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深山野趣

最早的時候,鄂倫春族和鄂溫克族屬同一個民族,自古以來,一直居住在貝加爾湖以東、黑龍江以北,一直到庫頁島之間的極寒地帶,他們的語言被泛稱為通古斯語。鄂倫春人對族中的長者非常尊敬,在老人面前十分注重禮數,與老人說話態度十分恭敬,呼喚老年人時也一定使用尊稱,晚輩絕對禁止直呼老人的名字,在所有場合,都要講究長幼有序,落座時一定請長輩先坐,喝酒也會先讓長輩開杯,吃肉則要先請長輩動刀,走路也要先讓長輩走在頭前。

鄂倫春獵人在捕獵途中,如果遇到長者,獵手相距老遠就要下馬,然後牽著馬迎面走過去,到近前要向老人施禮請安,老人一般也會禮貌應答。當老人說上馬吧,族中的晚輩才可以上馬離去。出遠獵的時侯,出獵前要向本家長者跪地請安,老人也會祝福出獵的人諸如“一路平安”、“多打野獸”等吉利話。出獵回來也要先向老人請安,彙報狩獵事由,如長年在外,逢年節回來,還需要向老人請安兩次,一次是見面禮,另一次是節日禮。對老人、長者的尊敬,還表現在事前向他們問詢,如果是部落進行大型捕獵活動,都需要先找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者商量到哪個獵場為宜,並請老人當“塔坦達 ”(狩獵的獵頭)。青少年在捕獵之外的閒餘時間,也常會請老年人講授狩獵經驗、生活知識和本族世代傳承的神話故事等,老年人在鄂倫春人中享有非常高的威望。

我們屯子後面不遠的地方,緊貼著老林子的邊緣,山很高但都是連綿、緩升的草坡,所以並不顯得很陡峭,山上生長著大片的紅松林、柞樹林,間雜著還有許多白楊樹,樹林子周邊也雜亂的生長著成片的榛柴、山核桃、山梨樹和山裡紅樹。在接天連枝的林子裡,山葡萄藤和山花椒緊緊地纏繞在周圍大樹的主幹或枝條上,拋拗地攀緣著高大的樹木樹幹,將自己的藤蔓奮力向上,去侵佔旁邊本來就很狹仄的空間。

我們家在屯子東頭林子外三里遠的地方蓋了一座大院,裡、外五間房,外加儲存糧食和雜物的倉房,算得上是這屯裡最大的院落。因為是最早來到這裡的坐地戶,所以屯裡的鄉親對我們家都很尊重,再加上那個時候東北的氣候寒冷,作物生長緩慢,天災、人禍頻頻,糧食經常不夠吃,很多人家依靠種地收割的糧食很難果腹,能在山中經常打到獵物的獵戶尤其受到山民的尊敬,獸肉在那個年頭裡有時候是能救命的,屯裡人一般都尊稱我父親為穆獵頭,我父親那時候已經快五十歲了,自己獨自上山打獵的次數也少了,養家的擔子自然而然就放在了我的肩上,家裡的生活在屯子裡還算富裕,倉裡有糧、有獸肉,房樑上還掛著很多硝幹、鞣製的動物毛皮,熊皮、虎皮、鹿皮、豹皮、猞猁皮掛滿了倉房的椽子。那些收山貨、皮貨的皮貨商人經常來我們屯裡,收購皮貨時總會先來我家坐坐,一般給出的價格也都很公道,我們一家子過的生活還算滋潤,衣食無憂。

每年開春的時候,屯裡的女人或挎肩、或揹著拴好繩子的椴樹皮揹筐,在靠近屯子邊的山坡上採摘各種野生的山野菜,儘可能改善著家裡每日單調的一日三餐。那時候靠近山跟前的貓爪子、蕨菜、四葉菜隨地就有,在河邊或溝趟子裡,婆婆丁、小根菜、老山芹、柳蒿芽也多的採不完。

五、六月份的時候,我閒來無事的時候也會和屯裡年齡相當的夥伴去村後的小河裡下魚籠捕魚,魚籠是用外來貨商兜售貨物的竹筐重新編的,把竹子先劈成直徑七、八公分的竹子,然後鋸成二尺左右長度的竹段,竹段底保留竹節,然後對竹段的一頭劈裂至三分之二處,竹段底三分之一保留原樣,將劈裂段張開四十公分左右,這樣前部是入口,入口置倒篾,用軟篾片編成只能進不能出的籠口,中部似鼓,為集魚區,尾部呈封閉的圓錐形,為取魚區。把竹段底的竹節鑽孔打通,讓流水能流過,這種半封閉魚籠適合在小溪、小河裡捕魚。

我們通常是在小溪淺水處,用溪石在魚籠兩邊築成倒八字攔河小壩,把魚順流而下的水路堵上,多會選在落差稍大些的水流拐彎處放置魚籠,張口朝向水流上方,當魚兒從高處向下遊時,只能從倒八字口處通過,由於水流潺急,魚兒往往在水推力的作用下,直接被衝進魚籠,由於入口處放置倒篾,魚進入魚籠後就無法逃脫。屯裡也有喜歡弄魚的人圖省事,往往就地取材,用柳樹嫩枝條編織魚籠,入口末尾的交叉柳條一樣可以阻止魚兒逃走。早晨把魚籠下好,晚上去取,運氣好的話,鯰魚、嘎牙子、柳根、林蛙、泥鰍、老頭魚都能收穫不少。也能時不時改善一下單調的飯菜口味,而我們更多的是為了玩耍開心,屯裡的半大孩子一般喜歡用撈網撈魚,幾把撈網前後配合,只要手疾眼快,雖然沒有魚籠捕魚省事,一般每次都能捉到幾條尺八長的魚,用樹杈穿起來放在火上烤著吃,味道能香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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