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殺十年!“武松”怎麼能倒?

封殺十年!“武松”怎麼能倒?

在中國戲曲中,有一類以武藝見長的角色。或是沙場武將,或是江湖豪客。他們身手矯健,出手不凡,總是舞臺上一道極為亮麗的風景,這就是武生。

而武生背後的故事,也往往和他們的戲文一樣起伏跌宕!

舊時的上海灘,曾有個無人不知的名字,他身懷絕技卻幾度潦倒,他的演出常常爆滿,但他卻不組社,不唱堂會,而且從不謝幕。

他壯年時早已聲名鵲起,卻十年間不能登臺,被迫遠走他鄉。他的很多創造令人歎為觀止,但也有很多人嗤之以鼻,說他是旁門左道。

他就是一代京劇大師——蓋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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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唱堂會,封殺十年

封殺十年!“武松”怎麼能倒?

封殺十年!“武松”怎麼能倒?

- 再沒登上上海的舞臺 -

1921年前後,當時有所謂三次盛大堂會的說法。

封殺十年!“武松”怎麼能倒?

一次是張作霖做壽,

封殺十年!“武松”怎麼能倒?

一次是曹錕賄選總統,

封殺十年!“武松”怎麼能倒?

還有一次是廢帝溥儀娶妃。

每每如此總是名流雲集,而蓋叫天卻一如既往地拒絕參加。

封殺十年!“武松”怎麼能倒?

因為性格耿直得罪權貴,1923年到1933年,整整十年間蓋叫天無法在上海灘登臺 。只能偶爾到南昌,漢口,寧波,開封等地短期演出,多數時候困居家中靠典當為生。

儘管如此,蓋叫天卻始終堅持練功,從沒有一絲懈怠。

到1934年,10年封殺終於迎來轉機。那年五月大舞臺老闆徵得幫會首肯,和蓋叫天簽訂了半年的合約。至此,已經年近半百的蓋叫天才得以在上海灘重新登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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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怎麼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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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肢折臂的第二次 -

但不久一件意外發生了。

那天蓋叫天貼演武松,在《獅子樓》一折中有個從高樓上一躍而下追殺西門慶的環節,需要演員從高臺一個跟頭翻下,以表示武松的身手不凡。

而那次下邊扮演西門慶的演員一時疏忽,沒能及時讓開位置。為了不傷到同行,已翻在半空的蓋叫天不得不臨時改變了動作。

封殺十年!“武松”怎麼能倒?

他一想我這人下去以後要把他壓死,一看不行,一晃勁兒,一下摔斷了腿。據蓋老回憶道:“我不行的,那個是武松啊,武松怎麼能倒。”隨即再站起來,來個金雞獨立,當兩邊的幕趕緊拉上以後,去攙他的時候,他才倒下。

送到醫院後,醫生把戳出靴子的腿骨重新接好,還算順利。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好的傷腿蓋叫天卻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兒起來,為什麼短了點兒呢?

一看這樣,大家都傻了。外孫上海京劇院院長張帆說你可能這輩子就不能唱戲了,問醫生,我怎麼可以再唱戲,你除非再斷一次,話音剛落,他就把這個腿照著床架子就狠命地砸下去,再把腿砸壞了,重新再接。

儘管二次手術非常成功,但一條斷過兩次的腿對於一位已經年近半百的武生來說,無論如何都是個致命的打擊。

經過兩年的康復,近50歲的蓋叫天再次登上上海大舞臺,還演這出《獅子樓》,一時引得上海萬人空巷。

1935年的斷腿之災要算是蓋叫天一生中斷肢折臂的第二次。但這次非但沒有擊垮舞臺上的英雄,反而鑄就了舞臺下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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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的尊重

封殺十年!“武松”怎麼能倒?

- 每場三次謝幕 -

十四年後陳毅元帥來到上海,特意寫下了“燕北真好漢,江南活武松”的聯句送給他。

1949年蓋叫天已經年過六旬,新中國的新氣象讓老人充滿活力。

據蓋叫天孫女張明珠女士回憶口述:

最近我在整理一些家裡的資料的時候找到一個邀請函,1949年12月,當時是上海市軍事管制委員會發給我爺爺的,參加第二屆世界(各界)人民代表大會(會議)的一個出席證。

還有華東軍政委的文化部要進行戲曲工作改革了,邀請他適當的時候去北京。

在解放後,這是第一次到北京去。那時候在上海,接到了邀請的他是很高興的,同時他也發愁,沒盤纏,正在這個時候,上海市文化局就送來八百塊錢給他當盤纏。

當時我爺爺從這個小的事情上是非常感動。一般你在舊社會的一個名角,會沒錢,誰都不相信。

我爺爺說是解放以後,他覺得特別感動的事。在安排座位的時候,讓他坐在周恩來總理的旁邊,就是照相的時候,他覺得,這是非常了不得的。他說那在過去這就是“宰相”啊。

封殺十年!“武松”怎麼能倒?

中國戲劇家協會會員熊志麟也回憶稱:

清朝時候皇帝溥儀結婚,他不去。

後來他們見面了,解放了“皇帝”也改造好了,兩人一道吃飯,就在一起。

後來“皇帝”過去說,“蓋老,我當皇上的時候都沒看見你,現在我變成了人民了,我能看到你的戲。”

1952年,蓋叫天參加了第一屆全國戲曲觀摩演出大會,以64歲高齡演出了難度很大的《武松打店》一折。

這是全面考驗短打武生各項基本功的一個劇目,蓋叫天發揮得淋漓盡致,而且那些蓋派獨有的身段表演讓北方同行耳目一新,一時間梨園轟動。

毛主席看了演出也不禁起立鼓掌。蓋老在舊社會是從來不謝幕的,但就從那次開始,他覺得他得到了尊重。

從那以後開始,每次演出他必然三次謝幕。

封殺十年!“武松”怎麼能倒?

上世紀五十年代中期對於晚年的蓋叫天來說,可謂喜憂參半。

喜的是一位耿直率真但也四處碰壁的老藝人終於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憂的是自己最好看的長子,年僅45歲的張翼鵬英年早逝。

那段在燕南寄廬的時光,蓋叫天更多的時候是把自己的藝術傳給孫輩們。只要說起戲,平時糊塗溫厚的爺爺則完全是另一個樣子。

封殺十年!“武松”怎麼能倒?

此後,他又多次獲得文化部頒發的榮譽獎。1971年逝世,終年83歲。

1985年浙江省政府重修蓋叫天墓,與後代討論後尊其遺願,墓碑上僅書“藝人蓋叫天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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