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戰士心裡話 是詞作家石順義對自己一貫要求

石順義當過戰士、班長、排長,熟悉基層連隊的生活,瞭解普通官兵的內心世界,為他的歌詞創作打下堅實根基。《說句心裡話》這首歌,紮根於生活,來源於生活,試圖通過最質樸、最真實、最深情的話語,說出戰士們的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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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战士心里话 是词作家石顺义对自己一贯要求

說出戰士的心裡話

“說句心裡話,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媽媽,已是滿頭白髮……”詞作家石順義在《說句心裡話》這首歌詞中,很好地體現了當代軍人內心的剛與柔,架起了軍人與親人交心對話的橋樑,表達了為大家舍小家的博大情懷,使軍人形象更加豐滿真實。可誰知曉,這首歌詞看似偶得之作,實則是石順義內心醞釀多年的作品。

自從1979年調入空政文工團後,石順義一直嘗試對當代軍人的責任和擔當進行多方面、深層次的開拓,努力對他們真實的內心世界與夢想渴望進行深入地發掘與表現。他說,自己當兵之初,每次想家的時候都想哭。然而,指導員問戰士們是否想家時,大家都斬釘截鐵地大聲回答:“不想!”連問了好幾遍,終於有名小戰士怯怯地說:“想家。”

1987年,閻維文在全軍第五屆文藝匯演上首唱由石順義作詞、士心作曲的《說句心裡話》。30多年來,這首歌伴隨閻維文去過無數座軍營和邊防哨卡。2011年3月,閻維文去南沙群島慰問演出。在那裡,有兩件事讓他終生難忘:一次是他在永暑礁為一名正在執勤、不能觀看演出的戰士唱歌,當唱到“你不扛槍,我不扛槍,誰保衛咱媽媽,誰來保衛她”時,這名戰友緊握鋼槍,黝黑的臉上掛滿淚水。還有一天夜晚,閻維文和慰問團成員剛剛回到艦上,準備休息。這時,附近東海艦隊的戰友們聽說閻維文等老師都在,迅速將艦艇靠了過來。慰問團立刻決定,為戰友們加演一場。對面的探照燈照向閻維文,慰問團的高音喇叭衝著對面的船舷。那一夜,兩艘軍艦在此起彼伏的顛簸當中,“你不站崗,我不站崗,誰保衛咱祖國,誰來保衛家”的歌聲和戰友們忘情的呼喊聲響徹茫茫夜空,成了閻維文珍藏的回憶。

石順義的歌詞源自他靈魂的律動,文字便是他情感的韻腳。無論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是想家的時候”(《想家的時候》作詞石順義、作曲孟慶雲),還是“風平浪靜的時候,你不會認識我”(《軍人本色》作詞石順義、作曲桑楠);無論是“老祖宗留下一句話,家和萬事興”(《家和萬事興》作詞石順義、作曲劉青),還是“金盃銀盃不如咱老百姓的口碑,金獎銀獎不如咱老百姓的誇獎”(《口碑》作詞石順義,作曲楊青山),這些看似樸實直白的詞句,滲透著一個詞作家的深厚功底,觸及聽眾的柔軟內心和精神高地。時代變了,但人有不變的品質,心靈有不變的跳動,情感有不變的溫度。石順義適應人民欣賞需求,使得那些樸實無華、充滿泥土馨香的作品,擁有了眾多聽眾,這皆緣於他在作品中注入了真情。已故作曲家士心曾言,石順義筆下所流露出的是心裡話、真情話,它表達了廣大指戰員樸素而崇高的內心世界。

石順義的文學生涯始於寫詩。“凌霄羽毛原無力,墜地金石自有聲。”這句詩壇泰斗臧克家先生的親筆手書,多年來一直懸掛在石順義家的客廳,被他奉為座右銘。他說,歌詞是用詩心去吻合音樂,用真情去擁抱生活。歌詞創作要依生活行文、靠感情造句,憑玩弄語言遊戲、搭文字積木,靠幾招花拳繡腿以掩飾生活的貧乏,終究是不可取的。一首歌能否唱響,要看音樂;能不能跨越時代長久流傳,關鍵在於歌詞是否有“根”,要有感而發,不能寫無病呻吟的東西。石順義的作品之所以有生命力,蓋緣於他深深地紮根在軍營這片土壤。只有熔鍊軍人情感、汲取軍人氣概,才能寫出無愧於軍隊、無愧於時代的優秀作品。

石順義不善言談,不湊熱鬧,不愛上鏡頭,一輩子就信奉腳踏實地、少說多幹。天道酬勤,更酬真誠。從1973年發表作品至今,著有《太陽的手》《我是一棵樹》《石順義歌詞選》等多部歌詞集,歌詞1000餘首,小說、散文、歌劇劇本30餘篇(部),多次榮獲“五個一工程”獎等軍內外獎項。作為一名軍旅文藝工作者,石順義為人民軍隊特別是身處的飛翔軍種寫下很多歌曲。《我們的天空》《空軍人》《空降兵進行曲》《機場的小路》等,經久傳唱。在他的歌詞中,總是體現著濃濃的兵味,流露出對戰士的一片深情。諸如“有一群人,是男人中挑選出的男人”(《空軍人》作詞石順義、作曲沈丹),“憨憨地一笑多少情意,你就像一片泥土沉默不語”(《我的士兵兄弟》作詞石順義、作曲臧雲飛),“春色更濃,軍衣更綠,小雨把我和春天溶在一起”(《唰啦啦下起小雨》作詞石順義、作曲士心)等,俯拾皆是。

一個民族需要英雄精神的引領,英雄品質需要歌頌、尊崇和銘記。曾經有人認為,和平年代,流血犧牲相對少了,英雄也距離人們越來越遠了,甚至很多年輕人盲目追星。作為軍人的石順義看在眼裡,憂在心中,寫下了“白鴿飛舞的年代,你不會認識我,我的名字沒有明星們顯赫。硝煙散盡的日子,你不會留心我,我的故事或許會被歌聲淹沒”。他沒有停止思考,而是執著地追尋英雄品質,繼而才有“你不認識我,我也不寂寞。你不熟悉我,我也還是我。假如一天風雨來,風雨中會顯出我軍人的本色”(《軍人本色》)等句子。奇思妙想,小切口中他做出了大文章。近幾年,喜歡聽《軍人本色》的人越來越多,網絡點擊率節節攀升。英雄不僅是普通百姓的嚮往與敬仰,更是眾多軍人的進行曲,激勵著他們不斷向前。這是一種呼喚,更是一種情懷。

“創作任何一部作品,都要從小角度進入,但是要落在大主題上。”石順義說,主旋律也要有人性的情懷,越是通過個人情感寫到國家,越會讓人覺得真實。好的作品是迸出來的,不是擠出來的,有感而發的作品才有成功的可能。說起《父老鄉親》的創作,他至今激動不已。

20世紀90年代初的一個晚上,石順義下班回家,妻子說有個陌生人捎來了幾斤綠豆小米,連杯水都沒喝就走了,甚至連名字也沒有留下。來人只說這是家鄉的特產,養人。望著那打滿補丁的粗布口袋,石順義明白了,這是某個一直沒有忘記自己、卻被自己淡忘了的鄉親送來的。

石順義從小生長在農村,老百姓那勤勞善良、樸實憨厚的形象深深地刻在他的心裡。在那個物質生活極端貧乏的年代,留下了很多溫暖的記憶。入伍後,部隊也一直駐守農村。他們當時從河北移防至山西,剛開始沒有營房,一個連隊住在一個村莊,一個班住在一戶老鄉家中。野營路上,鄉親們把燒好火炕的房子讓給部隊,把家中僅有的幾斤白麵給戰士們包水餃。一次,石順義得了一場大病,大媽像慈母般守候在他身旁,為了給他補身體,還殺了家裡正在下蛋的老母雞熬湯。

石順義說:“當年是鄉親們用無私的愛養育了我們,無論身份如何變換,都不能忘記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的普通農民和平凡百姓。以此引申,由小到大,我們黨、我們這支軍隊、我們這個國家乃至整個社會都不能忘記生命和生存的根本。”在構思《父老鄉親》歌詞的過程中,每當想到這些,淚水便會從他的眼眶悄然灑落。那些往事中有他成長的腳印,也有他淚光點亮的親情。於是,一串串真摯的詞語從心間緩緩流淌:“我生在一個小山村,那裡有我的父老鄉親,鬍子里長滿故事,憨笑中埋著鄉音……”

王錫仁看到這首歌詞後讚歎不已,這位以寫歌劇《紅珊瑚》而聞名樂壇的老作曲家,為歌詞中所蘊含的那種深厚的鄉土情懷所感動。他從這首神形俱佳的歌詞中看到了家鄉的山山水水,聽到了親人遙遠的呼喚,想到了父老鄉親們對自己的種種恩情,一種強烈的感情共鳴使他們二人的詞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因為有愛才有情,因為有情才有歌。石順義說,他相信這首從骨子裡流淌出來的作品能感動自己,也一定能感動別人。這部作品語言形式平易、親切,思想內涵質樸、厚重,多年來廣為傳唱。尤其是歌詞末尾的那句點睛之筆“樹高千尺,也忘不了根”,更是表達出億萬人內心真摯的情愫。

戰士自有戰士的情,戰士自有戰士的愛,踏踏實實地說出戰士的心裡話,是石順義對自己一貫的要求。這些年,石順義說不清自己得到多少榮譽和獎勵,然而,他把那厚厚的一疊獲獎證書壓在箱底,把戰士的摯愛藏在心靈深處。有一次,他到某部體驗生活,正在操課休息的戰士得知他就是《說句心裡話》的作者時,紛紛朝他圍攏過來。有人掏出手絹請他簽字,有人伸出手臂拉他合影……他珍視戰士們的這份真情,他說,這是自己榮獲的最高榮譽。

作為共和國同齡人,剛滿70週歲的石順義說:“一個作家要坐得住,不浮躁,才能努力去創作習主席講的‘高峰之作’。不忘初心,繼續前進,我還要再寫70年!”(趙廣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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