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灵帝为什么在临终时剑走偏锋?

汉灵帝为什么在临终时剑走偏锋?

蹇硕受命

中平六年四月丙辰,汉灵帝驾崩。当日,上军校尉蹇硕设伏杀大将军何进未遂。此时,小黄门出身的蹇硕作为上军校尉统领禁军不过一年,何进作为皇后的哥哥已经担任大将军近六年,权势煊赫,双方的实力悬殊太大。可小黄门蹇硕为何要在灵帝驾崩之后逆势而动杀何进?

《后汉书.何进传》中的记载是蹇硕受灵帝之托。

这个说法带来的是更多的疑问:灵帝为什么不在身体健康、一言九鼎的时候自己办这件事?为什么要等到临终时托付蹇硕办这件事情?如果我们不对灵帝的生平和当时的处境做一个回顾,就很难拨开这重重迷雾。

灵帝刘宏能登基纯属意外,因为恒帝无子,窦太后在旁支世系中选中了灵帝继位,这对灵帝来讲真好比是天上掉馅饼。灵帝的生母慎园董贵人(窦太后去世后就成了董太后)极可能出生在一个商贾之家,因为在她贵为皇太后时,还通过各种途径搜罗金钱堆满居所,并以此为乐。灵帝之所以在西园开夜市,极有可能是受童年时母亲教他玩的游戏的影响。灵帝喜爱的何皇后,身高一米七,亭亭玉立,却心肠狠毒。她不能容忍灵帝喜爱别的女人。在王美人为灵帝也生了个儿子之后就直接下毒把她杀害了,这几乎导致她被废黜。王美人的孩子后来就交给了董太后抚养。

灵帝扶正何皇后之后不久,就发生了黄巾之乱。何皇后的大哥何进相当争气,作为大将军稳定住了洛阳的治安,还及时侦破了一起未遂的叛乱事件。何进心地不错,待人随和,向朝廷举荐了许多人才,和朝廷资深的要员关系也比较和睦,在平定黄巾之乱的几年内逐渐稳固了自己的势力。在此期间,灵帝对何皇后生的皇子刘辩却越来越不满意,认为这孩子举止轻浮,难堪大任,太后培养的刘协却很稳重得体。生母董太后也一直找机会劝灵帝换太子,灵帝不是不想换,可当时四处烽火,倚重何进之处甚多。考虑到在天下不太平的情况下换嗣极可能出现的不可控局面,灵帝一直徘徊不定。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何皇后的耳朵里,一场围绕着灵帝的拉锯战就此展开,让灵帝烦恼不已。

从《后汉书.何进传》的记载分析,中平五年,灵帝已经下了决心要换嗣。这件事情的苗头出现在平乐观耀兵事件。向灵帝提议举行平乐观耀兵仪式的是大将军何进,灵帝采纳了这个建议。十月甲子,他以无上将军的身份出席了典礼,却让上军校尉蹇硕担任兵马大元帅,堂堂的何大将军只能乖乖地受蹇硕节制,而且这个场景是在天下兵马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灵帝的这个安排传递的信息非同寻常。后来,何进又被委派到西部去平韩遂之乱,按照灵帝的想法,换嗣可以在何进讨伐韩遂的时候发生,这样不伤和气。可是何进偏偏不愿意离开洛阳,他让袁绍在徐州平乱以延缓行期,在滞留洛阳的同时也把灵帝逼得无路可走。

何进的口碑不错,也没有做错事,直接换掉缺乏理由。此时,让灵帝忧虑的还有董卓,几次三番让他把兵马交给更令人放心的皇甫嵩都没有成功,如果再把何进逼急了,事情不好收场。在举棋不定的时候,灵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最终病入膏肓。

灵帝在弥留之际,斟酌再三,还是决定杀何进。

灵帝为什么一定要杀何进?刘辩和刘协都是亲生骨肉,难道二人之间能力的差异值得在天下不太平的情况下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吗?如果要理解这个决定,就必须设身处地地为灵帝考虑,这样离开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安排好。

那是他的母亲。

董太后是个性格要强的人,何皇后更是心狠手辣,二人积怨已深,刘辩上台之后何家一定如日中天,如果发生矛盾他的母亲很危险。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

灵帝的解决方案是一步险棋,给蹇硕口谕杀何进立刘协。如果这件事情办成了,刘协就顺利登基,母亲更安全。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办成,就只是蹇硕谋乱,不会伤及刘协和母亲,天下依旧太平。这招险棋的第一个要点在于不能留下任何文字证据,只有口谕没有遗诏,第二个要点是受托人要足够的忠诚,明知道是黑锅也要扛到最后。

灵帝身边有十二常侍,如果论智力能力,首选张让。但是灵帝没有选张让,张让太聪明,太聪明的人一算计就会发现不划算,灵帝不确定事情会不会走样。这件事情,只有最忠诚的人才能办。灵帝选择了蹇硕,蹇硕有足够的忠诚度。就拿当兵马大元帅这件事情,稍微为自己考虑一下也不会在天下人面前出何进的洋相。可是蹇硕做了,因为那是灵帝的意见。

只是人无完人,蹇硕虽然忠诚,可经验不足,做事情不够细心。当夜伏击何进的人马中竟然还有何进的旧识,错过了失不再来的机会。灵帝驾崩的第三天,刘辩继位,大局已定。

灵帝剑走偏锋,结果是一败涂地。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董太后因为与何皇后不和抑郁而亡。另外的后遗症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何进对宦官的清洗导致了东汉的动荡和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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