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楚汉之争的胜负密码:韩信为什么要在“升官”后逃亡?

韩信由“连敖”到“都尉”的跨越,实际上是由“中低级干部”到“高级干部”的跨越,不恰当的比喻,就是由不到“县处级”跳跃到了“省部级”,盖因“都尉”为“二千石”官,在秦汉之际还没有“中二千石”、“真二千石”和“万石”秩级的情况下,是“有秩吏”的顶点,所以任命用“拜”字。

那么,韩信被“拜”为“治粟都尉”,为什么说刘邦“未之奇也”?韩信又为什么逃亡而去呢?

破解楚汉之争的胜负密码:韩信为什么要在“升官”后逃亡?

根本原因就在于“连敖”的本职,在上文中已经提到了,是负责各种“名籍”、财物和辎重输运、营造的“军职”,按照现代的说法,属于“后勤系统”,而在“滕公”夏侯婴鼎力推荐之后,刘邦仍只是将韩信提拔到“治粟都尉”的军职上,秩级固然大幅提升,本质上仍是将他视作“后勤专业干部”,而不是真正的统兵“军将”,更不存在独当一面的可能性。

所以,《史记·淮阴侯列传》中的记载是:

信数与萧何语,何奇之。至南郑,诸将行道亡者数十人,信度何等已数言上,上不我用,即亡。


上曰:“若所追者谁何?”曰:“韩信也。”上复骂曰:“诸将亡者以十数,公无所追;追信,诈也。”


何曰:“王计必欲东,能用信,信即留;不能用,信终亡耳。”王曰:“吾为公以为将。”何曰:“虽为将,信必不留。”王曰:“以为大将。”何曰:“幸甚。”于是王欲召信拜之。何曰:“王素慢无礼,今拜大将如呼小兒耳,此乃信所以去也。王必欲拜之,择良日,斋戒,设坛场,具礼,乃可耳。”王许之。诸将皆喜,人人各自以为得大将。至拜大将,乃韩信也,一军皆惊。

注意这段记载,汉军到“南郑”,也就是汉中的都城时,“诸将”在路上已经跑了“数十人”,可以肯定的是,萧、曹、樊、绛、灌之流都没有跑,而“秦制”中,“将军”地位贵重,位在“卿”上,“前后左右”也就四人而已,怎么会有“数十人”之多?

从两人的对话中可知,韩信作为“治粟都尉”,也在“诸将”之列。

史料中的信息并不止这一点,更重要的是——“诸将行道亡者”,也就是在“入汉中”的路上,已经有数十名“将领”逃亡,而我们知道,能够“熬”到底的汉军军吏才有资格封侯,

也就是说,在“功臣表”之外,竟然还有数十名“诸将”逃亡。

这个数目,实则可以作为上文中诸多考证的注脚。

据《汉书·高帝纪》中记载:

夏四月,诸侯罢戏下,各就国。羽使卒三万人从汉王,楚子、诸侯人之慕从者数万人,从杜南入蚀中。

也就是说,随从刘邦入蜀就国的,总共是“卒”三万人加上“慕从者”数万人,所谓“数万”即不满三万,总数不超过六万人。

如全数为军人,则以60000人上限计算,唯有以100人、200人、500的“步”、“骑”、“车”兵数”计算“将”,才有120—600人的规模。

反过来看高级军官,明确记载“入汉”时的“将军”,只有四人:

(曹参)从至汉中,迁为将军。……参自汉中为将军中尉,从击诸侯。(《汉书·萧何曹参传》)


(周勃)从入汉中,拜为将军。(《汉书·张陈王周传》)


(卢绾)入汉为将军,常侍中。(《汉书·韩彭英卢吴传》)


(郦商)沛公为汉王,赐商爵信成君,以将军为陇西都尉。(《汉书·樊郦滕灌傅靳周传》)

其中,郦商早已为“将军”,在刘邦入关中时,即别入“旬关”攻汉中、巴蜀,实际上并没有“从入汉中”,属于别队,则“从入汉中”的“将军”只有三人。

破解楚汉之争的胜负密码:韩信为什么要在“升官”后逃亡?

再看《汉书·高惠高后文功臣表》的记载,以“都尉”官“从入汉”的,只有成敬侯董渫一人,而在“击项籍”时,则“都尉”比比皆是,也就是说,此时的汉军“诸将”,只能是“二队将”、“越将”、“慎将”、“骑将”之类的角色,“都尉”、“将军”都是“贵重物品”,还没有“贬值”。

说得直白点,就是刚刚“入汉”的刘邦集团是以“五百将”、“卒长”、“骑千人”为界线,划分“诸将”的门槛,但又不能真的“类比”,因为“十队将”、“二队将”、“骑将”之上,并无后期汉制的复杂的组织形态——“将、裨、校、部”等。

参见记载,只有1名骑都尉、1名都尉、3名左司马,1名车司马, 对照下“楚制”:

高层:

大司马(将军、中尉、都尉)——(亚将)——左司马、右司马

中层:

(司马,《功臣表》“入汉”时未见)——(候,《功臣表》“入汉”时未见)——十队将(五百将、五百)

车司马——二队将(卒长)

(骑司马,《功臣表》“入汉”时未见)——骑将(千人将,《汉书·樊郦滕灌傅靳周传》见傅宽为“右骑将”,可知分“左、右”)

基层:

队率(也称“队帅”,见《汉书·高惠高后文功臣表》“乐平简侯卫毋择”、“台定侯戴野”、“博阳节侯周聚”、“都昌严侯朱轸”,车兵或称“仆射”,未见)

骑队率(《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都昌侯”条下

简单解释一下,除了刘邦本人的“郎宦”团队之外,汉军的整体组织架构应该即以上述“秦楚制度杂糅”的方式进行建构,但“三将军”是否等同于分“三军”,却并不一定,因为上文中的三位将军,实际上是“从入汉中”之后的“拜”、“迁”,在“入汉”时,也就意味着,没有“将军”,再考虑到“佐高祖定天下”的“周吕侯吕泽”的特殊地位,“将军”之号,也未必对应分统“三军”。

恰恰相反,刘邦所部在霸上——汉中这一段时间中,应该是由沛公、砀郡长的“一军”体系,变成汉王的“三军”体制,这是有一个变化过程的。那么,最有可能的是上述三位“左司马”,实际上是刘邦亲统三个“都尉(骑都尉)”的“车”、“步”、“骑”三军的下属,“都尉”也就是将军属下的“部”的概念。

当然,“都尉部”之外,还有两个组织序列:

(1)刘邦本人的“郎”、“家吏”系统,包括“郎骑”、“郎中”、“谒者”、“中涓”、“舍人”、“家车吏”、“门尉”、“执盾”(另有“执盾队史”)、“执矛”、“执铍”、“执金吾”、“职志”等;

(2)刘邦集团的“客”系统。

这两个组织序列其实是相互依存,且独立于上述军队组织的一套“独特”的组织体系,唯有搞清楚他们的性质,才能理解楚汉之争之间的一系列“谜团”。

破解楚汉之争的胜负密码:韩信为什么要在“升官”后逃亡?

据《史记》、《汉书》 的功臣表,知乎网友“二十六年蝉”做了如下统计,照录如下:

【以客从(十二人,有误,实为十一人,王陵为后加入)】

沛丰:吕泽;吕释之;萧何;周苛;卢绾;任敖;冷耳

阳武:张苍

亢父:林挚

蘖桑:高邑

陈留:郦食其

【中涓(十一人)】

沛:曹参;召欧;周勃;孙赤

丰:王吸;纪信;毛泽

砀:灌婴;丁礼

宛朐:靳歙

单父:张平

【舍人(二十三人)】

沛:樊哙;朱轸;周定;奚涓;审食其;周緤;徐厉;

丰:薛欧;唐厉;陈遬

横阳:傅宽

砀:陈濞;陈贺;刘钊;戴野;魏选;

薛:华寄

新城:董渫

陈留:吕臣(非陈胜部将和西楚大将)

地名无考:庄不识;沛嘉;单甯;丙倩

【谒者(三人)】

地名无考:武虎;尹恢;亓石

【 职志(一人)】

沛:周昌

【基层军官(六人)】

丰:(越连敖)赤

薛:(连敖)戎赐

砀:(门尉)耏跖;(执盾队史)襄;

单父:(连敖)郭亭

昌邑:(骈怜)许温

【卒(十七人)】

沛:彭祖;单父圣;卫无择

丰:周聚;朱濞

砀:周灶;陈涓;孔聚

薛:陈胥;秦同;郭蒙

陈留:丁义;齐受

杠里:陈夫乞

胡陵:杜得臣

霸上:陈署

地名无考:阎泽赤;冯谿

这里,最早的封侯、封君的有:

【封列侯者(十二人)】

长安侯:卢绾(疑似汉元年所封)——客

建成侯:曹参——中涓

威武侯:周勃——中涓

临武侯:樊哙——舍人

昭平侯:夏侯婴——令史

建武侯:靳歙——中涓

惠侯:孙赤——中涓

周信侯:周定——舍人

高梁侯:郦食其——客

名号无考:吕泽——客

名号无考:陈狶——特将

成信侯:张良(大概就是在汉元年末到汉二年初所封)——厩将

【封执珪者(五人)】

信成君:郦商——将军

昌文君:灌婴——中涓

共德君:傅宽——舍人

武定君:侯昭——未知

(名号无考):奚涓——舍人

先说“中涓”、“舍人”,到底是什么呢?

“中涓”,颜师古注:“涓,絜也,言其在内主知絜清洒埽之事,盖亲近左右也。”

翻译过来就是,在家中负责打扫卫生的人,属于亲近的身边人。

“舍人”,颜师古注:“舍人,私府吏员也。”

翻译过来就是,府中的吏员,家吏、家臣。

两者对照,“中涓”比“舍人”亲近,而且地位要高,比如同在沛县起家的“曹参、召欧、周勃、孙赤”当然地位要高于“樊哙、朱轸、周定、奚涓、审食其、周緤、徐厉”等人,“入汉”之后的两个“将军”,都出自“中涓”。

简言之,就是以“主”为基点,“中涓”的距离更近,类似于院内,而“舍人”的距离远一些,类似于府内,空间距离的远近,决定了地位高低。

而这个结构,见于《墨子·号令》:

吏卒侍大门中者,曹无过二人。勇敢为前行,伍坐,令各知其左右前后。擅离署,戮。门尉昼三阅之,莫,鼓击门闭一阅,守时令人参之,上逋者名。铺食皆于署,不得外食。守必谨微察视谒者、执盾、中涓及妇人侍前者志意、颜色、使令、言语之请。及上饮食,必令人尝,皆非请也,击而请故。

守卫守城主将官署大门的头目和士兵,每班岗不要多于两人,卫兵中勇敢的在前行,根据队、伍排列,让他们知道各自的左右前后是谁。擅自离开官署的人,杀掉。门尉每天白天点名三次,晚上击鼓关门后再点名一次,守将随时派人检查巡察,记上擅自离开岗位人的姓名。早晚两餐都在官署吃饭,不许在外面吃饭。守将一定要谨慎、细致地暗中观察侍从中的谒者、执盾、中涓以及料理日常生活的妇人等人的思想、心理、脸色、动作和言语的情况。每次端上饮食,一定要先叫人尝一尝再吃。若有异常情况,就立即抓起来予以盘问。

破解楚汉之争的胜负密码:韩信为什么要在“升官”后逃亡?

《墨子·号令》基本上一个“县”城池守卫的“操作手册”,全盘引用段落篇幅过长,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查阅,在这一篇中,县令、丞、尉的部署很清晰,一县的守城兵力为“五百人”,每个城门“一百人”,编制可见:

守城之法,敌去邑百里以上,城将如今尽召五官及百长,以富人重室之亲,舍之官府,谨令信人守卫之,谨密为故。

注意其中的职位,“五官”、“百长”,案城卒为“五百人”,对应“五官”,门卒为“一百人”,对应“百长”,而“五百”实为“官”级别编制的主官“五百主”、“五百将”之省称,可知,“五官”等同于“五百”。

推而广之,可知《汉书·百官公卿表》所记部分职务之发展:

郎掌守门户,出充车骑……中郎有五官、左、右三将,秩皆比二千石。


郎中有车、户、骑三将,秩皆比千石。


谒者掌宾赞受事,员七十人,秩比六百石。

颜师古注“车骑户”三将:

如淳曰:“主车曰车郎,主户卫曰户郎。《汉仪注》:郎中令主郎中,左右车将主左右车郎,左右户将主左右户郎也。

综合以上信息可知,刘邦在沛公、砀郡长时代到汉王时代,一直有一个“亲侍团队”,这个“团队”参照《墨子·号令》中的记载,实际上是以“县邑”为单位构建的,由其扩大,即称王后的“宫廷”内的“郎宦者”团体。

也就是说,参照“宫廷”的“郎宦者”团体编制“倒推”,即是“县廷”之“亲侍”,左为“县廷”,右为“宫廷”:

中涓(中涓骑)——中郎(郎骑)

舍人——郎中

谒者——谒者(中谒者)

五百——五官(五官中郎将)

骑将——骑郎将(郎骑将)

户将——户将

户卫——户郎

执盾(另有执盾队史)、执矛、执铍、执金吾——执盾、执戟、武士

家车吏——驺

门尉(县所独有,见《墨子·号令》)、城将(县所独有,见《墨子·号令》)、五官(县有,见《墨子·号令》,通“五百主”)、百人(县有,见《墨子·号令》,通“百将”)

也就是说,何炳棣先生对于《墨子》为墨家在秦献公时代入秦后,对秦国基层制度进行改造的成果,并由此编写了详细的“城守”操作手册的论断是完全正确的。

刘邦和他“丰沛集团”核心人物,作为秦朝的“县吏,最熟悉的组织体系,就是“县政”,所以,刘邦的“亲侍团队”构建之初,是以“秦制”的“县制”作为基础和蓝本,而在进行“张楚”政权治下的“楚军”制度构造时,则施行“楚爵”和“楚军制”,这种“秦”、“楚”双轨制,在现实中并行到“入汉”,也就是“汉王国”建立,“宫廷”仍旧为“秦制”扩张,如“郎中骑”的建立。

“朝廷”则为“秦楚并行”,将军、都尉、亚将、大司马、左司马、右司马,这是典型的“楚制”序列,但同时,汉军又有“秦制”丞相及诸卿领兵也称“将军”,如左丞相、右丞相、御史大夫、太尉、中尉、內史等,其下分置都尉。

总结上述“县廷”——“宫廷”的发展,或可称为“县之主”和“宫之主”的变化过程,在“主”所辖的“自己人”之外的“独立人”或“独立团队”,都是“客”,也就是战国时代的“客卿”、“邦客”,虽然都是以“客”为名,却要看和“主”的关系远近。

所以,既有上面表格中,吕泽、萧何、周苛这样“高标准”的“客”,立国之后即“封侯”、“拜相”,也有张苍这样的“客”,会坐法当伏斧质,张苍这种“客”,就类似于“睡虎地秦墓竹简”《法律答问》中提及的“邦客”,也就是“远来至‘我邦’的非‘蛮夷’‘外邦人’”。

破解楚汉之争的胜负密码:韩信为什么要在“升官”后逃亡?

在《墨子·号令》里也有类似的角色:

客卒守主人,及以为守卫,主人亦守客卒。

“客卒”,就是外地来帮助防守的士兵,在参与守卫的同时,主人还要防备他们。

也就是说,在刘邦的起家团队之中有两种“客”,类似于《战国策》中记载的“孟尝君”养客,也分为“上中下”,既有为主爪牙的鸡鸣狗盗之徒,也有出有车,食有肉的“上客”,而考察刘邦团队中的“上客”和“中涓”、“舍人”的最大区别,应该就是“身份”和“团队”两条。

比如萧何和曹参,同为“县令史”,前者“举族”相从,待到论功行赏时,家族有食邑者数以十计,而曹参等人,都是只身相投,以至于刘邦都将这个作为“评功”的理由,就说明,“上客”与“中涓”的亲近程度相同,地位却因条件有差,类似的还有吕泽、郦食其等,背后都有强悍的团队支持。

“上客”自然有刘邦亲自招待和管理,“下客”呢?

此时,“连敖”就该出场了,也就是《史记·集解》中提及的:

徐广曰:“典客也。”

“秦制”之中有“属邦”之名,为重要的中央官署,而汉代无“属邦”,却有“典客”,绝非偶然,盖因“秦制”下多有“归义蛮夷”,却不存在西汉初年数以十计的诸侯王国,“邦客”是一个社会管理问题,而不是政治、礼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在刘邦团队的建立之初就已经存在。

新投效的“客”,以张苍、韩信为例,都属于“士”的阶层,却并无家门、宗族势力,只能作为“下客”备用,对他们的管理,不可能用军事编制配置,比如张苍这样的“秦柱下史”,在文牍事务无从安置的条件下,由专门的“连敖”来安置从事“书写名籍”、“辎重管理”和“徒役分派”的工作,完全有可能。

文献中也有旁证,见《史记·淮阴侯列传》:

坐法当斩,其辈十三人皆已斩,次至信。

“坐法当斩”,很可能是因为犯法“连坐”,而“十三人”,也就说明韩信的“相关人”至少在10人以上,也就意味着,韩信的“连敖”职位的责任关系人至少在10人以上,结合上文中的考证,则“连敖”应该属于“队率”级别,再往上就是“诸将”,不可能“未知名”,也就是管理50人左右的“下客”、“邦客”的后勤军官。

正因为如此,刘邦在夏侯婴的推荐下,任命他为“治粟都尉”,属于典型的“未之奇”,因为刘邦至南郑后,对军事组织进行了重足,由“沛公”——“都尉”——“司马”——“诸将”体系,变成了“汉王”——“将军”——“都尉”——“司马”——“诸将”体系,“治粟都尉”虽有“都尉”之名,实际上已经由“主”之“直属队”变成了“将军”的“部属”,秩级或有上升,工作性质并无变化,仍旧是后勤、辎重官,照样没有自己的“部属”。

更进一步说,这个“下客”是哪部分人呢?

在《史记·高祖本纪》中交代了细节:

四月,兵罢戏下,诸侯各就国。汉王之国,项王使卒三万人从,楚与诸侯之慕从者数万人,从杜南入蚀中。去辄烧绝栈道,以备诸侯盗兵袭之,亦示项羽无东意。至南郑,诸将及士卒多道亡归,士卒皆歌思东归。


八月,汉王用韩信之计,从故道还,袭雍王章邯。

也就是说,当年4月到8月间,就是上述事件发生的时间,也就是顶多4个月,汉军已经打回了“关中”。

这个效率,已经算是神速了,为什么仍旧有恐慌式的逃亡和思乡呢?

“楚与诸侯之慕从者”这就算是“军官”和“志愿兵”了,3、4个月时间就“日夜思乡”有点奇怪,唯有可能的就是“客卒”,也就是项羽派出跟随刘邦的3万卒。

称“卒”,也就不是“士”,而韩王信曾劝说刘邦:

军吏士卒皆山东之人也,日夜跂而望归。

也就是说,这3万人和其他“数万”人一样,都是“山东之人”,而非“秦卒”,且为项羽所派,则于刘邦的汉国而言,当然属于“客卒”。

刘邦自己也说,诸将逃亡数十,这总不至于是“慕从者”,只能是这3万人的“诸将”,大胆猜测一下,韩信作为“连敖”险些“坐法当死”,很可能就是因为属下、同僚的“逃亡”,也就是说,还没到“汉中”,这支3万人的“客军”已经濒临瓦解。

所以,本质上,这3万人是以“客军”的姿态,为汉军的“本部士大夫”担当“徒役”,其中的“连敖”自然也就是在“考察期”的“预备干部”,根本进不了汉军的“信任圈子”,所以,当韩信大喊“上不欲就天下乎”的时候,实际上是“效忠”的“投名状”尝试,所以夏侯婴接下了招。

焚烧栈道,向项羽表示不想东归。按照张良的《世家》中记载,这是张良的“计策”,本质上是对外也对内。

到了南郑,汉国建立,等于是“考察期”结束,而这部分“客卒”的处理,也就成为新问题,如何消化他们纳入系统,需要一系列的手段,所以,萧何才会主动去与韩信接触,多次谈话,一方面是“发现人才”,另一方面也是“树立标杆”。

所以,萧何才力劝刘邦“拜”韩信为“大将”,连“拜”将军都不行,而且还要形式感十足,要“等坛”,这与其说是对韩信本人的尊重,更是对新纳入麾下的“客卒”的一种激励,与日后刘邦先封旧仇雍齿为列侯有异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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