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麟巧破偷屍案,凶手是李鴻章義子,法大還是情大,誰給出答案

彭玉麟巧破偷屍案,兇手是李鴻章義子,法大還是情大,誰給出答案

清光緒年間,彭玉麟任兵部尚書,奉旨巡閱長江水師。這天,他來到合肥,召州縣官吏正在水師衙門廳堂議事,忽聽堂前“咚咚咚”一陣鼓響,忙暫停議事,喝令衙役將擊鼓人帶上堂來。

頃刻,進來一個衣衫破舊的老漢,遞上訴狀,口稱:“肥西縣小民孫雪魯叩見尚書大人,大人上馬治軍,下馬安民,求青天大老爺為民作主,洗雪冤枉!”

彭玉麟接過狀詞,細看一會道:“肥西縣令!”

“卑職在!”肥西縣張縣令慌忙閃出來答話。

“ 貴衙可有孫志初情殺劉棗香一案?”

“有此一案。”

“請問你是如何斷案的?”

“原告劉三多申訴,其女劉棗香許配長樂裡富戶朱國能為妻,迎親前不從父命,抗婚自殺身亡,停柩堂前,半夜失蹤,次日在牛角坡孫志初屋後山下茅草窩裡發現屍身,才知已被打死……”

彭玉麟打斷張縣令的話說:“既已自殺身亡,為何又稱被人打死,豈不自相矛盾?”

“卑職親往驗屍,見劉棗香遍體鱗傷,血流滿地,確是被人毒打致死的。查得劉棗香曾與孫志初私訂終身,常有勾搭,自殺的前一天晚上,孫志初還在她的家門前唱歌調情。事後,地保又在孫家搜得行兇扁擔,物證瞭然,故斷為情殺。”

“ 現在被告之父喊冤,你又作何解釋?”

“尚書大人,此輩刁民強悍,實難輕信。”

“既如此,可將孫志初並一應案卷移交本衙。”

張縣令哪敢違拗,連連點頭應諾。

翌日,彭玉麟反覆審閱案卷,覺得漏洞頗多,難以定案,只好傳訊原告劉三多,誰知劉三多顧慮重重,吞吞吐吐,女兒為何自殺,怎樣丟屍都前言不答後語。彭玉麟不再多問,吩咐將孫志初提堂來,細看這青年,長相忠厚而英俊,便問道:“劉棗香既非被你殺害,為何屍首卻在你屋後山下茅草叢裡?行兇扁擔也在你家搜出,據實講來!”

孫志初連喊冤枉,跪下道:“大人呀!我與劉棗香從小耳鬢廝磨,情同兄妹,長大後更是心心相印,豈能忍心將她殺害?我家貧苦如洗,哪能有紅漆扁擔?何況扁擔也不是從我家搜出,而是在茅廁邊的刺蓬裡拾到的。”

彭玉麟覺得此話不無道理,問道:“你與劉棗香私訂終身,可有此事?”

“大人容稟:孫劉兩家世居一村,素有來往,三多爹人單力薄,常請我們父子幫工,我與劉棗香自然日久生情。前不久,縣城唱戲,我和她正看得津津有味時,忽然一個花花公子擠過來,轉著骨碌碌的小眼睛對她說:‘呵!好漂亮的娘子。’我拉著她連忙走開,不料花花公子瘋瘋癲癲撲過來,伸手摸著她的腮幫,我一時氣憤,上前一掌劈開。這時旁邊有人說,你們撞著‘飛天蜈蚣’了,會要吃虧的。我們不看戲了,一路跑回家裡。”

彭玉麟感到奇怪,忙問:“飛天蜈蚣是誰?”

“稟大人:飛天蜈蚣是肥西縣有名的大財主又兼七都都管朱維友的滿崽,叫朱國能,他倚仗父勢,又有拳腳功夫,橫行鄉里,無惡不作,人見人怕,因此諢名‘飛天蜈蚣’。以前也有人告過他的狀,但朱維友用錢賭住了縣令的嘴巴,原告反而吃板子,誰敢惹他?”

彭玉麟又問:“你們如何商量對付他的?”

“路上我對棗香說,‘今天倒黴,碰上了瘟鬼子,肯定他不會善罷甘休。你爹貪財,定會招來事非。朱家若來說媒咋辦?’棗香當即賭咒發誓:‘這輩子只跟志初哥!’果然第二天朱家就打發媒婆來劉家說親,她一通瞎吹神聊,三多爹本來耳朵根子就軟,滿口答應,第三天便行過聘禮,單等黃道吉日拜堂成親。”

彭玉麟聽完案發情由,便問孫志初:“劉棗香就是為這自殺的嗎?”

“正是。”這時孫志初不由得掉下淚珠,“棗香知道朱家已經定親,不久就要迎娶,又氣又恨,三番兩次纏著她爹要求退掉聘禮,表示寧死不從。可三多爹財迷心竅,明知女兒心事,硬是不肯更改。棗香天天啼哭吵鬧,他疑心是我的牽連,天天守在家門口,不準女兒外出。”

“有人說你唱情歌挑逗對方,可是事實?”

孫志初止住淚,申辯道:“飛天蜈蚣倚權仗勢,強娶棗香,棒打鴛鴦,我自有難言的惱恨。那晚我從劉家門口經過,聽到屋內棗香在抽噎,三多爹吼著罵她,我心有所感,情不自禁地唱著山歌。

本是唱唱開開心,誰知三多爹一聽,氣憤地打開大門,衝我便罵,我沒答腔,先回家去了。聽說第二天下午,棗香無奈,只得公開向她爹說明我們已私訂終身,請爹爹成全。三多爹不顧女兒如何乞求,死活不依。棗香見老爹硬逼,頂撞起來:‘不去!不去!’她爹火了,給棗香打了個耳光,下午,她閂上門上吊死了。”

““劉棗香自殺以後,你去看她沒有?”

“沒有。一來她爹惱恨我,正是傷心,我去一定沒好果子吃;二來人已死了,我若看到那慘景,更會傷心不已。天一黑,我矇頭在床上哭了一夜。第二天起來,我爹告訴我,棗香已被人打死在我家後面的茅草窩裡了!”

彭玉麟審問完孫初生,將他收監。劉棗香自殺的緣由已弄清楚了,但她為何又成為被殺呢?一團迷霧使彭玉麟連忙傳問周圍鄰里,內中有幾個操辦喪事的人和盤脫出了內情。原來,棗香吊死後,他爹害怕朱家會來尋釁滋事,不僅要退回聘禮,還可能告官,因此誠惶誠恐,不敢把這噩耗告訴朱家,但朱家遲早會曉得的,故棺材沒有封口。為盡父女之情,劉三多從聘禮中挑了兩身綢緞衣服,一對玉鐲、一支金釵和兩根銀簪,作棗香的殉葬品。

“那麼,屍體既已大殮,又為何丟失?那晚你們不是在劉家幫忙嗎?”彭玉麟繼續問。

幫忙中一漢子回答:“是的,大人。那晚幫忙的人不少,還唱了一陣夜歌子。由於三多爹捨不得辦下半夜飯吃,唱到三更就散場了。據棗香娘講,她大約四更天醒來,想起女兒之死,又哭哀哀地踏進靈堂,因為死的是年輕人,自然沒人守靈。朦朧中她忽然發現棺材蓋被掀翻在地,嚇得拔腿就逃,連兩隻腳都不曉得跨門檻,‘咚’地絆倒在地。三多爹也未睡熟,聽到響聲,慌忙起床,問老伴是怎麼回事。棗香娘‘唔’了好一陣,才說出靈堂裡的怪事。三多爹膽子大些,點燈一看,天啦!棺材裡空著,棗香的屍體不見了。”

“劉棗香的屍體是如何找到的?”

“當時大家對這怪事議論紛紛,有幾個膽大的自告奮勇,各人手裡拿著一支梭鏢出外尋找,直到早飯後,才在對面的山腳下發現了她的屍體,後來又在不遠處也就是孫志初家的茅廁邊的刺蓬裡找到了那條血跡斑斑的扁擔。”

彭玉麟微微點點頭,退出眾人,立即發出傳票,令衙役速將朱國能押上公堂。

午時剛過,朱國能被傳到水師衙門。別看這傢伙平日趾高氣揚,一到公堂,見彭玉麟端座在上,不怒而威,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彭玉麟雙目一瞪,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朱國能,你姦殺人命,罪大惡極,快快從實招來!”

朱國能伏地連叩響頭,哭著高呼:“青天老爺,冤枉!冤枉!我雖然要強娶棗香為妻,但無害人之心,她的死亡與小人無關,若有半句虛言,寧願碎屍萬段……”朱國能賭咒發誓,眼淚汪汪。

彭玉麟一拍驚堂木:“一派胡言!本官問你,這條打死劉棗香的扁擔可是你家之物?”說罷命衙役拿來紅漆扁擔。

朱國能接過扁擔一瞧:“稟大人,我家確有一條紅漆扁擔,但是硃紅色的,現仍在家中,而這條扁擔是大紅色的,不是我家之物。”

彭玉麟沉吟一會,又問:“朱國能,劉棗香被害那天早上,你在幹什麼,從實招來!”

“大人,我講……”

原來,當時朱國能並不知道劉棗香抗婚已死,還在做著成親拜堂的美夢。劉棗香被害的那天早上,他還帶著一個家丁,挑著兩隻紅漆禮盒,特來告訴劉家成親的黃道吉日。本來這事由媒婆傳話就行了,但朱國能日夜思念劉棗香的美貌,恨不得見上一面,就親自來了,不想還未走到劉家門口,便聽說劉棗香已自縊身亡。起先他還以為劉家賴婚,後來叫家丁去看個究竟,方知事情越說越玄,劉棗香不僅自縊而死,半夜過後連屍體都不見了,村裡人正在尋找,鬧得沸沸揚揚。朱國能情知不妙,怕擔干係,帶著家丁匆匆轉回去了。

彭玉麟巧破偷屍案,兇手是李鴻章義子,法大還是情大,誰給出答案

“你說的這些誰能作證?”

“家丁與小人同去同歸,可以證明。”

“呔!哪有家丁能為主子作證的!”彭玉麟怒喝一聲,“大刑伺候!”

“哎呀呀!青天大老爺,著實冤枉啊!”朱國能又磕頭如搗蒜,哭喊道:“小人不但沒有害人之心,就連聘禮也未叫劉家退還。聽說劉棗香的殉葬品用了我家送的金銀玉器哩。”

朱國能這句話,頓時提醒了彭玉麟。他忙停止用刑,並且安慰道:“朱國能,也難怪你,人財兩空,本官自會查個水落石出!你且回去吧。退堂!”

這時,師爺公幹三班衙役均不知彭玉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原來朱國能提到的劉棗香殉葬品甚豐,猛地使他大悟大徹:看來要破此案,還必須從追查殉葬品著手。

這天,中角坡來了一個收古董的生意人,高聲喊道:“收購古董,金銀首飾,珠寶玉器,出價公道!”

這個穿戴不俗的生意人便是彭玉麟,經過一天的詳查細訪,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可疑的線索——居住彎裡有個慣偷,單名唐周,人稱“地老鼠”,晝睡夜出,除了賭博,專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彭玉麟問清了住址,便朝山溝裡走去。

轉了一個大彎,便見山腳下有棟孤單的茅屋,一棵大楓樹的枝葉遮住了半邊屋頂。彭玉膦一陣高喊:“收購古董,金銀首飾,珠寶玉器!”

好一陣子,左邊的偏房門打開了,走出一中年婦人,不悅地向彭玉麟斥道:“收購金銀玉器也不看個屋場,到那些瓦屋大廈去收購吧!”

彭玉麟也不生氣,在屋簷下放了擔子,微笑道:“老闆娘此話差矣,俗話說‘瓦屋翹翹,餓死鬼叫,茅屋它它,財主婆婆’。有的人家藏財不露,何況我收購的古董玩器是祖傳下來的,不識貨的人不把它看在眼裡。”

這村婦便是唐周的老婆席氏,頓時臉色開朗起來,搬過凳子叫客人坐下。彭玉麟繼續說,“你家是窮,可或許祖上留下來不值錢的釵子簪子,銀的銅的;或者從外面拾到的古物古器,瓷的瓦的,我都給個好價。”

“真的?”席氏瞪大了眼睛。

“生意人以信為本,決不說假!”

“那……”

“那你家有古董?”彭玉麟連忙接腔。

“不,我家沒有,當真沒有。”

“好!既然沒有,我到別的屋場去。”彭玉麟站起身,裝著要挑擔子的架勢。

席氏見客人要走,心裡慌了,忙道:“師傅莫急,待會兒再走也不遲嘛。”

“我要趕生意!”彭玉麟激她一句。

“師傅,我家裡……”席氏開了個頭,又煞了尾。

彭玉麟知道她在猶豫不決,用了攻心計:“我是做生意的,收購古董向來不問來龍去脈,錢幣兩清,各走各的。”

“師傅當真?”

“生意人走千條路,發百家財,只識貨,不認主。”

這婦人一聽,又仔細打量彭玉麟一番,見他忠厚長相,而且言詞懇切,料定此人是生意老手,機會不可錯過,便邀他進屋細談。

彭玉麟被領到偏房坐下,催促道:“老闆娘,有什麼古董快拿出來給我瞧瞧,按貨論價。”

“這……”席氏磨蹭了一陣才說,“我家有個親戚,寄了兩件東西在我這裡,託我幫忙賣掉。其實,他家祖上富有,只是後來慢慢兒窮了。這幾件東西也是祖傳之物,實在捨不得的。”

“好,好,你拿來看看。”彭玉麟暗自歡喜,魚兒終於上鉤了。

不一會兒,席氏拿來了一對玉鐲和一支金釵。彭玉麟細看一陣,說:“這東西雖然年代不古,卻也值錢的。我給個好價,五十兩銀子。”

席氏接過紋銀,笑靨頓生,忙把它鎖好。彭玉麟才邁過門檻,她便追了上來,叮囑道:“師傅,你記住自己的話!不要……”

“老闆娘儘可放心。”

彭玉麟知道這婦人怕目標大了,只把玉鐲金釵交出來,但家裡肯定還留有東西。可以斷定,盜屍之人定是唐周無疑了。

唐周招供

彭玉麟剛走,唐周就回家了。這幾日他聽到一些風聲,想起自己乾的那些事,不免膽顫心驚。妻子見他愁眉苦臉,打開衣櫃,拿出那白花花的銀子,將事情經過告訴了他,有了錢,唐周喜得心花怒放,割肉打酒,喝得醉醺醺的。正當他倒在床上時,幾個公差來到屋裡,高聲問道:“唐周何在?”

唐周睜眼一瞧,嚇得酒醒一半,跳下床戰戰兢兢地問道:“公爺,找我?”

領頭的公差舉起“拿”字虎頭牌,立時將他捆個五花大綁。唐周夫妻被押上公堂,沉悶中透著威嚴的堂威,嚇得他倆魂不附體。

彭玉麟一聲驚堂木,大喝道:“席氏,抬起頭來,你還認得我這個收購古董的嗎?”

席氏抬起頭來,眨眨眼睛,堂上端坐的這位老爺威風凜凜,官衣官帽,哪像收購古董的生意人?但細看臉型和三綹長鬚,又似曾見過。

彭玉麟厲聲喝道:“大膽刁民,竟敢開棺盜屍,謀財害命,王法難容!”說罷,隨手丟下一簽,“先給唐周打四十大板!”

唐周被打得哎喲連天,喊道:“青天大老爺,饒命,小人平時雖然偷偷摸摸,但實在不敢殺害人命!”

“還敢狡辯?公堂上可沒有你的好處!”

唐周畢竟是個老潑皮,事到如今,還胡編道:“稟告大人,那天晚上我路過劉家門口,正好碰上棗香不知怎麼活了過來,她爬出了棺材,央求我帶她逃走……”

“砰!”彭玉麟驚堂木一拍,怒喝道:“一派胡言!既是帶她逃走,為何劉棗香的殉葬之物在你家裡?”說畢,彭玉麟亮出玉鐲銀簪,“唐周,不從實招供,大刑伺候!”他把右手又伸上籤筒。

席氏害怕皮肉受苦,忙側過臉衝唐周說:“孩他爹,你既未害她性命,只是偷了幾件東西,就招出來吧!”

唐週一想,物證已在,只有如實招供:“稟大人,八月初九日棗香上吊身死,我混進去幫忙,想撈點殘菜剩飯回家,只因看見那陪葬的玉鐲、金釵、銀簪,心裡癢癢的,就動了盜取之心。怎奈人多眼雜,難以下手。三更以後,幫忙的人都已散盡,我便獨自闖進靈堂,掀開沒釘上的棺蓋,伸手去掏東西,不料棗香娘在隔壁房裡傷心嘆氣,把我嚇跑了。我想此地不可久留,棺材裡太窄,取東西礙手礙腳,乾脆把屍體搬出,剮她個一乾二淨,然後再放進棺材裡。

“我聽棗香娘沒有了響動,急步進屋,輕輕搬下棺蓋,拖起屍體就走,生怕被別人撞見,出了靈堂,便伴著田勘爬上山坡,左邊是一條石板大道,右邊坡下恰好是孫志初家的茅廁。我把屍體放在林中,坐下來喘口氣,望著棗香身上嶄新的綢緞衣服,埋進地下去,確實捨不得。可是想起這姑娘平日待人極好,心裡又不忍,我只好爬在地上給她磕了三個響頭,禱告著說:‘棗香姑娘,怨不得我唐周,只怪天上不掉錢,鍋裡不生米,全家餓得慌,不得不借你這身東西,救我一家老少性命。’拜罷,我爬起來,撥下她頭上的金釵銀簪,取掉她身上的玉鐲,然後又扶著屍體,將一套錦緞繡花夾襖脫掉。這些事幹得很順當,好像她只是睡著了一樣,身子軟綿綿的,就是脫下身的繡花羅裙和一條軟緞青褲時感覺很費力,我把屍體翻了五六個滾,才一節一節慢慢剝下來。

“東西到手,我滿心歡喜,本想把屍體送回棺材,忽然聽見傳來雞啼,沒有功夫了,我正準備快些回家,但見屍體擺在這個地方,怕容易被人發覺,於是把她抱到附近的巖洞裡藏起來。哪知我剛一伸手去摟她時,突然聽見她張口叫了一聲:‘苦哇!’我嚇得魂不附體,手一鬆,仰天跌倒,慌忙爬起來,撒腿就跑,心裡在喊:‘有鬼!有鬼!棗香還魂啦!’”

彭玉麟用低沉的聲音輕喝道:“唐周,這是真話嗎?”

“稟大人,如有半句虛言,雷打火燒!”

其實,彭玉麟邊聽邊已沉思:劉棗香的復活是極有可能的,因為她大約在午後未時上吊,申時被人發覺,亥時子時之間就被唐周盜出了棺材,總共不到半天。本來,上吊、淹死、悶死的人是極有可能救活的。怎奈其父愚昧,鄉民無知,一摸鼻孔,好像沒氣,就以為她死了,唐周把她抱在懷裡,又顛顛簸簸跑了一陣,自然把血脈搞活了;後來剮衣脫褲,七翻八轉,簡直是給死者做了一套按摩推拿術,堵住的氣脈血絡也搞通了,故此突然甦醒。

彭玉麟接著追問唐周道:“劉棗香活過來,你就跑掉不管了嗎?”

“不!我沒跑多遠,就在附近崖石後面躲著,想看一下她的動靜。我親眼看見她好像在夢中醒過來一般,用手揉揉雙眼,抬頭四下張望,這時天已發亮,劉棗香明白了一切,她放聲哭叫道:‘爹呀,你們好心狠!女兒死了埋都不埋,丟在這山上餵狗呀!’過了一陣,她又哭叫著:‘志初哥呀,你可知道小妹多造孽,快來救救我!’後來她大約覺得身上只穿著內衣,掙扎著爬起來,可又跌下去,直到太陽出山,才東倒西歪地向山下走去。

“我被她死而復生的怪事嚇懵了,等她走遠,才把衣服藏在那座崖石下,然後悄悄地跟在她的後面。我想,棗香下山,如果講出真情,我就會大禍臨頭,急得我六神無主。”

“哦!你怕劉棗香告發你,就殺人滅口,將她打死。”彭玉麟有意激了唐週一句。

“不敢!不敢!大人,我唐周雖做了瞞心昧理之事,但還沒有殺人的膽量。”

“那麼,劉棗香是怎麼被打死在山腳下的呢?”

唐周咕咚嚥了一口唾沫道:“大人,請聽小人細講。那時,棗香是想往孫志初家去,我不敢再跟著她走了,就躲在柴堆後面。突然,山路上響起得得而來的馬蹄聲,棗香見有人來,穿著內衣十分害羞,便閃身躲進茅草窩裡。誰知,騎在馬上的少爺,早就瞅見她了。這位少爺穿得花團錦簇,很有氣派,他帶著一個家奴,挑著雕花鏤金盒子,上面放滿了香燭,因為這天是雙清真人的生日。少爺跳下馬背,嘻皮笑臉地走到草窩邊,一把摟住棗香,尖聲細氣地喊著:‘真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欲行非禮,棗香不從,啪地一聲給那少爺打了一隻大耳光,又用尖指甲在他的耳根下一摳,立時皮肉分家,濺出一股血來。少爺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轉身從家奴手中奪過紅漆扁擔,擺開架勢,一連將香棗打了十幾下,直至她氣絕身亡,方才罷手,家奴見扁擔上滿是鮮血,順手丟進了附近的刺蓬裡,少爺叫家奴兩手拽著雕花鏤金盒子,二人騎在馬上,撥轉馬頭,抖韁加鞭,回去了。”

“這殺人的少爺可是朱國能?”彭玉麟急忙追問。

“不是。朱國能小人是認得的。”

“那是何人?”

“稟大人,小人不識。”

“此人是何模樣?”

“瘦高個子,白淨面皮,兩眼較小,說話聲尖。”

彭玉麟沉吟一會,吩咐將唐周夫妻暫且收監,然後喝令退堂。

彭玉麟巧破偷屍案,兇手是李鴻章義子,法大還是情大,誰給出答案

彭玉麟回到書房,如墜五里霧中。兇手既不是唐周,也不是朱國能,那麼是誰呢?他倒揹著雙手,在房子裡踱來踱去。這時,老僕人送上一張門貼,稟道:“中堂大人的侄兒李明生在轅門外求見大人。”

彭玉麟一聽,猛地想到,來到合肥不幾天,就接到當地百姓許多訴狀,告李鴻章的親侄李明生倚仗叔父權勢,橫行不法,霸奪財產,搶佔鄉民妻子。由於他後臺硬,勢力大,官不敢問,所以李明生更加有恃無恐。彭玉麟心裡一亮,手捋三綹長鬚道:“莫非是李明生這廝所為?他既然不請自來,待我略施小計。”忙將師爺喚來,咬著他的耳朵如此這般說了一番。

李明生站在門外,不見傳喚,卻見一個差役出來灑水掃地。這人傻愣愣的,一邊幹活一邊狠狠地盯著他。他心裡嘀咕:“兵部尚書的架子可大呀!”沒多久,僕人出來傳喚,把李明生徑直引領到彭玉麟的書房。一進門他拱手一揖,自稱:“李中堂親侄李明生叩見尚書大人,拜望來遲,恕罪,恕罪。”

彭玉麟暗暗發笑:“這小子急著把李鴻章的牌子打出來,不知本官從來是不買人情的。”他仔細審視了一番李明生的長相後便道:“本官離京時,李中堂曾託我關照其親屬,老夫一到合肥,冗務在身,未能如願,慚愧呀慚愧。”

“是呀,大人與季父同朝為官,交情不薄。”

彭玉麟又道:“聽說貴地雙清寺的菩薩靈驗得很,本官欲去朝拜,不知你近日去過沒有?”

“我在八月初十,不……沒有去過。”李明生不覺說漏了嘴,又連忙否認。

這時,有衙役來到書房,向彭玉麟遞了個眼色,道:“人犯唐周在監獄喊冤不止,請大人定奪。”

彭玉麟會意:“即刻升堂複審。”接著又對李明生說,“李公子,劉棗香被害一案,尚未了結,倒叫本官好生為難,你同我上堂出個主意吧。”

李明生心虛,知道公堂是個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連忙推辭:“小人才疏,恕不能奉陪。”說罷,連忙起身。

彭玉麟一把抓住他的手:“季父大人既與本官一殿為臣,交情又厚,這面子怎能不給呢?”

頃刻間,彭玉麟端坐公堂,李明生坐在左側,三班衙役排列,唐周也被帶到堂下。

彭玉麟一拍驚堂木,故意喝道:“唐周,你不服罪,喊冤叫屈,兇手不是你難道還是別人麼?”

唐周扭頭掃了一眼李明生,吞吞吐吐地說:“大人,真兇不是小人,是……”

“不必擔心,大膽講來,本官為你作主!”

唐周側過身子,猛地抬手一指:“真兇就是這位公子,小人親眼所見!”

李明生霍地立起,對彭玉麟深施一禮:“彭大人,這刁民拒不認罪,一派胡言,意在亂咬亂攀,大人切勿輕信。”

彭玉麟嘿嘿幾聲冷笑,正色道:“李公子,這個唐周盜屍野外,只是圖財,但未殺人,劉棗香復活後,他一直跟著。你去雙清寺燒香,見色起淫,奸人未遂,又捱了耳光受了摳,頓起歹念,活活將她打死,家奴把帶血的扁擔拋進刺蓬裡。本官早已注意到了,你的頸上還留有劉棗香摳的傷痕呢!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休得抵賴!”

李明生見勢頭不好,想走人開溜,衣袖一拂:“彭大人,學生告退了!”

彭玉麟厲聲道:“只怕你來得去不得了!”

“大人難道不懼李中堂的權勢麼?怎能輕易處置我!”李明生威嚇著說。

“嘿嘿,本官既然敢抓你,就敢處置你!”說著,彭玉麟把驚堂木一拍,“與我拿下,先打四十大板!”

李明生還沒有反應過來,早已鐵鎖加身,被掀翻在地,棍棒直下,兩腿被打得血肉模糊,動彈不得。這時,李明生才知道彭玉麟是個鐵面無私的清官,再也不敢神氣了。他勾著腦袋,供出了打死劉棗香的經過,並在供詞上畫了押。彭玉麟讓他讀過供詞,然後高聲宣佈:“按大清法典,殺人者償命,李明生打人致死,罪該斬首!”

李明生一聽,嚇得魂飛膽喪,連忙叩頭求饒:“大人與季父是世交,請看在李中堂的面子上,免小人一死吧!”

彭玉麟板著面孔道:“我彭玉麟只認法律不認人,你可知百姓寫了多少訴狀?你是罪有應得,即便李中堂親自來求情,也饒不了你!”

彭玉麟恐事久生變,立即處斬了李明生,當地百姓無不拍手稱快。接著他寫了一封信給李鴻章,說:“令侄犯法,強姦良家女子未遂,打人致死,壞了大人的家風,這樣對大人的官聲也不好。我素來佩服大人治家甚嚴,從不許自己的親屬胡來,因此替大人將他正法了。”李鴻章被堵住了嘴巴,只好打落門牙往肚裡咽。(本人是中華傳奇的編輯,本文版權屬於雜誌社,原作者楊柳枝,)

請關注我的頭條號:吳學華講歷史,多謝朋友們對我的支持。我祝願朋友們財源滾滾,萬事如意。

有講述上海大亨杜月笙,如何利用身邊的女人,一步步登上事業高峰的《杜月生對女人的權謀藝術》

有講述臺灣黑幫教父陳啟禮,被當局利用,最後慘遭拋棄的《臺灣教父的雙面厚黑人生30課》

有如何防備社交場所中牌局老千騙錢,破解演練老千手法的《社交場合中麻將撲克千術手法20招》

也有澳門賭王何鴻燊,如何逆境崛起,靠著自己的智謀,成為澳門首富的《澳門賭王的傳奇人生和賺錢之道》

更有平民小子曾國藩,通過自己的努力和悟性,成為晚清國柱,一代聖賢的《曾國藩的大智慧30課》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