(1)心理學:挫敗感之惡性循環

哈羅德酗酒的秘密第一次被發現是在染上瘧疾後,痊癒後的他身體一直莫名地虛弱,米莉森特求他的副官辛普森半天,辛普森終於告訴她:“你的丈夫在辦公室裡放著一瓶威士忌,以便他隨時喝上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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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衝到他的辦公室揭穿他,他向她道歉:“我保證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她告訴他自己懷孕了。

之後哈羅德確實沒再喝酒,直到妻子分娩後住在外地,他再次在一個人時開始喝酒。

這時,為了哈羅德的事業和女兒的未來,米莉森特再一次苦苦哀求他,管束他,哈羅德答應再次戒酒,也再次成功,可卻在她帶著女兒出去看病的三個星期裡重蹈覆轍,他又酗酒成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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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羅德三次戒酒,決心都很大,但最終卻又重蹈覆轍,這其實是心理學上的“挫敗感之惡性循環。”

所謂挫敗感的惡性循環指的是人們在挫折本身背後還有罪惡、羞愧等情緒,這些情緒困擾著人們的心靈,以至於再次面對挫折時他們會不自覺地陷入這種挫折中,那些戒酒戒菸者、想節省開支的購物狂都會陷入這個循環。

所以米莉森特在這段看似無恙的婚姻裡特別辛苦,從意識到潛藏危機到發現危機再到排除危機,她真的很努力,但哈羅德卻走不出這個惡性循環,讓米莉森特逐漸對他產生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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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2)哲學:事物發展是前進與曲折的統一

馬克思主義哲學認為,事物的發展是必然的,前進是其唯一的發展方向,但這個過程中難免會有曲折經歷,有時候曲折還不是一次,而是多次的反覆。

如果說哈羅德戒酒是一個過程,那其中每一個階段的發展和反覆在哲學領域都是可以理解的,因此,米莉森特面對丈夫的一次次波折,她一次次選擇原諒也是可以理解的。

正如凱瑟琳質問姐姐:“你為什麼不離開他?”

米莉森特說:“離開有什麼好處?用不了兩個星期,他的公職就會保不住。那樣的話,我和瓊該怎麼生活?我必須留下來。”

生活不是隻講道理就可以的,生活也不是隻有進退可以概括的。

哈羅德的掙扎和米莉森特的救助,說明他們為了這個家都努力過了,然而他們都沒能等到“發展性戰勝曲折性”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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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爆雷:人性的偶然和必然

爆雷的導火索是:米莉森特陪著痊癒後的孩子去外地療養,回到家時丈夫卻不像往常一樣出來迎接。她一路小跑回去,卻發現了丈夫酩酊大醉後癱在床上的模樣。

“他又故態復萌了。我多年的努力全白費了。我的夢想破滅了。一切希望都沒有了。我怒不可遏。”

毛姆用一串短句描寫了米莉森特當時的心情,在這樣的情緒下,她向丈夫動手了,他們婚姻的雷終於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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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1)心理學:男方的“管他的呢”效應引發了女方的“野馬結局”

關於酗酒,哈羅德一開始是避諱妻子的,他知道這不好,於是絞盡腦汁地偽裝,直到妻子知道了他的過去,看過了他醉酒的醜態後,他開始毫不避諱,頗有點“破罐破摔”的感覺。

心理學上有一個“管他的呢”效應,說的是人們很多時候知道自己身上的惡習,但卻因為這個惡習帶來的負罪感讓自己破罐子破摔,比如有人已經吃了很多餅乾,她也很愧疚,但她會覺得既然這樣了,再吃一塊又如何。

如果說之前哈羅德還會怕飲酒影響自己的事業、家庭、女兒,顯然他在後期已經毫無忌憚,因為他在內心中已經放棄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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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次的積累最終引發了女方的“野馬結局”。

所謂野馬結局,說的是非洲草原上有一種吸血蝙蝠,依靠吸食動物血液生存,常常叮在野馬的腿上吸血,不少野馬命喪於此。然而,動物學家們發現其實蝙蝠吸的血很少,根本不足以讓野馬死去,真正的死因是野馬無法忍受蝙蝠的吸食而導致情緒暴怒而亡。

這個效應在心理學上用來提醒人們注意管理自己的情緒。米莉森特在那一刻就像憤怒的野馬,在狂拽、打罵丈夫都不足以喚醒他時,她想著:“還是讓他睡著比較好。”

於是拿下牆上的帕蘭刀,瞬間血從丈夫的喉嚨噴湧而出。

哈羅德死了,米莉森特也變了一個人。婚姻死了,兩個人的也都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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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2)哲學:所有的偶然背後都是必然

米莉森特突然回家是偶然,她發現丈夫再次酗酒是偶然,她殺死丈夫是偶然,但事實上,所有的偶然背後都是必然。

哲學上說,偶然性和必然性是統一的,偶然性是必然性的補充和表現形式,任何偶然性都服從於內部隱藏著的必然性,沒有脫離必然性的偶然性。

我們不妨重新回顧整本書中的人物和情節,來探尋其中的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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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斯金納太太:因“美即好效應”而將女兒託付給一個不熟悉的人
  • 小說開頭是以斯金納太太糾結要不要戴上女婿給她的白羽毛開頭的,在糾結了一番後,她決定戴上,因為她可以在別人問詢時說:“這是我可憐的女婿最後一次回國探親時帶給我的。”

    寥寥數筆,毛姆為我們勾勒了一個典型的世俗母親形象,所以當她面對哈羅德近乎完美的偽裝時,她覺得自己的女兒走運,想盡辦法讓女兒嫁給了他。

    實際上,斯金納太太是那種典型的“美及好效應”中招者,這種人認為外表英俊的人,其他方面也會不錯,事業有成的人待人接物一定也好。

    這種理所當然的想法成了女兒婚姻不幸的推手,可悲的是,到最後斯金納太太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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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斯金納先生:因“投射效應”而逼女兒做出選擇
  • 毛姆用不多的筆墨為我們勾勒了斯金納先生,一個有名望的律師,卻常常不願捲入一些“不正經”的業務,為的是保全自己的“體面”。

    所以當他知道女婿的死另有原因時,他用堂而皇之的語氣說:“你越是想隱瞞真相,流言蜚語就會越多,說得比真相還糟十倍。”

    這些話沒有錯,只是他將這些說辭用於逼女兒把真相告訴家人後,他卻一臉煩躁地抱怨女兒說出來這些真是“太自私了”。

    這裡邊有一個“投射效應”,即人們會習慣性地根據自身的某些特性去投射別人,認為別人也會具有同樣的特性。

    斯金納先生認為自己作為律師一直是真相的代言人,因此要求女兒也說出真相,事實上這樣的真相他卻承受不起。

    從這些細節可以看出,這位父親對女兒的愛談不上有多少,無非是一位將女兒的婚姻作“面子”的世俗父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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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米莉森特:長期壓抑到應激爆發
  • 米莉森特在敘述時說起了自己對哈羅德的情感變化。剛結婚時她是愜意的,但聽到周圍人的暗示她會不舒服;第一次知道哈羅德酗酒後他很震驚,尤其當她知道哈羅德娶她只是為了管束自己時,她開始萌生了恨意,但被哈羅德的懺悔、哭泣和決心感動,選擇原諒。

    哈羅德第二次戒酒成功後,她心理特別高興,她覺得自己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然而丈夫卻再次重蹈覆轍。

    “他對不起我,他太對不起我了,我要告訴他,他是個多麼骯髒的禽獸”。

    她當時瘋狂的舉動實際上是一種長期壓抑的情緒在一次突發事件後的應激反應,她沒辦法控制自己。

    可見,父母給米莉森特的誤導和漠視是她婚姻悲劇的伏筆,同時她在婚姻里長期的情緒壓抑也導致了他們婚姻爆雷的必然。


    以心理學和哲學雙重視閾揭開毛姆《赴宴之前》婚姻悲劇的面紗

    從埋雷、排雷到爆雷,米莉森特和哈羅德的婚姻就像一場被上帝預設好的戲,按部就班的上演,但身在其中卻無比痛苦和掙扎。

    米利森特在給家人敘述時或許意識到了過程中雙方的錯誤,但一切都無濟於事了,

    小說的最後,毛姆將這一場驚險的敘述歸於平靜,他們一家人上了司機的車,前往卡農家的花園宴會。毛姆總是以這樣的方式給我們留下思考的餘地和時間。

    反觀當下的我們,有多少人也在給自己埋雷,或是處於排雷的苦痛中,真的值得警醒。

    面對人生,置身其中的我們無法窺探全局,也無法像分析小說一樣分析自己的命運得失。

    但我喜歡希羅多德說的:“心靈決定命運”,在此與君共勉。

    人生無常,但至少我們可以把控自己的心靈,只要一切得當,我們的命運就不會太差。


    以心理學和哲學雙重視閾揭開毛姆《赴宴之前》婚姻悲劇的面紗


    我是一粒紐扣,A面編織格局、裝點生命,B面解開困惑,縫合人生。愛閱讀、愛寫作、愛攝影、愛生命。願用一生追求生命的質感,期待與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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