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與真相,哪方才是正義?

早幾年前,同學屢次向我推薦李狗嗨,我無動於衷,很多年後,在這個第一次在家過正月15的春節,我打開了李狗嗨,官方名字是《LEGAL HIGH》,中國粉絲本著喜歡給國外明星起外號的傳統,諧音喊出的李狗嗨還真是相當接地氣,還過耳不忘。

勝利與真相,哪方才是正義?

這片新大陸,當真是遲到的瑰寶。要知道《LEGAL HIGH》火的12年,新垣結衣剛滿24歲,很多中國觀眾藉此認識了這個萌系少女,更把她幻想成理想中的老婆形象,讓人忍俊不禁。但拋開這個新垣結衣飾演的傻乎乎的律師黛,雅人叔飾演的律師古美門的價值觀以及人格魅力才是這部劇最大的亮點。

一個從無敗績的精英律師,一個只要經他手的案子,無論黑白,皆能無往不利。他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傲視眾人。他對於勝利的執著近乎偏狂,令人髮指。他那些針砭時弊的觀點,現實殘忍。意外的是經過他的辯解,我們發現內裡的道理並非不可理喻,而是自有他的合理性存在。

外在唯利是圖的直觀印象與內裡表現出的深層哲學理念引發的巨大反差,讓影迷欲罷不能。而古美門本人對勝利的無限追求,以及他倡導勝利即是正義的座右銘,也正是這部劇昇華出的重要議題,值得反覆思考。

對勝利的無限追求,是動力也是枷鎖

一個人對勝利的渴望無可厚非,托爾斯泰說“一個人如果不到達最高峰,他就沒有片刻的安寧,他就不會感到生命的恬靜與光榮”。成功之前我們蓄勢待發,摩拳擦掌,滿懷期待憧憬,勝利之後,我們也會更加懼怕失敗,因為維護勝利更比獲得勝利要困難的多。

法國作家雨果同出版商簽訂合約,半年內交要出一部作品.為了確保按時交稿,他拿出將腿拴在桌腿上的覺悟,杜絕一切社交應酬,才寫出了曠世經典《巴黎聖母院》,對比古美門,我們也能看到同樣的求勝品格。

勝利與真相,哪方才是正義?

劇中的古美門是典型實證主義法學派的代表,這一派系強調執法只是法律推理的工具,不應當有任何自由裁決權。尤其是很多沒有爭議找不到直接證據,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間接證據的輔助之下,古美門的堂而皇之,移花接木的做法著實有些讓目瞪口呆,又嘖嘖稱奇了。

他幫政治犯洗脫貪汙罪名,幫助童星申請監護權的終止,還幫助房地產開發商掩蓋罪行......這一切都讓人無法理解,但只要他認定並接下的,這位高傲又帶神經質的律師必定口吐蓮花,贏得勝利。

“因為不贏就沒有意義。不惜一切手段,毫不留情地打到對手獲勝。這就是全部。輸了當然會放棄做律師吧。喪家犬沒有存在價值。可能也會放棄做人”

勝利與真相,哪方才是正義?

新垣結衣飾演的黛則是截然不同的自然法學派人物,是理想主義的使者形象,並認為自然法是人類尋求正義之絕對標準的結果,對於人性、理性、正義、自由、平等、秩序,一直積極探索尋找終極答案。

她認為原本的幸福才是首位,活著的人就應該擁有夢想。她不願拆散為監護權開戰的母女,不願幫助開發商而是幫助社區居民爭奪日照權......勝利正義不能兩全,多次無功而返,她反倒更加堅定了要成為一個可以打敗古美門的優秀律師,並且要用她自己的方式。對於黛而言,她的短期勝利觀就是贏過古美門,為此她死皮賴臉的跟在古美門身邊,只為有朝一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類,在這人類中各個行業的佼佼者,在這些佼佼者中的精英古美門獲得了榮譽與光環是獨一無二的。他認為人類是慾望的生物,慾望是醜陋的,但卻是真實存在的,你無法接受鮮血淋漓的現實,你就永遠追不上勝利的腳步。

從未敗績的古美門,在他身上,有太多的缺點,但百分百的勝率就足以壓過一切瑕疵,這種魅力強大到讓人忽視一些難以啟齒。初始黛是為了刻苦習得這種勝利之法,她看不慣古美門的作風,她要用自己的方法打敗古美門,而這不也是對勝利的執著追求嗎!對古美門而言,全勝是他繼續前進的動力,亦是他不敢鬆懈的枷鎖,他希望有一天黛可以擊敗他,卻又害怕這一天的到來。

勝利與真相,哪方才是正義?

在這個時代,無論是嚴格的古美門代表的精英主義,還是黛代表的理想主義,取得勝利的關鍵,都在於發現對手的破綻,並先發制人,在機會面前,掌控這一切才能贏得戰役。

勝利是古美門與黛行進的動力,動力源泉何時枯竭,就在於何時承受不住壓力的枷鎖,徹底鬆懈下來。壓力催人進步,但也是某種程度心理的負擔,如何拿捏尺寸,全在自己。

事實往往具有兩面性,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殘忍

生活中沒有完美的雙贏,兩敗俱傷倒是較為常見。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一方獲得幸福也許是比較周全的做法。與其雙方矛盾激發,訴之公堂,倒不如從律師的角度成全委託人,這是古美門的信念。他在乎利益與名譽,但如此想法並非不無道理。

孟子《魚我所欲也》說:“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本意不是說二者必然不可兼得,而是強調當如果不能兼得的時候,我們應當如何取捨。

勝利與真相,哪方才是正義?

《LEGAL HIGH》第二部的人物羽生是新型的社會法學派代表,他拋出了不同於古美門與黛的觀點,他強調輸贏並不重要,雙方的共同幸福才是核心點。意圖消解彼此利益之間的矛盾、衝突、對立和鬥爭,以平衡各種利益。這種在審判中完美主義的想法與做法,似乎剛出場就讓人感覺站不住腳。

一個的成功逃開不了另外一些人的失敗,面試晉升,自然有人通過,有人淘汰。生活悠閒自在,自然收入不會太如人意。生活中我們總會羨慕別人的生活,工作和家庭的種種,但那只是因為你沒看到別人背後你擁有,而他已經失去的東西。

勝利與真相,哪方才是正義?

在整容案中,丈夫意圖與隱瞞整容真相的妻子離婚,古美門主張離婚,羽生主張勸和,不出意外古美門贏得勝利,看似殘忍,但著重外貌不著重內在的丈夫不值得留戀的道理難道就不深刻嗎?即便此次勸和成功,難保外貌主義的丈夫事後就不會再焦慮此事。

在鄰居糾紛案中,一方羨慕對方家庭的富裕,一方卻羨慕另外一方生活的融洽。一方抱怨的反倒正是對方嫉妒的,另一方抱怨的反倒這方喜歡的。羽生依舊提倡勸和,古美門提倡一家搬家,實際結果雖然化解矛盾,但後續還會不會繼續有其他矛盾呢!

這個完美主義者羽生還精心佈局,只為廢除死刑,贏得關注,收穫認可,在與古美門的正面對決中,終於還是被力挽狂瀾。

勝利與真相,哪方才是正義?

“你所謂的幸福是不存在,你調解的那些案件,你可知道,他們過得更慘...慾望醜陋,但不可恥,因為那就是人類。”

“如果你想建立一個大家都幸福的世界,那麼就從今天開始接受醜陋吧!”

利己主義者並不可恥,可恥的是你以為它可恥。戰勝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面對恐懼,當你真正接受所有的一切不美好,才有可能將不美好轉變為美好。完美到底美不美,是要明白美與不美都不是絕對。你要知道,沒有犧牲就沒有成功,沒有失去就沒有得到,沒有努力就沒有回報。

正義的天平,是偏向勝利還是真相

說到底,《LEGAL HIGH》探討的終極話題就是勝利與真相,孰輕孰重,誰才能稱得上真正的正義。

什麼是絕對的正義,難道是我們理解中的勸和不勸分,有惡人必須除乾淨的觀念嗎?還是某些影視作品中極端人士發表的毀滅世界,再造一個新世界,才能擯除人類惡性的觀點就是正義嗎。但這種用不正義去實現所謂的正義的做法,本身就是偽命題。

勝利與真相,哪方才是正義?

究竟什麼是正義,不同社會階級有著不同的看法,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認為,人們按自己的等級做應當做的事就是正義;基督教倫理學家則認為,肉體應當歸順於靈魂就是正義。整體看來大多數的觀點認為公平即是正義。可這種極端的公平乃至絕對的公正,在現實中是無法實現的。

我們也還說正義也許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是說善惡終有頭,應該接受懲罰的終究逃不過命運。在電影《惡靈騎士》中,凱奇與惡魔簽訂契約,可以肆意懲罰心靈不純淨之人,這是影視中的理想正義。在武俠片中,劫富濟貧的大俠,被稱為英雄,這也是老百姓的理想正義。

在法律社會,卻無法如此,凡事講究證據,即便這個證據是存在質疑的,法律也會偏向這個有著說服力的內容。現代法律是為貫徹正義而存在,在法律面前,檢察官與律師必然是為貫徹自己的正義觀劍拔弩張。

勝利與真相,哪方才是正義?

檢察官,是國家的公務人員,他必須要將要懲罰惡人的準則觀測到底,甚至順從民意,維護社會的秩序。辯護律師,是受原告或者被告委託,最大程度為委託人維護利益。

誰有罪誰無辜,一切以證據說話。在《LEGAL HIGH》第二季的最後一案中,古美門與檢查官的對決可謂這是兩方的一次精彩交鋒,也讓我們明白了自然發生的事實未必就可以當做真正的“真相”。

世紀惡女安藤貴和接連殘殺兩任丈夫,可謂萬人唾棄。第三任丈夫雖不是自己殺害,卻被檢察官做局意圖抹除,此為檢察官順應名義製造的“真相”,以還社會一個公道,這是檢查官的正義。

勝利與真相,哪方才是正義?

接手的古美門則是製造的一個真相之外的“真相”保全了安藤貴和與其女,如果僅僅保全安藤貴和的生命還不夠,那就製作一個另外的“真相”,只是“真相”比檢察官制造的“真相”更具人性。

“得知真相的都有誰,我們幾個人而已。只要我們不多嘴就不會有別人知道,無人知曉的真相和不存在是一樣的。”而這是古美門的正義。

巴斯夏說“使法律得以存在的,不是正義,而是不正義。只有在不正義不存在之時,才能獲得正義。”

勝利與真相,哪方才是正義?

現實中很多人喜歡站在道德高地指責他人的過錯,彷彿標榜自己是正義的化身一般。就如同《海賊王》中的滑稽設定,所有的海軍服飾背後均寫上了蒼穹有力的正義,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好人,但實際為非作歹的海軍不在少數,造福民眾的海賊也不少見。

此刻的安藤貴和案中檢察官就妄圖行使自己的“正義”權利,但這種順意民意的做法,用不正當行徑掩蓋真實發生的事件的做法就是正確的嗎?真正的惡魔,其實正是無限膨脹的民意,是堅信自己是善人,對落入陰溝的骯髒野狗進行群毆的“善良的”市民。古美門如此做了最有利的回應。

本劇的中文名稱翻譯過來是勝利即是正義,在古美門的世界裡,勝利即是所有。沒有絕對的正義,只有相對的成與敗,至少在此時,正義是偏向他的。

勝利與真相,哪方才是正義?

我們不能全盤肯定勝利即是正義的說辭,但希望大家口中的正義,不在是居高臨下的同情,更不是憐憫每次出現在眼前的可憐之人,而是真誠的為他人幸福考慮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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