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身邊有小丑這樣的人嗎?

你願意身邊有小丑這樣的人嗎?

我很不喜歡《小丑》這部影片散發的味道,因為它和《寄生蟲》一樣,都會讓我們對人性和社會有太多的誤讀。

那些吹爆《小丑》的人,我就想問一句:你們願意自己身邊有小丑這樣的人嗎?

他們可能會像《狂人日記》裡的狂人一樣,被趙家的狗多看了一眼,就懷疑是不是要害自己;也可能會像《天龍八部》裡的馬伕人那樣,僅僅因為我那麼美,喬峰不看我也是罪過,而不惜在武林中掀起血雨腥風;他們會因為自身的不幸,而仇恨整個世界,報復身邊社會……

有人會說,正是因為他們遭遇了社會的不公、忽視和踐踏,所以才會這樣。他們會把亞瑟在直播間裡的那番話,當成對這個社會的判詞:“你看過外面的世界有多糟嗎?你到底出不出門啊?每個人都在對彼此大吼大叫,大家都不相互尊重,也不會設身處地替別人想,你覺得湯瑪斯·韋恩那種人,有替我這種人想過嗎?他們除了自己想過別人嗎?並沒有。他們以為我們都會默默承受,就像聽話的小孩一樣,也不會像大野狼一樣抓狂。”

但我卻覺得莫瑞這句話回答得沒錯:“你只會自艾自憐,聽起來只是替殺人找藉口,讓我告訴你,並不是每個人都很壞。”

把社會當成背鍋俠實在太容易了,因為社會從來都不可能完美,都不可能讓所有人稱心如願。不完美的我們總是苛求一個完美的社會,而在我們的指責中,又總是會把自己摘除在外。當我們總是把罪因歸咎於一個泛泛的社會上時,其實,我們也找不到真正的兇手。甚至我們自己,就可能是讓這個社會更糟糕的那個人,就像小丑,和那些扮成小丑鬧事縱火、為殺人兇手喝彩的哥譚市的市民們。

你願意身邊有小丑這樣的人嗎?

不錯,小丑是遭到了很多不公和不幸,但這些不幸的根源,更多還是因為他的精神疾病,而他患病的起因,應該主要是他母親給帶來的:他母親的妄想症和自戀型人格障礙,以及其男友對童年亞瑟的虐待。也有人說,那病歷可能是湯瑪斯·韋恩偽造的,即便如此,那也只能說是其家庭不幸,更何況,看片中其母與亞瑟病態般的相處,很難說不是造成其性格進一步扭曲的因素。

我看有一篇影評談到了很多如果——

“如果當初亞瑟扮小丑沒有被搶廣告牌,就算被搶了廣告牌後也有路人相助;

如果公車上小孩媽媽對亞瑟能友好些;

如果心理諮詢師再能和亞瑟交流再深入些,次數再多一些;

如果鄰居蘇菲真的能和亞瑟做朋友;

如果藍道不出賣亞瑟;

如果莫瑞不去嘲諷亞瑟。

如果托馬斯韋恩能對亞瑟再耐心一些,甚至還能資助亞瑟,甚至托馬斯代表的城市管理者,對哥譚市的管理承擔更多的責任,而不是選擇無視和無知;

如果亞瑟母親潘妮能早些和亞瑟坦誠他的身世……”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我覺得這些如果都是太理想化的狀態了,當然,你也可以說這是社會的錯,但社會會說:我太難了。“雪花”也會說:我太冤了。

你願意身邊有小丑這樣的人嗎?

你在路上看到一個小丑追幾個人,錯愕之間可能都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或者本身也沒有能力出手,你就有罪了嗎?你在公交車上看到一個陌生的怪人,衝自己孩子扮鬼臉,作為母親首先的本能是不是保護孩子,而不是照顧一個陌生人的情緒?如果你是亞瑟的鄰居,你會和這樣一個看起來怪怪的人做朋友嗎?

同事藍道賣槍給亞瑟又出賣他這事兒,確實不地道,但亞瑟為什麼要帶槍到兒童醫院去表演呢?

莫瑞嘲諷亞瑟也確實不厚道,面對一個一邊狂笑一邊說脫口秀的同行,在並不知其病情的情況下揶揄幾句,雖然刻薄,但也罪不至死。而且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既然邀請了亞瑟去他的演播室,其實也是給了亞瑟一個機會,他既可以反唇相譏,也可以證明自己。但他沒有這個心態和能力,他有的只是情緒,垃圾一樣的情緒,讓他成為了垃圾一樣的人。

面對同樣的不公和不幸,有人始終是弱者,因為沒有反抗的勇氣,也沒有走出困境的能力;有人會成為英雄,他們不但能反抗命運,也能戰勝自己;有人會成為聖賢,他們看破生活的真相依然熱愛生活,懂得眾生的不堪依然慈悲眾生;但也有人會成為惡魔,任何一個理由,都可能成為他們遷怒他人、報復社會的藉口。

小丑殺害的,還都是“惹毛”他的人,也算是“冤有頭債有主”。而在現實中,又有多少弱者揮刀、向更弱者的案例,又有多少專向無辜者、甚至孩子下手的“孱頭們”。

就在不久前,一年輕男子闖進幼兒園噴腐蝕性液體,致54名師生受傷,警方公佈的原因就是:“因其自幼父母離異,缺乏家庭溫暖,導致心理扭曲,加之工作生活不順,產生悲觀厭世和報復社會的心理。”

你報復社會,那些弱小的孩子和無辜的老師是社會嗎?你悲觀厭世,又憑什麼拉著別人陪葬?你家庭不幸工作不順,又憑什麼讓無辜的人為你的命運買單?

前段時間,正好看到有人讀《天龍八部》時的感受:“讀著讀著,真覺得眾生皆苦。蕭峰的命運之苦,段譽的情障之苦,虛竹求佛不得佛的苦,阿朱苦,阿碧苦,阿紫也苦;王語嫣傷心,木婉清傷心,天山童姥傷心,李秋水傷心,無崖子也傷心……果真是‘無人不冤,有情皆孽’,每一種不幸背後都有一雙命運的大手在無情地推動,每一種偏狹與邪惡背後都有一堆合理化的藉口,竟看不到一絲破局的可能。”

但我很贊同六神磊磊說的:對小孩下手的人渣,不用聽他們背後的故事。那些報復社會、傷及無辜的人也一樣,對他們的寬諒和慈悲,就是對受害者的苛刻與殘忍。

當然,《小丑》之於我們和社會,也有提示和警醒的意義。對於邊緣弱勢群體的關注,確實是一個社會必須補上的“短板”,比如影片中,如果不是哥譚市政府因削減資金而關閉公益心理輔導機構,讓小丑亞瑟沒有了傾訴和發洩的“出口”,可能有些悲劇就能避免。

比如我們都能像影片中那個侏儒一樣,對小丑這樣的人,多一些善意,也可能就會少一些惡報。

你願意身邊有小丑這樣的人嗎?

小丑殺死藍道,卻放過侏儒併為他開門還親吻他的額頭,就像一個隱喻,在告訴我們:善良也許是我們最後的救命稻草,或能消弭這世間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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