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粉、白肉、回鍋肉、大蒜肚條,歷史學家餐桌上的老成都

今天在公交車上,聽到兩個東北口音的女人,一直在聊買花、種花的事情。一位說,雙休日的時候,才去了花市買花,就是高架橋下的那個花市。另一位說著,她家的花養在陽臺上,陽臺已經擺不下了。他們交流著,哪種花開得好,花期長,哪種花雖然美,但一年只開幾天。又說著,哪些花在花店裡很漂亮,但買回家來,就很難養活。一位在說,她的有一棵君子蘭總是不發芽,拔起來看,根已經枯萎。另一位說,她的君子蘭經過了一個月,終於發了一釐米的小芽……她們一邊交流經驗一邊抱怨,在我聽來,那抱怨也是甜蜜的抱怨。

她們是新移民,但至少已經一兩年了,至少已經久到讓她們,養成了在冬天也去買花的習慣。她們去的那個花市,也是成都市民常去的花市。她們種的花,雖是普普通通,但也是成都市民,也會種的花。

我想起如果是她們在北方冬天,會去買花種到陽臺上嗎?


涼粉、白肉、回鍋肉、大蒜肚條,歷史學家餐桌上的老成都


成都人會在冬天買花,會在每個季節買花,也會趕在春節前去買花。就像我聽她們說道,這幾天要抓緊時間去,雖然那邊經常堵車,但春節怕就不好買了。

我從她倆的談話中明白,她們已經按成都人的方式,開始了新的生活。

她們的生活已經有了成都的味道。

我想起了前段時間跟王笛聊天。我們聊起了成都的味道。

那天我們是約在一個餐館。那家餐館有著很典型的成都味道。王笛點的菜也是經典的成都菜式:麻婆豆腐、蒜泥白肉、旋子涼粉、回鍋肉、大蒜肚條、紅油雞塊……


涼粉、白肉、回鍋肉、大蒜肚條,歷史學家餐桌上的老成都


看著他點的菜,我笑了起來。我太理解了,作為一個有著典型的成都胃口的人,每次回來,心心念唸的必然是這些菜。以前我住在外地,回到成都,這些也是必點的菜。

我們邊吃飯邊聊天,我跟他說,下次回來帶他去一個地方喝茶,那裡的茶館也像成都以前的老茶館,露天、竹椅和小桌子,還有著彷彿多年以前的氛圍。

我們聊著成都的味道,也是因為,2019年他出版了一本新書,叫《消失的古城》。他的序言就在討論:成都還有味道嗎?


涼粉、白肉、回鍋肉、大蒜肚條,歷史學家餐桌上的老成都


他的這本書裡,講述的都是老成都的味道。老成都的味道是什麼呢,是老成都的城市面貌,是方言、飲食,也是市民文化,是一種生活方式,是一種生活態度。

是我們相約時餐桌上的涼粉、白肉,是曬太陽時喝的壩壩茶。

談起這些變遷,久居此地的人們總是不免懷舊悵然。我們感到,成都味道,正正淡去。

特別對於王笛這樣一位研究成都的歷史學家來說,這種感受,更是突出。

他的這本《消失的古城》,副題就是“清末民初成都的日常生活記憶”,裡面所敘及的很多內容,讓我們感受到了成都文化與風尚的一步步演變。很多熟悉的,親切的內容,讓我們恍然大悟,或者瞭然於心。比如成都女人跟別處不同的性格,時尚,獨立,潑辣,原來是由來已久。

成都近幾年,新移民猛增,我經常想,他們會改變成都文化嗎,或者會融入成都生活?就像今天我在公交車上,聽到那兩位東北口音的女人,談到她們逛花市買花。她們已經成為新成都生活的一部分,但有一些老成都的傳統,她們可能並不會知道。比如,成都人入冬,家家戶戶都會買一大束臘梅,插在花瓶裡,插上大半個月,直至春節臨近。

我在王笛的書裡,看到一幅插圖,令人菀爾。那是上世紀20年代的一幅畫,成都女人坐在黃包車上,手裡舉著一大枝梅花。

這場景,延續了一百年,現在正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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